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不理智

“假如當初我不警告你,讓你別跟他們走太近,以你的性格,或許現在是和他們一起去冒險了,你不瞭解黑傑克的過去,曾經身爲但丁城主麾下最強的暗殺大師的他,有一個可怕的敵人,‘狂魔’安琪拉,這個素來有兇名的女人,是個不好惹的傢伙,個別不受不成名規矩制約的獵魔師,關於他們之間的故事,很少人知道,我也不想告訴你,這是我一直以來,沒有過度拉攏他們的原因之一。”

“最重要的是,米南,你不要忘記我們的身份,我們家族榮耀的歷史,說起來,是你從爺爺開始,到你這一代,不過三代,暗光平原歷史悠遠的家族有很多,比如雪峰堡那位奧斯萊斯的後人,他的家族甘願爲雪峰堡效力,而不去染指城主和要塞領袖的位置,你難道不懂其中原因麼。

“像這城頭,雖然處在高位,但是吹來的風是那麼的冷,讓人禁不住顫抖,一個人身處高位,面臨的敵人也就會越多,你不是善於陰謀詭計的人,這城主的位置,反而會早早的讓你送命,比起城主,我覺得你適合當一名戰將,你骨子裡流淌的是戰士的血液,而不是像我這種,以貧民的生命爲代價,讓他們不斷的去送死,以換來自己安全的罪人的血液,你應該在戰場上馳騁,與魔物廝殺,而不是在這重重高牆裡策劃,防備有誰會加害自己,將歲月殘忍的交給隨時有可能背叛的部下。”

一陣大風吹過,米勒咳嗽,回身盯住這個年輕氣盛的兒子,笑道:“因爲我太瞭解你,你只有在與魔物廝殺時,才能快樂,你是天生的戰士。”

米南動容,他從沒見過父親如此說話,當初他和科嘉他們在宴席上,米勒曾用眼神暗暗警告他別和科嘉幾人走太近,不然永遠別想成爲城主,所以他當日喝的米酊大醉,心裡痛恨父親,不曾想過,父親這麼做,全是爲了他,一直以來,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一層陰霾,隨着父親心意的坦白,煙消雲散。

“父親!”米南上前扶住米勒,這幾日來,他眼見着父親一天比一天憔悴,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此刻愧疚的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寒冰冰凍三尺,不是一天造成,長久的疏遠,隔閡一旦產生,再想要消除,不是一時半刻能夠辦到的。

米勒揮手阻止,咳嗽道:“不管怎樣,能夠看到這不虛此生的風起雲落,就算是死,我也心滿意足。”

“城頭風大,我們回去吧。”米南關心的說道,米勒點頭,這個孩子,不能成爲城主的最大原因,就是他不懂隱藏自己的感情,喜歡與討厭就流露在臉上,最重要的是,他不懂該和誰好,和誰保持距離,在戰場上,往往衝殺在最前方。

哎。

米勒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心裡道:那幾個孩子雖然是黑傑克的學生,在殺死兵刃野豬王一戰和幽暗洞窟防守一戰,表現出了不俗的戰鬥能力與勇氣,連一向中立不參與政事的雪峰堡都對他們暗地裡密切關注,但是他們要成爲天賦強者,仍需有一段漫長的道路要走,在此之前,他們要經受的考驗和麪臨的困難,恐怕遠非他們能想到的吧。

米勒再看了一眼,扶着自己,滿臉關心的兒子,自從妻子死於瘟疫以後,這個兒子成爲了他生命中唯一想要珍惜的,不管如何,他要爲他鋪好今後的道路,讓他能夠在這四方勢力暗流涌動的主城,活到最後,特別是要拉攏一些人,爲自己效力時,要特別的小心。

“他們必須值得被利用,才配被拉攏。”米勒沒有忘記,這是他的父親,米南的爺爺,上一任的老城主,死時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這句話,引導了米勒的一生。

第二天,尼亞山堡的會議結果,確定了殺死了那一百多名獵魔師的兇手是“狂魔”安琪拉無疑,他們另外收到了安琪拉隨從發出的消息:如果要救你的學生,親自前來。

這一個消息傳到尼亞山堡,讓在場的每一個天賦強者動容,安琪拉這麼說話,難道那位神出鬼沒的暗殺大師此刻就在暗光平原?

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本能的把坐位往身邊的人那裡移近,這樣才能讓他們稍覺安心,能夠來參加尼亞山堡會議的人,都不是暗光平原的無名小輩,對黑傑克或多或少的有了解,雖然他們不十分清楚“鬼刺”黑傑克和“狂魔”安琪拉之間的瓜葛,但是唯一能確定的是,安琪拉在成名以先,就有多番表示對黑傑克的不屑與仇恨,所有幫助黑傑克說話的人,全遭到了安琪拉的攻擊,這是安琪拉成名的原因之一。

尼亞山堡的會議結束,除了雪峰堡沒有派人蔘與,雷鳴要塞的代表是格勒。

他的身份微妙,不僅是軍方戰士,另一重獵魔師的身份,能夠與趕到的獵魔師有不錯的交流,不會引起不必要的衝突。戰神要塞的代表是格尼本人,這位領悟了戰地狂魂的軍方領袖,他素來的威名,不少獵魔師對他敬佩,每逢與魔物的大戰,首當其衝,孤身衝鋒陷陣的勇氣,不是普通的軍方戰士能夠做到的。

裡格地下城一方的代表,是在獵殺兵刃野豬王一戰成名的“石心”瑟亞,這位如今風頭正熱的後起之秀,名聲直指雪峰堡的年輕戰團隊長,兼駐守獵魔師奧格斯格,是主宰者心目中的女婿人選,不少人因爲他對裡格收起了輕視的心,一座有着悠遠歷史的古城,會因爲一個感染瘟疫的男人消亡,他們無法想象,認爲裡格軍方的實力,實在太薄弱,那些藥師難道是蠢貨麼?

當他們重新去關注裡格時,裡格人已穩穩的在暗光平原紮根,新建立起的“疾風”要塞,防守森嚴,尋常的探子無法混入城裡,而香格里拉方面派來參加會盟協商的戰將莫特,這個讓人倒胃口的屍控天賦者,似乎單純是爲鞏固自己的地位而來,對於自己部下的失蹤,漠不關心。

可憐那位遠在千里外,大海相隔的老城主,對他的信任,主宰者中有人秘密派出了信使,通知這裡的情況,但是他們相信,那獸皮製成的密信不會那麼輕易傳到香格里拉城主的手中。

政治嗅覺敏銳的人,嗅到了一絲風雨欲來,大戰將起的氣息,爲此,比起撕破臉皮,捲入這場與自己無關的權利爭奪戰中,他們覺得保持沉默較爲合適,對莫特和香格里格城主的考驗,究竟支持哪一方更爲有利,需要時間來證明。

除此以外,南方的暗影要塞,派出的代表,是名軍方老將,年輕時與“鬼刺”黑傑克齊名的暗殺大師——泰隆。

他的到來,那些原本氣焰囂張的獵魔師,有不少人收斂許多,沒有人願意與他坐近,那藏在長袖裡的手,不知何時會握起匕首劃過你的喉嚨,傳聞,他離隱魂的終極天賦【暗刺之王】,只差一步之遙,氣場的修煉,也是到了控氣階段,與這樣一位實力出色,能夠【歸隱】的人爲敵,是一件不理智的事情。

衆人按照在軍方的地方、名聲、年齡,依照次序而坐,古堡的大殿左邊坐滿軍方戰士,右邊是獵魔師,米勒坐在正中靠牆的座椅,面色沉凝的看着左右的人。

“既然確定是安琪拉所爲,米勒城主,不知道你準備採取什麼樣的辦法來平息衆怒?每位十方獵魔師都會有不少的追隨者,索羅的通緝,已讓不少獵魔師對你生出了不滿,因爲他違背了獵魔師的法則,對軍方的士兵出手,結果以失敗告終,我尚且能夠控制局面,但是安琪拉一向是殺人不眨眼,向來有兇名,她殘殺獵魔師,卻從不主動攻擊軍方的人,殺死的獵魔師人數雖多,但是爲利益,併成功的殺了他們,不算違背獵魔師生存的法則,我們不好出面。”奧林坐在獵魔師的第一張椅子,靠近米勒,他的意思,明顯不過。

事實不少獵魔師都與安琪拉有仇,礙於不成名的規定,他們這些獵魔師是不能明目張膽的去圍殺安琪拉的,誰也不想破壞這規定,因爲今天他們能夠合力殺死安琪拉,以後也同樣會有人如此破壞,來合殺他們。

米勒沉默會,與這羣一半是冒險家,一半是強盜的獵魔師對話,是讓人頭疼的事情。

如果是由軍方出面,擊殺安琪拉,那麼先不說追隨安琪拉的獵魔師,會怎樣在暗光平原製造動亂,一次得罪兩名十方獵魔師,要承受的代價,會是慘烈的,索羅的事情尚未平息,不能夠在得罪新的十方獵魔師,重要的是,安琪拉與黑傑克的關係。

米勒在思考,沒人打擾他,知道他在細想穩妥的辦法,許久,米勒緩緩道:“如果殺死安琪拉,恐怕會得罪黑傑克,他爲人處事,雖有原則,但對於敵人,絕不手軟,如果你們知道他的過去,應該知道黑傑克的可怕,他退隱比較早,但是在軍方的檔案,他是有史以來,最強的隱魂天賦者,擁有的暗黑三十六聖獸‘黑色烈焰’,可是一頭可怕的魔物,而且,你們也說,安琪拉沒有違背獵魔師生存的法則,我們殺了他,恐怕會招來黑傑克無窮無盡的報復,要阻擋他,不付出慘痛的代價是不可能成功的,或許會就此讓整座尼亞山堡沉淪,就算因爲他對軍方先動手,你們出手幫助,我也必定損失慘重,我們尼亞山堡,經不起這樣的代價,希望你們能諒解。”

米勒的擔心,獵魔師都瞭解,不然他們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來參加這一次的會議,知道米勒的難處,他們耐心等待米勒接下來要說的話,而那個來自暗影要塞的代表泰隆,神色不屑,對大殿衆人提起黑傑克表現出的懼意,心裡不痛快。

同爲隱魂天賦者,名聲一直被黑傑克壓制,他對黑傑克,充滿恨意,沒等米勒說話,搶先說道:“既然米勒城主你不想出手,幾位獵魔師也不願出手,那這黑鍋就讓我來背,讓我們暗影要塞來承受,我親自去刺殺安琪拉,你們需要給我一支戰團,人數至少百人,幫我擋住血狼密境裡安琪拉控制的魔物就可以,她本人由我親自來解決。”

米勒故作驚訝的看着泰隆,心裡冷笑,這位來自暗影要塞的老戰士,年輕時就不爽黑傑克,沒想到老來對黑傑克的恨意仍舊不減。

他等的就是泰隆出頭,雖然四座要塞同聽尼亞山堡的命令,但是在行政上,四座要塞又猶如國中國,並不完全聽命於主城,中間有很大的緩和,特別是政治上的錯誤決定,各要塞的領袖往往要自行揹負錯誤引發的後果,這也是爲平衡考慮,以免一座要塞的執行失誤,過度波及其他人。

於是米勒敬佩的說道:“泰隆大人,你一生爲暗影要塞,爲尼亞山堡立下卓越戰功,如今安琪拉猖狂,隨意殺害獵魔師,你能夠爲我們解決這一難題,我應當下跪,對你表示由衷的敬佩。”

說着,米勒跪了下去,他這一跪,卻是真的對泰隆尊敬,這樣一位軍方老將,爲軍方解決多次危機,戰績顯赫,是不容置否的。

泰隆坦然接受,米勒身邊的幾位長老卻驚呼站起,扶起米勒,對泰隆有些惱怒。

奧林和奧古斯丁不動聲色的對泰隆微微鞠躬,表示謝意,同時他們對米勒也微微鞠躬表示感謝,安琪拉的事情既然有了解決的辦法,他們不再停留城主古堡,難得回次主城,全去準備所需的物資,新一年的冒險纔剛剛開始,如果不是爲安琪拉的事情,他們是不會想要回來的,一年四季的春,可是萬物復甦的季節,稀有的魔物,在這季節最常出沒,遺憾的是,他們必須要等到安琪拉的事情圓滿解決,才能離開。

送走獵魔師,米勒開始着手策劃對安琪拉的擊殺,這樣一名冷酷無情的十方獵魔師在暗光平原走動,比一場魔物的*要可怕的多,既然泰隆是暗影要塞的代表,甘願承受殺死一名十方獵魔師引來的烈怒,他還需擔心什麼。

當天夜裡,尼亞山堡三大戰將的一位——潘森,領軍出了尼亞山堡,名義上的包圍血狼密境,對一百多名獵魔師的死調查。

暗地裡,泰隆親率一支戰團一百多人,進入血狼密境深處,尋找安琪拉的藏身處,其中以獵魔師居多,軍方的戰士只佔少數,大多數也是泰隆自己的親信。

他們負責擊殺安琪拉,另外米勒派出的尼亞山堡十二支戰團的兩支,從旁協助泰隆,但他們不正面參與戰鬥,收集情報線索爲主要目的,一支隱魂戰團,一支鷹眼戰團。

等到他們商議妥當,派人出發進入血狼密境,離安琪拉給出的七天時間,已是過去五天,他們不在乎時間,因爲這是給黑傑克的,他會不會來血狼密境沒人確定,大多數人爲一睹,傳聞中的“刺殺之王”黑傑克的風采,趕到了血狼密境外的平原,軍方重要成員,米勒的獨子沒有出席,如果黑傑克無視獵魔師的生存法則,擅自對米勒行刺,那麼他也必死無疑,米勒存活的機率也不會太大,尼亞山堡的政治將暫時交由他的兒子處理,最終城主由誰來當,是由長老、戰將、戰團隊長、四方領袖和米南本人的意思,共同來推選,但是,爲避免平衡的破壞,除非米南明確表示不願成爲下一任城主,其他人的意見纔會顯得重要,歷史有多次這樣的情況發生,不少人知道,這主城的城主位置是不好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