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一沉，沉聲說：“雷霆，夠了！難道你還要亂搞一通麼，這次真的有些過分了！”
雷霆看着我說：“最後一次，否則我心裡難安。”
老秦皺了皺眉，說：“喂。你們到底要幹什麼，把老子折騰來折騰去的，很好玩兒麼？他媽的，老子才懶得你你們！”
“不要走！”林濤忽地開口：“好，既然你不服氣，那就做到底好了。來吧，用你的方法來看看，我是不是還在吸毒，身體是不是健康？這次給你現金。”他說着拿出錢包，掏出一沓錢來，摔在桌子上。
那黑醫老秦眼睛放光，舔了下嘴脣，冷笑道：“你們又耍什麼鬼？好，我先拿了錢再說。”他說着走過來。將一沓錢塞進口袋，嘿嘿一笑，轉到林濤身後，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腦，然後又坐到側面戳了一下他的耳朵，最後扯了扯林濤的眼皮，說：“吸什麼毒？連根毛都沒吸過了，嘿，恭喜你戒毒成功啊，林大行長。”
雷霆皺眉道：“你確定？”
“我的這雙眼比醫院的b超機都要精準，我的這雙手，號稱人肉微創器，只要我看我摸過的。全都是準的。”老秦冷笑道：“他後腦平滑，耳孔細小，眼皮呢，就有些血絲了。除了熬夜太多，再沒其他毛病，更不要說那些癮君子該有的脾性了，不過，嘿嘿，你再多熬夜幾次，就離死不遠了，林行長，嘿嘿。”
林濤淡然道：“這個算是忠告麼？呵呵，我是該謝謝你。還是叫人請你出去？”
老秦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我笑道：“老林，你怎麼回事，是不是商會的事兒太多，所以才熬夜的？還是你最近忙着造人，大半夜也不好好睡覺，忙着做活塞運動呢？”
林濤揉了揉眼睛。笑着說：“少埋汰我。這個老秦雖然謊話連篇，不過，本事確實有。就這麼看了看，就知道我熬夜多。其實，我已經兩週沒睡好了。”
我笑道：“那你不睡，晚上忙着幹嘛呢？”
林濤說：“兩週前，我就發現股市不對勁，有些散戶轉入了巨資投入股市，象徵性的收購了一些超級企業的股票，動作雖小，但是頻繁起來，還是會影響股市。我很擔心，每天都在調查這件事情，所以夜不能寐。沒想到，今天他們忽然就發動攻勢了。”
我揮了揮酒杯，笑着說：“這麼說來。林會長簡直是勞苦功高，辛苦了辛苦了，來來來，我代表廣大人民羣衆，對林會長表示感謝。”
林濤笑了笑，說：“等等，少凡，有些事情，還沒完。”
我皺了皺眉，說：“老林，你怎麼也上綱上線了，算了，算了。”
“好，你說算了，那就算了。”林濤晃了晃酒杯，笑着說：“誰讓咱們是兄弟，你說算了，那就是算了。我受到的冤枉和指責，就當從來沒發生過。好，來，喝酒。”
林濤這話傳入我耳朵裡，有些刺耳。我皺了皺眉，雷霆已經走到林濤面前，嘿嘿一笑，說：“好，你不用這麼說話，林濤，是我雷霆小心眼，冤枉你了，抱歉啊，我給你道歉，真誠道歉。”
林濤笑了笑，說：“只有這些？”
雷霆笑道：“對，我說過，要是冤枉了你，要給你下跪磕頭，好，我給你下跪。”雷霆說着一低頭，彎下腰來就要跪地上。我吃了一驚，伸手一把抓住雷霆，將他緊緊拉住，無奈道：“你小子，林濤是跟你開玩笑的，你還不知道麼，還真他媽下跪呀！”
林濤緩緩轉過身來，淡然說：“少凡，不讓下跪，豈不是折損了雷霆的男人一諾？來，我就在這裡坐着，你下跪磕頭吧。”
雷霆猛地一用力就要跪下，我忍耐不住，用力將他推開，怒斥道：“都他媽瘋了麼！都是好兄弟，在這裡搞什麼自己人！我都說了幾遍了，你們都是我兄弟，不論你們害我還是對我好，都是我這輩子的兄弟，有什麼好吵的？都給我坐下來，坐下來！”亞帥大劃。
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包房裡只剩下了我粗重的喘息聲。林濤忽的一笑，揮揮手，說：“算了算了，是我有病，我自罰一杯，雷霆，快坐下來吃東西，剛纔忙活了這麼久，連口飯菜都沒吃，吃飯吧，吃飯吧。”
林濤喝了一杯酒，轉過身來吃飯，我拉着雷霆坐下。林濤笑着說：“少凡，明天才是關鍵，我會讓其他企業都開始股市收購，你講所有資金都投入股市，拖垮對方，到時候讓對方自己退市。如果資金不夠，我會利用華天銀行來幫你收購，總之，明天最後一次，將對頭搞定。”
我點了點頭，心裡有些佩服林濤。剛纔還上綱上線，一副隨時要跟雷霆拼命的樣子，現在立馬變了臉，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所以說人家就是能做成大事呢，到底還是比人強，嘖嘖。
這一頓飯吃的還算盡興，雷霆到最後離開的時候，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我不知道怎麼跟雷霆開口，但我覺得這件事情，的確是他有些敏感過頭了。都是兄弟，都是爲了我好，但雷霆的反應有些過激。
晚上吃過飯之後，我們各自回家。分開之前，林濤再三叮囑我，明天一定要看好自己的股，一定要利用全部資金將自己的股增持回來。我拍着胸脯對林濤說：“是！毛主席，保證完成任務！”
林濤哈哈大笑，有些收不住的樣子。他拍了我肩膀一下，說：“好，好，我相信你，這不只是你的事兒，還是整個商會的事兒，加油了。”
告別林濤，送雷霆去了微凡娛樂城，我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連夜又到了微凡大廈。整座大廈空蕩蕩的，只有我的辦公室還開着燈。我躺在沙發上，蠻舒服的，嗯，就在這裡休息吧，反正家裡也沒個抱着的女人睡覺，那我索性在這裡加班，明天一覺醒來，正要盯着股市開盤。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辦公室睡得並不安寧，整晚都在做惡夢，而且做夢的內容很重複，全都是《無間道》的劇情，不過換成了三個人，我，雷霆，林濤。我們三個各自拿了一把槍，對着旁邊那個人的頭。劇情是什麼我忘記了，對話，內心獨白之類的，更是記不清，只記得，在夢裡，我們三個都哭得稀里嘩啦，情不自禁的，然後同時開槍，砰砰砰三聲響，貫穿了我們三個人的腦漿，白的紅的流了一地，整個世界都爲之顫抖。
夢做到這裡就醒了，我翻身起來，凌晨四點多一些，襯衣上滿是冷汗。媽的，是電影看多了，還是昨晚雷霆林濤兩人吵架的事情給我印象太深？竟然會做到這麼不符合實際的夢，真是嚇死我了。
我倒了一杯咖啡，拿到窗邊來喝。既然睡不着，就這麼看着外面，等着新的一天的開始吧。有句心靈雞湯怎麼說來着，哦，對了，我見過城市四五點的太陽，也見過城市凌晨的霓虹燈光。就讓我在這裡靜靜地裝逼，等着太陽升起來吧！
好吧，兩個小時後，當時鍾提醒我六點多的時候，我才發現，今天是個陰天，天空灰濛濛的，偶爾落下零星小雨，壓根沒有太陽。所以說，什麼心靈雞湯，都是騙人的。生活沒有什麼道理，生活只有變化無常，唯一不變的就是，它喜歡變化。
我趴在窗口，望着窗外發沉的風景，心裡無來由地痛了一下，此刻的天空，像是娃娃剛剛哭過的臉頰，又醜又髒，讓人厭惡。我低頭看看，星期三，十二月十號。從天氣來看，這一天，不算什麼好日子。
而在幾年後，當人們重新回顧這一天的時候，不約而同給這一天起了一個名字，灰色星期三。因爲在這一年的這一天，股市大震動，千家動盪，浮浮沉沉，無數上市公司在一瞬間停牌虧損，無數陌生公司直衝天際。這是股市最亂的一天，這是商海翻滾最洶涌的一天，這是霸主易位，商戰連綿的一天。
這還是愛與恨交織的一天，是權利與慾望，金錢與醜陋水乳交融的一天。是我再也無法忘記的一天。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此刻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滿心歡喜，準備着即將開盤的股市，準備着帶領自己的企業，邁向新的高度。在這一片欣欣向榮的背後，怨恨，情仇，愛情，友情，全都浮出水面。
這一切，在此刻的我的腦海裡，是沒有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正在做的，只是打開辦公室的門，嚇了嚇那些剛走進來的員工，讓他們看到了自己的老闆是多麼的勤懇，順便給海婧倒了一杯咖啡，感謝她辛勞付出，以後還要多多擔待。
九點鐘，股市開盤。我站在辦公室裡，身邊站着海婧，許浩，還有神色嚴峻的王經理。視頻已經接通，於心婉出現在那一頭，開口就問：“全都準備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