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太有意思了。”
白實秋身處後臺,此時跟個導演差不多,咱們這部戲本來有三個導演,一個走了,另一個去演戲了,剩下一個劉路,確實有些忙不過來,白實秋現在來搭把手……人家還挺嫌棄的。
劉路對白實秋很有意見,反正就是看不順眼吧。
其實劉路就是覺得,你白實秋眼下還只是一個學生,雖然搞了好幾出的戲,還都不錯,可是,你怎麼能學社會上那一套呢?跟女主角不清不楚是怎麼個意思?
白實秋是真不知道,自己在人家眼中已經成了,‘社會我白哥’。
觀衆們笑聲不斷,這說明魔都的觀衆還是很接受的,就說我們這個戲,其中確實有一些口音,特別是東北口音,但眼下本山叔可非常的火,東北口音還是可以的。
再加上特派員的吳儂軟語,南北方言上的藝術衝撞,還真還的整出來不少的火花呀。
至於咱們的靈魂角色,驢·得水,那就更別提了。
“哈哈哈……”
“這驢子是人演的嗎?”
“太逗了……”
話說,就這個現場反應,張航旗的演技是得到了肯定的,雖然,沒人知道他長的什麼樣子。
但最終,咱們這驢·得水還是會被殺了吃肉,張航旗的表演也就結束了。
“怎麼樣?老白,哥們演的如何?”
“沒話說!真的,你就是我們劇組的靈魂人物!”
“哈哈……”
哥倆這番對話,簡直讓人難以直視。
不過,這等直擊靈魂的演出也是相當累的,還挺熱的,白實秋也不能虧待自己的鐵子,便叫他休息去了。
“礦泉水,隨便喝!”
“媽的,你也太小摳了,都不給整點兒帶味兒的。”
“眼下只有礦泉水嘛……可勁兒灌吧。”
張航旗這便下場休息去了,一身的大汗,這個布偶裝確實難受,咚咚的往肚子裡灌水,等涼快下來,卻又覺得有些無聊。
張航旗畢竟也是一個年輕人,高中畢業了也考不上大學,鐵子老白有門路,在京城混的不錯,他來幫幫忙,而且還在舞臺上找到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張航旗都覺得還不錯,至少比在家裡蹲着強。
而且啊,白實秋這個傢伙也真損,在網上發了好多的帖子,很多的文章……他竟然說,這種事情未來會有大發展的。
網絡推手,這種職業真的有發展嗎?
張航旗現在還不知道,網絡推手是白實秋告訴他的,後來這個職業就是簡稱‘水軍’。
但,總算是有個奔頭了。
戲是演完了,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那麼……
哎呦呵,這個劇院可是真不錯呀!
張航旗也是大城市出來的,但這個東方大劇院是目前咱們國內數得着的牛逼存在,很多的設備,室內裝潢,確實讓張航旗有如《紅樓夢》中的劉姥姥,誤入了大觀園。
有意思,這個也不錯,嗯,那個挺好的……張航旗走走玩玩,摸摸碰碰,感覺賊好。
等把這大劇院都逛遍了,張航旗來到了一處地方,裡面好多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哎呀,哥們,你這裡挺牛逼呀。”
“喂喂,你小點兒聲,這裡是調音臺。”
“啊?”
“就跟學校的廣播室差不多……”
人家這大劇院的調音臺,那機器可就厲害多了,張航旗來到了這裡,便走不動步了,他打小就很喜歡擺弄東西,此時見到了這裡好似科幻片裡的情景,當然要多摸摸,多看看了。
我們這個戲主要是控制一下音效,而燈光什麼的,還是採用老方法,同學們自己來打,這比自動的要更容易配合。
要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個劇場太先進了,音響系統跟燈光系統都非常的複雜,光調音臺就有三個,燈光更不用說了,基本可以實現自動以及電腦編程,相當厲害。
複雜,就不太好搞嘛,劇院方面雖然也是跟咱們配合,但是有些地方,還是需要我們自己來做的,畢竟之前我們這麼幹,都很熟了。
而這次,張航旗見獵心起,這手吧,就有些管不住。
“喂,你按的那個……”
“怎麼了?”
突然間,就聽到砰的一聲,響徹了整個劇場!
槍聲,真的是槍聲,張航旗按的那個東西就是管槍聲的,而現在槍響了,那舞臺上呢?
槍聲來了,所有的人都是一驚。
此時《呂德水》正好演到了最後的地方,就是孫佳跟小銅匠的婚禮,然後銅匠老婆來鬧,那把二十響駁殼槍,被瘋癲的張一曼剛剛拿到。
但是,不對呀,還沒到開槍的時候,早了。
張一曼是剛剛拿到,她瘋了呀,所以這個槍,她就玩了一會兒,之前正常演的時候,這個槍口還要對着自己,這樣來顯示她的瘋。
可就這個節骨眼兒槍響了。
不過,現在也還有補救,那就是,雖然早了,就早一些唄,接着開槍就好了,但是,當張一曼把槍舉起來對着其他人的時候……槍聲沒來!
如果再響幾聲,那麼其他人的反應只要快一點兒,還是可以彌補的,眼下可怎麼辦?
就是沒再響。
爲啥呢?
也簡單,張航旗知道自己闖禍了,他怎麼還敢摁?
而那位管這個音效的同學,他也傻了,之前可是沒有遇到這個情況,眼下怎麼辦?
他也不敢摁了。
槍聲沒出來,整個劇組都傻了,這接下去可怎麼演?
“……”劉路都抖上了,她也不過是學生導演,哪裡遇到這種情況?
難道要演砸?!
觀衆要求退票怎麼辦?
就這個局面,白實秋自然也是看到,他也是一陣頭大,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慌,必須要想個辦法,這個辦法……
有了!
“劉路,你這樣,這樣……”
說完,白實秋就跑了,留下了陳路,此時,身上全都溼透的陳路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是聽老白的辦法,於是,她在板子上寫了一個字。
曼,抖!
話劇,導演跟舞臺上的演員是可以現場溝通的,導演手上會有一塊寫字板,此時出現在陳路板子上的就是這個字。
給誰的呢?
湯維看的清楚,她知道這個字是給自己的,曼就是張一曼嘛。
抖上了,手上有槍的張一曼開始不斷的顫抖。
接着,寫字板又變化了。
槍,鬆手!
噹啷,那把槍掉了。
而再接着。
死!
就這麼一個字。
湯維有些生氣,這一定是剛剛白實秋的主意。
但不過,還是得聽話。
倒在了地上,還抽動了幾下的張一曼,就這樣死了,而面對這一幕,舞臺上的諸位都沒有說話……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可大家畢竟已經有了不少的舞臺經驗,見到這個情景,也都知道了,這應該就是結局了,那就別說臺詞了,反正也沒有臺詞是應對這個局面的。
看着張一曼就行。
卻在這個時候,劇場中響起了一陣悠揚的吉他琴聲。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爲我梳妝~
這夜的風兒吹~
吹得心癢癢~我的情郎~
我在他鄉~望着月亮~
都怪這月色~撩人的瘋狂~
都怪這吉他~彈得太淒涼~
而我要唱着歌~
默默的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當白實秋那沙啞的歌聲響徹整個劇院的時候,所有人都動容了。
這歌聲雖然是男子吟唱,但配合着張一曼之死這一幕,把之前所有的歡笑都給逆轉,這首歌的每一個字都做到了直擊靈魂。
讓所有人,都隨着歌聲做了一次回憶,這部戲的一幕幕,重上心頭。
“好!簡直是太好了!”
“這纔是好劇!”
“哇塞!太藝術了!”
“好像跟之前說的不一樣,但是這個結局也很好呀!”
啪啪啪……
觀衆們看到這裡,紛紛起立,發出了轟然的叫好,以及震耳欲聾的掌聲。
帷幕終於落下,《呂德水》的主演出來答謝觀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