趙神醫也隨着我們走出大門,叫道:“純純,好了,你已經走出大門了,你嬴了,快放開這位唐先生罷!他受了傷,需要救治!”
趙純純拖着我到奧迪車邊,先對趙神醫一笑,說:“爺爺,我信不過你!”然後又對我低聲喝道:“開車門,送我離開這裡。如果你聽話,我不會再傷害你!”
此刻我的右手手腕仍在流血,好在傷口極淺,似乎沒有割開脈膊。但我已經冷靜了下來,說實話,對這種不可理喻的野丫頭,我也是信不過的。只是現在她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又貌似練過武術。我如果冒然反抗,這種不知深淺的女人真會一刀捅了我也不一定。我還是上車後見機行事,實在不行,我拼着撞車,也要把她擒下。
主意一定,我用受傷的手取出鑰匙,開了車門。趙純純壓了我進去,自己打開後門坐進,又迅速的將水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冷冷地道:“小姐,你要去哪兒?”
趙純純道:“先離開這裡再說,開車!”
我冷靜地發動引擎,將車子開了出去。從倒車鏡中我看到,趙神醫急匆匆地返回木樓內,似乎去通報什麼人了。
車子很快開出了老遠,木樓已快看不到了。身後的趙純純似乎鬆了一口氣,人也歡快了起來。這時她也用不着再拿刀逼我,遂收回水果刀,對我道:“你是姓唐是罷?今天的事本來與你無關,可誰叫你倒黴正好撞上呢。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沒興趣要你的命,只要你識相,我也不會傷害你。把我送走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樣?”
我回手摸着我的脖子,感覺到那裡又痛又粘,似乎也出血了。我心中又怒又恨,卻不動聲色地道:“沒問題,悉聽尊便。”說着一隻手拉過保險帶,扣在了身前。
身後趙純純用刀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姓唐的,口袋裡有沒有煙?借我一支!”
我道:“對不起,我不抽菸的!”
“是嗎?不抽菸算什麼男人?算了,那你手機總有罷?拿出來借我打一下。”
我掏出手機向後遞去,同時心裡已盤算好了。她一打手機必然會分心,我則抓住這個機會將車橫撞一下什麼物體。由於我已扣上保險帶,加上又有心理準備,到時可出奇不意地將她撞倒。擒住她後,或者交給警察,或者交給她爺爺,反正那時再決定罷!
身後的趙純純已開始撥起電話號碼,我則有意將車速減了下來,並暗暗觀察我右邊的道路,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實施我的計劃。
“喂,石頭,我出來了……嗯,你馬上安排一下,我要跑路……爲什麼?你傻啊?B市是我爸的天下,就算我躲得再深,他還不是照樣能把我揪出來?我在醫院裡一個字都不說,還不是想保你們這幫沒義氣的鳥人?少羅唆了,給我準備十萬塊現金,我馬上就要走……”
這時,我看到前方路邊有一棵很粗大的柳樹,見時機已到,猛打方向盤,就將車子橫着撞了過去。身後的趙純純身體猛然一側,“啊”一聲控制不住的向一旁滾去。接着“咣”一聲大響,車身已狠狠地撞在了樹幹上。
我只覺身體直欲向旁飛出去,幸好保險帶拉着我,纔沒有離座而起。只是全身上下到處難受無比,胸腹更是煩悶,直欲嘔吐出來。吸了幾口氣,我解開保險帶,推開車門下車。然後拉開後車門,看到趙純純已跌在了車座下,頭髮散亂,現已昏迷不醒。
我抓住她的手將她從車裡拖出來,先伸指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尚有呼吸,看了看她全身上下,除了額頭上有一個腫包,似乎也沒什麼地方受傷。我吁了口氣,這丫頭雖然混帳,但真撞死或撞殘了,也是我不願意見到的。
我在車裡找到了我的手機,一聽之下,嘿,還能用,手機裡兀自還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喂,喂,純姐,你怎麼啦?”
我不想讓對方知道出了什麼事,便合上了翻蓋。考慮了一下,我決定還是先把這丫頭押回趙神醫處比較合適。我和她無怨無仇,她抓住我也是爲了離開那個家。我並不想多事,也不想把事鬧大。把她送回家裡,讓她爺爺收拾她,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打定主意後,我又把這丫頭塞回車裡,發動車子,往回路開去。
一路上,我自己想想也好笑,這女孩我第一次見她是撞了車後救她,現在卻要用撞車去擒她。可見世事之難料啊!當時救她的時候,看她滿臉清純的模樣,怎麼也沒料到她會是一個窮兇極惡的歹徒。真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光看一個人的外表,真的分不出一個人的善惡來啊!
由於本來就沒開出多遠,很快我就回到了趙神醫的住所。停下車,我摁響了喇叭,同時叫道:“趙老!趙老!”
兩秒鐘後,趙神醫從木樓裡飛步奔出,見到我和車,不禁喜道:“咦?你怎麼回來了?我孫女兒呢?”
我推門下車,指了指車後面,道:“您孫女兒暈過去了,我把她給您送了回來。”
這時趙神醫已發現了我的後車門已是扭曲變形,凹進了一大塊,驚疑之下,失聲叫道:“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車被撞成了這樣?”
我苦笑一聲,拉開另一邊的後車門,道:“別提了,趙老,您還是把您孫女兒帶回去罷。要不是我故意撞了一下車,您孫女兒可指不定遠走高飛去哪兒了呢!”
趙神醫走到車邊,也是一聲苦笑,道:“唉!這個孽障,一天到晚的不幹好事,死了倒也乾淨。唐先生,謝謝你,你沒受傷罷?”
我搖了搖頭,道:“我還好,不過您孫女兒頭上受了點傷。您是神醫,去給她看看罷。我把她送回來了,就先告辭!”
趙神醫俯身探進車裡,先探了下她的鼻息,然後拂開她額前頭髮,查看她那腫起之處。只聽一聲呻吟,趙純純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捂住額頭,雪雪呼疼。
趙神醫是何等的醫術?一看之下便知自己的孫女兒已沒什麼大礙,便道:“別裝了,起來罷,這次罰你關小木屋一個月,三天不準吃飯,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罷!”
趙純純睜開眼睛,首先一雙怨毒的目光惡狠狠地向我瞪來。那眸中的寒意,令我心中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接着她捂着額頭坐起,似乎頭很暈,用手抵在前座上半天不響。
趙神醫對我道:“唐先生,你的手怎麼樣?進去我爲你上點藥,包紮一下罷?”
我擡手看了下手腕,發現血早已不流了,傷口也是極淺,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便道:“沒事,我自己回去用紗布包一下就行。您還是看好您孫女兒罷,別讓她又跑了。”
趙神醫點了點頭,又對車裡喝道:“還不快出來?我告訴你,你父親馬上就趕來了,一會兒,你就準備挨板子罷!”
趙純純一聲不吭,低頭從車內出來。剛下地,忽然腳底一軟,直往前撲倒。趙神醫“哎”了一聲,忙伸手去扶,不料就在這時,趙純純足底一撐,身體箭似的向前竄出,空中一挺腰,五指如鉤,一臉寒霜下,已惡狠狠地向我的咽喉抓來。
我大驚失色,在這種情況下絕沒想到她還能暴起傷人。我又不會武功,不知如何閃避。眼看着她五指便要抓到了我的脖子,卻聽她“啊”地一叫,身體突然向後倒退,這一抓便落了個空。
我頓時冷汗直流,仔細看去,卻見趙神醫抓住了她的背心,懸空着把她提在手裡,鬚髮皆張地喝道:“混帳!在我面前還要傷人?看來一個月不夠了,罰你關三個月,每天給我抄醫書五千字,少一個字都不許吃飯!”
趙純純發狂了,在半空中手足亂動,嘶聲叫道:“我不寫!我一個字都不會寫的。你餓死我好了,就算餓死,我也不要做你的乖孫女!”
趙神醫也氣得滿臉發青,提着孫女兒大步就向屋內走去。趙純純大叫幾聲,忽然轉過臉來瞪着我,咬牙切齒地道:“姓唐的,你壞了我的事,我不會就這麼放過你的。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會來找你。你等着!你給我等着!”
說到最後幾個字,她和趙神醫人已消失在大門口了,只是那怨毒的咒罵兀自還從廳堂裡傳出。我不禁全身不寒而慄,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這個兇惡狠毒的女人,實是我生平僅見,其行爲語言,簡直匪夷所思。這種女人,我還是少惹爲妙。
我只想着趕緊離開這裡,反正也沒我什麼事了。便立刻上車開走,不多久我已回到了市區。此刻天已黃昏,華燈初上了。我看着手上和摸着脖子上的傷口,心想還是去醫院裡包紮一下的好,免得受了感染。便一拐方向盤,來到了一家小醫院。
護士給我上了點藥,正給我包紮時。我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掏出一看,卻見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我打開翻蓋,道:“喂,找誰?”
“你是誰?純純呢?”
我一聽是個陌生男人,而且和趙純純有關,便沒好氣地道:“對不起,我不認識什麼純純,你打錯電話了!”說完我“啪”一聲,便合上了手機。可惜過了十幾秒鐘,手機又響了起來。又是剛纔那個陌生號碼,我本不想接的,只是它響了個沒完沒了,逼得我只好接了起來:“喂!”
“對不起,剛纔我有一個朋友是用你這個號碼給我一兄弟打過電話,可是後來莫名其妙的就斷了。我想問一下,她現在在哪兒?她還好嗎?”
我不想和他們發生任何關係,便道:“我的手機剛纔被一個女人借去打了一下,後來她又還給我了。我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麻煩你不要再來打擾我,我很忙的,謝謝!”
說完,我又“啪”一聲,合上手機。
但是幾秒鐘後,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下我火大了,打開翻蓋便吼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啊?不是說了我根本不認識什麼純純,拜託你不要搔擾我好不好?”
“……純純是誰啊?唐遷,你火氣好大哦!”
我一聽,手機裡傳出的竟是陳丹的聲音,忙喜道:“陳丹?你到了?你在哪兒?”
“嗯,我剛在賓館裡安頓好,便給你打電話。現在你有空嗎?我肚子好餓!”
“當然當然,你住什麼賓館?我馬上過來接你。我帶你到B市最好的地方吃大餐去!”
“呵呵,我住在寶相寺賓館,你到了給我打電話好了。不過,就我們倆個人,不用那麼奢侈了罷?隨便找一家清靜的地方吃點就行了,啊?”
“寶相寺賓館是罷?好,你等着,我馬上到。你難得來一趟B市,要是不請你吃最好的東西,別人會說我這個地主不上路的,呵呵!”
“唉,你呀!行了,來了再說罷,我可真是餓壞了呢。”
我笑着合上手機,也不等護士替我包完就奔出了醫院。可是來到了車邊我才發現,我要是開這輛破破爛爛的奧迪車去接陳丹,那不是太不禮貌了嗎?考慮再三,我還是捨棄了車子,轉而乘上一輛出租,直奔寶相寺賓館而去。
剛到賓館,我便撥通了陳丹的手機,告訴她我已到了。不多久,我看到一襲白裙的陳丹從賓館內走出,飄然出衆,纖塵不染,真似一個寶相莊嚴的觀世音菩薩。
我心頭一熱,歡喜得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推開車門,我迎上前去,笑道:“歡迎來到B市,陳丹,看到你,我真高興!”
陳丹也是滿臉的笑容,她習慣姓地推了下眼鏡,笑道:“我也是!”接着她“咦”了一聲,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道:“唐遷,你的脖子和手怎麼啦?怎麼纏着紗布啊?”
我摸着脖子苦笑了一聲,支吾着道:“哦,這個啊,嗯……不小心弄去的,沒什麼大礙。請上車,我帶你去吃晚餐!”
陳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低頭坐進了出租車內。我隨既坐在她身邊,對出租車司機道:“師傅,麻煩去大中華飯店。”
話音剛落,陳丹便抓住了我的手,道:“別,唐遷,別去那種太高級的地方。找一個有特色的小餐廳,請我吃一點B市的地方菜。最好能安靜一點的,我們聊聊天,好嗎?”
我轉頭看到她眼鏡後清澈的目光,從中看到了她的堅持,便點了點頭,對司機道:“不好意思,去聽雨軒!”
一間幽靜的包廂,四個普通的地方特色菜,一盆清淡的百合湯,一瓶非常好的紅酒,對面坐着一位絕世的佳人。竹窗外的屋檐下,不停的滴着人工雨水,有一些竹葉,微微傳過來沙沙的響聲。
已喝下三杯紅酒的陳丹臉上開始泛紅,鏡片下她眼波流動,嬌媚無比。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已不似剛進來時的那麼矜持和拘謹了。
也許是那麼浪漫的環境令她身心漸漸放鬆了,也可能單獨和我在一起,讓她有些情難自已。她拉起了我的手,輕輕撫着我手腕上的紗布,低聲道:“真的是……你自己不小心弄去的嗎?手上,和脖子上不是一個地方,怎麼樣,才能不小心受傷啊?”
此刻的陳丹,在我眼裡看來實是說不出的好看。我怦然心跳,臉紅耳熱。明明知道我不該和她這樣,但我的手被她握着,就是不想收回來。
曖昧了好一陣,陳丹似乎有些醒悟,輕輕地放開了我,眼神轉移,道:“對不起,我不該多問的。”
我笑了一下,道:“沒關係,其實我沒必要瞞你的。今天,我去了一位老中醫家看病,他有一個孫女兒,唉!真是……”
當下,我把今天所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陳丹聽後皺着眉道:“天下怎麼還有這麼惡毒的女人?唐遷,你可千萬要小心啊!她說了要來找你麻煩的。”
我笑道:“不用怕她,她會被趙神醫關三個月呢。如果她還不能反省,還不學好,也許會關她一輩子也說不定。趙神醫不但醫術了得,而且有非常好的身手。他孫女兒想從他眼皮底下溜走,只怕沒那麼容易!”
“是嗎?”陳丹扶了一下眼鏡,又道:“是這樣最好了,但是你也應該多加小心。你不是說她還有幾個朋友之類的人打電話搔擾你嗎?你得當心他們爲了這個女人而來找你的麻煩。”
我一聽還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道:“嗯,我會小心的。”
陳丹先微笑了一下,忽然臉一肅,道:“對了,你開頭說去趙神醫家是看病去的,你生病了嗎?什麼病?”
這時我剛舉起酒杯喝了一口,聞言忍不住“撲”一聲全噴了出來。幸好急切間頭一歪,一口酒全吐在了竹牆上。
陳丹忙站了起來,關切地道:“你怎麼了?我一問你就這樣,難道……”
我哭笑不得地轉頭看她,卻見她的眼眸中透露出深深地關切和擔擾。但我心裡只好苦笑,雖然我當她是最知心的好朋友,也從來不瞞她什麼。可這病……你讓我怎麼說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