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快,快,快出來看看呀!你快出來呀!”老媽扭回頭去大叫,明微縮着身子躲在我身後,老媽壓根沒看到。或者說,因爲寶寶的緣故,根本沒想到要去看我背後有沒有躲了個人。
老爸慢悠悠走了出來,摘下老花鏡,皺了皺眉。老媽伸手拉住老爸,嘴皮子哆嗦,指了指我,半天說不出話來。老爸先是疑惑,看看我懷裡的孩子,又看看我,問:“這是你的孩子?”
我點點頭。老爸眼睛刷地睜大,連忙問:“怎麼會是你的孩子,你,你不是說人家姑娘只是懷孕了麼,這,這怎麼就,怎麼就生出來了?”
我笑着說:“啊,電話裡沒說清楚,我不是說過了。回來再說麼,您在電話裡也說過了啊,讓我回來再好好說的。不是懷孕,已經生下來了,哦,不對,其實已經一年了。寶寶已經一歲了。”
老媽渾身一哆嗦,緊跟着臉色通紅。伸手就要打我,嘴裡叫道:“你這個臭小子,早就讓你回來,回來,在我們身邊就好了,你這臭小子,一個人在外面鬼混,你。你,都一歲了,你搞什麼呀你搞,你就一直瞞着不告訴我們?真是個混賬小子!”
老爸回頭一瞪,說:“吵什麼吵,你是想讓隔壁都聽到是不是?”
老媽頓時偃旗息齊,老爸皺着眉頭說:“到底怎麼回事,吳少凡,你把話說清楚,還有最關鍵的,孩子的媽媽在哪裡,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我伸出手背到身後,笑道:“寶寶這麼小,隨時都會餓,媽媽當然要隨時跟着過來了。快出來吧,別躲了。”
我拉着明微出來,明微臉色通紅一片,緊緊拽着我的胳膊,露出半個身體,怯生生地說:“叔叔,阿姨,您們,您們好。”
老爸和老媽本來都是帶着怒氣,責怪我沒提前通知他們這件事。但當看到明微的這一刻,兩個人都愣住了。是那種完全呆滯,好像一瞬間被人點了穴一樣的愣住。我沒有跟他們說過我跟明微重新開始的事情,這其中的曲折離奇,自然也沒講過。所以我想到他們會很吃驚,但卻沒想到是這麼驚訝。
老爸眉頭緊皺,張嘴想要說話,猶豫了一下,轉身走了進去。我微微一愣,這是什麼意思。老媽臉色有些難看,看看我,揮揮手說:“先進來吧,外面起風了,別把孩子給吹感冒了。”
我抱着孩子進去,明微跟在我身後,怯生生的。我坐了下來,老爸坐在我對面,老媽坐在旁邊,兩個人都眉頭緊皺看着我,神色很凝重。老爸最先開口:“這個孩子,確定是,是你們倆的麼?”
我啞然失笑,說:“老爸,你說什麼呢這是,當然是我的了。”
老媽急道:“那,那你怎麼不跟我們說呀。”
我看了看明微,笑着說:“她懷孕的時候,我們不是已經分開了麼,這一年多來沒在一起,其實她都是在家懷孕生子的,我們已經重新開始了,這個孩子,是我的。出生證明上。寫的是吳寶寶。”
“吳寶寶?”老媽楞了一下,說:“這是孩子的名字麼?男孩女孩,就叫吳寶寶?”
我笑道:“女孩兒,就叫吳寶寶。”
老媽呵呵一笑,說:“女孩子,吳寶寶,這個名字挺好的,老話說。賤名好養活,不對,不是賤名,是普通的名字好養活。叫寶寶,簡簡單單,挺好的。”
“咳咳,你在說些什麼?”老爸輕咳一聲,瞪了老媽一眼。老媽一愣,顳顬不言。老爸說:“吳少凡,你自己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將一套說辭講了出來。其實大體都是真的,就是避開了跟帝國集團和明家的各種恩怨,但即便如此,還是講得又長又多,總之,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說完之後,吐出一口氣,笑道:“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爸,媽,因爲我跟明微的大哥之間,還有些恩怨,所以帶着孩子不方便。我想讓你們幫我們照顧孩子,這樣我可以更安心工作,處理跟她大哥之間的問題。”
老媽有些擔憂,又忍不住了,開口說:“凡啊,有什麼不合適的,那都是做生意上的問題,實在不合適就算了,不要做生意了。回來隨便找個什麼工作都可以做做,你們這,這鬧矛盾,是不是會有生命危險啊,你可不要出什麼事情,讓我跟你爸,睡不安生啊。”
我笑了笑,說:“沒事的。我們就是生意上的糾紛。不過我那對頭手段有些髒,所以我怕牽連到寶寶,就想着今天送回來,讓你們二老幫忙帶帶。”
老爸說:“真沒想到,在小詩去世後,你們兩個,你們兩個,又走到了一起去了,實在是,實在是,唉。”老爸說到這裡,嘆了口氣,搖搖頭,不再說了。
我皺了皺眉,明微更是臉色發白。一說到小詩,我心裡就有些過意不去。老媽伸手拍了老爸一下。說:“你這老不死的,會不會說話?一天就是給人添堵,你要這樣,家裡也別待了,你出去,出去買菜去。”
老爸氣得瞪大眼睛,老媽也不管他,走過來挨着明微坐下。伸手拉着明微,嘆了口氣,苦笑着說:“小微啊,之前我對你的口氣不是很好,對不起啊,我那時候以爲,你跟,你跟我們少凡。不在一起了,就沒什麼關係了,沒想到中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生孩子本來就是一件苦差事,我都知道。讓你受委屈了,對不住啊。”
明微趕緊搖頭,說:“不,不苦的,不苦,沒關係的,阿姨。”
老媽嘆了口氣,說:“別說了,別說了,好孩子,苦不苦,我還不知道麼?十月懷胎,那不是開玩笑啊。你生孩子的時候,我們家這個臭小子也不在你身邊,雖然你在你家,但是肯定受苦啊。”
老爸輕輕一哼,說:“人家是明家的小姐,條件好多了,有什麼需要你擔心的?”
嘿,還從來沒見過老爸這麼說話的,這是幹什麼?我皺了皺眉,老媽拉着明微的手,瞪着老爸說:“你還是少說話吧你,大人之間的事兒,你爲難孩子們幹什麼!真是的,出去出去,出去買菜去!”
老爸站了起來,皺了皺眉。說:“我去買菜,我去買菜,反正你兒子回來了,你就有辦法趕我出去,讓我出去買菜了。”
老爸喋喋不休說着走了出去,我卻有些摸不着頭腦,回頭看着老媽說:“什麼大人之間的事情,爲難孩子。媽,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老媽愣了愣,說:“沒,沒什麼意思,我是說,你們回來了,回來了就好。明微啊,之前我對你的態度不是很好,你可千萬別介意。不管怎麼說,兜兜轉轉這麼久了,你最後還是跟我們家少凡在一起了,這就算是,這就算是緣分吧,既然是緣分,就要好好珍惜。你們現在孩子都有了,那一定已經結婚了吧?”
明微臉色通紅,低聲說:“阿姨,我們,我們還沒有結婚。”
老媽一呆了,我趕緊說:“我跟那剛纔不是說了麼,她生孩子的時候,都不在我身邊,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媽,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多住幾天,順便把結婚證給領了。不過孩子的事兒,你和我爸,照顧的了嗎?”
老媽一拍手,興奮地說:“對對對,對對對,孩子孩子,叫什麼來着,寶寶是吧,寶寶好,寶寶好,我是你的奶奶呀。”老媽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從明微手裡接過寶寶。明微有些擔心,但是看到老媽手法嫺熟,寶寶在老媽的懷裡也睡得很安穩的時候,這才放心了。
老媽抱着寶寶,聲音都小了很多:“好可愛啊,真漂亮,女兒就是好,生女兒的話,是爸爸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不像是男孩子,太淘氣,爸媽還要管這個管那個的,實在是操不起這個心。我就喜歡寶寶。你看,明微,她的一雙眼睛,多像你呀!”
明微笑了起來,點點頭說:“是的呢。很多人都這麼說。”
明微低頭看看,又說:“跟你是真的像,這嘴巴。也是遺傳了你的麼,小小的,紅紅的,你看你看,還有這個耳朵,也是遺傳了你的,是個小貝殼形狀的。”
我笑呵呵地說:“老媽,都說生女兒的話像爸爸的,你看看,就沒有像我的麼,我看那鼻子就挺像我的,都是這麼硬挺。”
老媽白了我一眼,說:“胡說,怎麼會像你,像你的話,那寶寶以後可不就完了?幸虧是明微的基因好,纔沒有給咱們吳家斷了後。來,來,明微,你抱着,媽給你做點飯去。”
明微笑了一下,緊跟着臉色一呆,看看我,又看看我媽,說:“媽?”
老媽站了起來,笑着說:“孩子,你是真的不容易,既然都進了我家的門,當然是叫我媽了,你放心,以後我會把你當親生姑娘來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