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絲最後聽見的是她跌落地獄的聲音。
是牙齒在啃噬蜘蛛腿發出的咔嚓脆響，鋒利的爪子一點兒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將她絕美的臉龐撕成一團爛肉。
強烈的情緒波動衝破了腦海中的枷鎖，於是她驚醒了。
看着眼前那張可恨的面孔，不止怎的，她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想抱着對方大哭一場。
“剛纔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考驗你的幻境，別惺惺作態裝可憐了。雖然不是你的問題，但你毫不作爲的舉動讓我很氣憤。”
伊莉絲感覺鐵鉗一樣的雙手從自己的臉頰上離開了，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臉龐，沒有刻痕，只是有些稍微的紅腫。
畢竟被傑諾捏着臉強行對視進入靈魂試煉那麼久，被捏紅也是在所難免，只要沒有毀容她就該謝天謝地了。
“幻境？”伊莉絲扶着書架，從硌人的臺階上緩緩站起來，傑諾的話讓她感覺很困惑。
她知道自己被拖進了幻境，剛纔發生的一切其實都不存在，但她暈乎乎的腦袋讓她一時半會兒看不出幻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是說盧錫安他們還活……”
“死了，都進了黑霧。”傑諾打斷了她的疑問。
他就坐在臺階邊緣，愁眉不展的看着下方擠擠攘攘的亡靈，不知道在想這些什麼。
“也許他們先我們一步進入了城內。”伊莉絲小心翼翼的試探，用溫柔的聲音安撫着傑諾，連語調都帶着甜膩的氣息，彷彿已經忘卻了剛纔的死亡體驗。
“這不是什麼好事，錘石、復仇之矛、戰爭之影他們可都在城內，說不定裡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傑諾憂心忡忡的說着，一雙手無處安放。
“那不是更好嗎？等他們打得差不多了，我們過去撿便宜就好了。”
“你還想坐收漁翁之利？”傑諾現在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到城裡去，要不是約裡克還沒有甦醒，他哪裡會在這兒乾坐着跟低下一羣亡靈擱這開演唱會呢！
他知道伊莉絲跟他不是一路人，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既然盧錫安已經深陷泥潭無法自拔，那他即使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也要將他從這泥潭中拽出來。
伊莉絲看着傑諾一點想走的意思都沒有，也漸漸收回了諂媚的表情，嚴肅着臉正聲道：“你對這些動作突然變快的亡靈有什麼想法嗎？”
“問題還是出在你身上。”傑諾不假思索的說。
“不關我事，剛纔我在環境中已經交代過了！”
感覺自己受到了針對，伊莉絲當場就急眼了。
就算她是階下囚一個，也要講道理，不能事事讓她背鍋吧？！
這裡可是遍地亡靈的暗影島，要是一出現亡靈就怪到她頭上，那她還活不活了？
“着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傑諾看都沒看伊莉絲，直接就說出了他的猜想：
“因爲詛咒的發源地是海利亞城的緣故，所以越靠近海利亞城的亡靈就越強力。但是我們習慣了有你驅趕亡靈，一路上沒怎麼遇到敵人，也就沒有感覺到隨着我們的不斷深入，周圍亡靈的實力也在不斷提高。”
“當來到海利亞的時候，因爲你的驅散魔法開始無效化，這些亡靈紛紛圍了過來。由於它們的實力斷層太大，我們一時間沒有適應，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迫分開。”
從那些強大亡靈都在海利亞周圍被轉化的事實，就可以證明傑諾所說的規律就算不對也差不了多遠了。
反觀約裡克和茂凱之所以能從大災變中活過來，不僅僅是因爲它們先天特殊的緣故，說不定還與他們裡事發地點較遠也有點關係，所以纔沒有被打個猝不及防，給福光島留下了最後的火種。
但傑諾的說法在伊莉絲看來還是有着些許紕漏，不能解釋全部。
“我怎麼感覺是有人用比我更加高明的精神魔法控制了它們，因爲我長期鍛鍊魅惑魔法的能力，我對精神魔法可很敏感的。我發現在我們從錘石的秘庫中出來以後，就一直能聽到似有似無的歌聲在耳邊響起，那或許和我們遭遇的襲擊有關。”
“歌聲？我怎麼沒有聽到？”傑諾並沒有與死亡頌唱者卡爾薩斯相關的印象。如果有所察覺，那他肯定不會放過這些異常。
“或許只有我能聽到呢？”伊莉絲鋒利的指尖抵着黑曜石般神秘的脣彩說道，深邃的眼眸彷彿要將他帶進某種意境之中。
“這樣？”傑諾將信將疑。
因爲天賦的原因，免疫精神控制的他對精神魔法反而非常遲鈍。他要確認伊莉絲有沒有在用精神魔法魅惑他，都得看對方做出了哪些語言和行爲上的暗示和挑逗才能辨別。
就比如說伊莉絲現在含情脈脈的看着他，便是在用語言和動作配合着施展魅惑。
而他的心湖卻如同一塘死水般平靜……
“你聽到但是你沒有說出來，所以還是你的問題。”
傑諾一開口，伊莉絲的臉立刻就僵住了。
“因爲我也不確定，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再用一次環境對付我……”
“算了，我心裡有數。”他並沒有聽到歌聲，但這並不能否認伊莉絲說的是假話。
“歌聲……如果是卡爾薩斯的話倒是解釋得通。”傑諾知道卡爾薩斯指揮着一支不死怨魂組成的大軍，所以他能讓亡靈脫離伊莉絲的影響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
而且據他所知唱歌的亡靈也就只有卡爾薩斯一個，一般的亡靈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嘶吼。
但他注意到伊莉絲說的是她在離開地牢之後就開始聽見歌聲，這是不是說明錘石已經和卡爾薩斯達成了某種關係？
而錘石死後，赫卡里姆不在荒野上游蕩，也恰好出現在城內，未免也巧合得有些過分了。
難道說亡靈們也學他們那樣結盟了？
想到這些，傑諾就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若是暗影島三小強真的聯合再一起，萊卓斯加上盧錫安能不能打得過他們還真不好說。
一陣焦灼感涌上心頭，正當他想用某種物理方式強行喚醒約裡克的時候。
後者恰逢其時的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