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三十三,呂瀟然明白很多事。
第一,他只是個導演,拍電影就行,有需要的時候,說兩句冠冕堂皇的話;
第二,電影只是電影,生活應該排在第一位!
李鞍有句話說的很對:你做了人家的父親和丈夫,並不代表說,你就會自然的得到他們的尊敬,你每天還是要通過努力賺來他們的尊敬!這個,也是一個讓我不懈怠的理由!
生活不是電影,生活,比電影難多了。
電影的創作,因爲作者眼光或者生活,亦或者生活經歷的狹窄,只抓住生活中的一面,深化描寫,所以在覆蓋面上就窄於生活。
生活不一樣,生活太重了,每一項都很重要——又不能什麼都要!
就比方說呂瀟然,孩子出生後,在家庭裡,他的地位驟然降低…
這是事實。
……
12月7號,阿謀導演的《影》上映。
阿謀導演接受媒體採訪:
聊了很多——阿謀真的是話癆!
“很多導演都有一個武俠夢,我相信也有很多導演有一個水墨夢,因爲這是我們的文化。有時候常常會想,我什麼時候拍一部電影能像水墨畫?這是我很多年有潛在的,時不時會冒出來的想法,這次恰巧在《影》上實現了。”
“中國古代題材都拍爛了,就沒有拍過替身,中國史書記載中關於替身的也非常少。黑澤明拍過一個著名的《影子武士》,我不相信中國悠久的歷史中沒有過替身。”
“爲什麼史中沒有記載?他們的下場怎麼樣?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從哪裡來?挺好玩的,所以對這個故事感興趣。”
“我對這個人物的塑造很有興趣,在帝王將相的故事中,很難得有一個角度和視覺是平民的。”
“用心打造每一個細節,把它在物質上體現出來,也纔是一種傳統的傳承,反倒不是什麼新技術!”
“故事走向,你死我活,刀光劍影。有這樣的力度纔會有這樣的震撼,纔可以力透紙背,纔可以去凸顯人性的另一面。但是,這些都是表面,核心還是人性、還是情感。”
“我自己看很像是一個莎士比亞大悲劇的結構,裡面的主題也是討論人性、人性的掙扎、生存。我也是借這樣一個結構,傳遞中國文化的一種美學的概念,從美學的角度,對人性做一個開掘。”
“用的都是傳統的中國美學概念,它的黑白、水墨風,它的陰陽,它的八卦,太極,以柔克剛,隱忍。裡面美學的那種所謂對影成三人,人心如影。是中國文化符號的一個集中表現,也符合這個故事的要求。”
“演員選擇…是呂瀟然推薦的,他說鄧朝可以,我們試了一下戲,確實不錯!”
很罕見的,呂瀟然也來了…
倒不是說呂瀟然不支持張一謀,主要這一個多月,他幾乎與世隔絕了,微博上一點消息也沒有…
……
阿郎攔住呂瀟然簡單採訪了幾句,要他談談電對影市場的看法。
關於《影》,呂瀟然之前已經回答了。
——非常好,阿謀導演依舊是當代大陸導演中最值得尊敬的那位。莎氏悲劇式的故事+大世界觀下的小格局,表演形式也更偏向話劇。水墨畫的美學體系非常統一,形式感也與影片的氣質沒有違和。
現在談的是電影市場:
“先說大環境:全球總共不到二十萬塊幕,中國六萬多。
那麼問題來了,中國有這麼大的市場麼?有這麼多看電影的人麼?”
“我覺得沒有,當影院的增漲到了一定程度後,儲量觀衆就只有這麼多,願意買票的就那麼多!”
“圈內大佬的名言說辣雞觀衆太多,眼紅自己的錢都被別人掙了。現在辣雞觀衆少了,大家都沒錢掙,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現在的票價漲到了接近40塊,電影票本身是商品,票價越來越貴,觀衆眼光越來越挑剔。票房再高,無法掩蓋看電影的人越來越少的事實!”
“當然,也有好事,國內的版權意識越來越強,盜版越來越少。對整個電影產業是有利的!”
“你也不贊成擡高票價?”
“這不是我說了算的,影院要漲價,一幫人說什麼電影是輕奢品,大衆要接受高票價…挺無語的!從電影事業的一開始,看電影就是一種最廉價的大衆娛樂,話題性、儀式感,其根基就是大衆的廣泛參與。沒有海量的觀衆,電影就是無根之木!我是不贊成擡高票價的!”
插一句,從18年年初開始,電影票價漲到了35塊以上,更有甚至高達50塊!
以前看一部電影,最多19.9,即便是爛片,吹吹冷風也好的,現在不行了,35塊以上,可以買一包不錯的香菸了!
觀影人才次比票房寶貴,是國外很多從業人員的共識,這也是很多國家,比如韓國,只統計觀影人次的原因。
影院這麼玩,你會發現電影不是剛需品…
“關於未來幾年,你有新的計劃嗎?”
“…應該接着拍電影吧,當然會更加側重在其他領域…”
“其他領域?”
“生活啊,電影是電影,生活是生活…”
“那你這次會歇多久呢?”
“…也沒多久,手頭還有一部《新世界》定檔明年清明檔,還要做一部獻禮片《我和我的祖國》!”
“《我和我的祖國》?”
“獻禮片,七個導演合拍,我是總導演,寧昊、楊青他們也會來!”
“是任務嗎?”
“怎麼可能…是我們自己決定要拍的,建國七十週年嘛…”
……
《影》的票房不可能太高!
這電影其實有點無聊…
故事就是《影子武士》的精神翻版,但是故事有點單薄,反轉實際只有鄧朝殺自己的那個,其他全片就是平鋪直敘…
當然畫面不錯。
好在12月7號上映的片子都沒啥競爭力,無論是《驚濤颶浪》、《印度合夥人》、《綠毛怪格林傳奇》票房、口碑都不咋地…
《影》迎來了半個月的影視空窗期,硬生生將自己的票房推到了8億!
已經收回成本了——《影》的製作成本3億,周邊授權、遊戲改編已經賺回了兩億…
阿謀很穩定!
反正他的電影虧本的不多,縱觀他的電影序列,真正稱得上虧損的可能就只有《金陵十三釵》…
然後,《與神同行》上映了。
這次呂瀟然沒有出席首映,待在家——杭洲離北京太遠了,他實在懶得跑一趟…
耽誤他釣魚的時間!
清早七點,他就拎着釣魚桶出門,坐在船上,一坐一上午,收拾好釣魚工具,轉身回家。
糖糖坐在沙發上,電視在放着《潛伏》…
呂瀟然放下桶,問她:“…你怎麼看起《潛伏》了?”
“…沒事幹,回憶一下當年,我可真青澀!”
“是啊,確實蠻青澀的,演技也青澀!”
糖糖不樂意:“…我又不是演技派!”
“哈哈…你居然承認了!”
呂瀟然給自個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味道不錯…
糖糖:“你說現在的電視劇怎麼沒那麼有意思呢?”
“其實,2000-2003四年,許多獨特有趣的題材和人設出現在小熒幕上,給電視劇市場增添了巨大的活力和創作前景,可以說是讓內地劇集質量和數量飛昇的四年。之後的幾年就不行了!”
糖糖點頭:“對,我前兩天看了《機靈小不懂》,發現那個劇真的是各種狗血元素,但是拍的真好!”
“還有一點,以前的影視劇講究故事,現在的講究集數——《上錯花轎嫁對郎》僅二十集,以宅鬥爲主線講了六對CP,這要是換了現在,沒有六十集能讓你拍完?”
“國產劇的倒退不是一朝一夕的,想改變這種亂象也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
“…咦,金句來了!”
呂瀟然擡頭,是吳站長的臺詞:“抗戰時期天津站被戴局長稱爲堡壘。現在倒好,像個婊子,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呂瀟然笑了笑:“馮恩鶴先生,咱也好久沒見了吧?”
“嗯,那年做《人民的名義》我想找他的,他那年休息!”
“沒事,有時間的,劉姜導演要拍《老酒館》,可以找他來演一下!”
糖糖接着問:“你還記得那天試鏡嗎?”
“…《潛伏》試鏡?”
“對!”
“…記得,我們最開始已經定好了焦君燕演穆晚秋,然後看到你了…”
“你們已經定好了焦君燕?”
“…她是我師妹,我覺得她蠻不錯,就定了…”
“那她要是演了穆晚秋呢?”
“…哪有那麼多假設…”
“哇哇…”
“孩子哭了,趕緊…”
糖糖立刻忘了自己要問什麼,急衝衝上樓,呂瀟然也跟着跑了起來…
恍惚間,好像記起了第一次見到糖糖,她穿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耳邊突然傳來聲音。
“呂瀟然…”
“大金毛…”
“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