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那爲什麼我看到的卻是邪惡滋生,滿目瘡痍?就事論事,有多少法師隱藏在人羣中,躲避執法隊的抓捕,他們本應該被判處入獄,卻因爲國王的一道赦令,免於刑罰,成爲無罪之人?”
天威煌煌,被凱爾劍尖所指到的人,無不佝起身子縮緊脖子。
“罪孽可以讓一個真摯謙卑的心靈學到許多東西,況且魔法本就無罪,他們更是沒有使用魔法犯其他罪。你如果執意舊事重提,爲什麼不把你消失的這幾百年裡,那些帶着罪惡入土的死人們,挖出來再次挫骨揚灰一番呢?既然你已經失察,那就不要再出來行這招恨之事了。”
莫甘娜的雙眼穿過刺目的聖光,直視凱爾。她爲凱爾威嚇人民的行爲咬牙切齒。
她和凱爾已經對立許多年,如果說凱爾代表神性,那麼她就是代表人性的一面,而神性與人性的衝突,是與生俱來的。
“邪祟增長,我亦強盛。你以爲我會在乎凡人的看法嗎?法律就是要公正的處罰所有罪惡,纔會讓人心生敬畏。”
“誰也不能凌駕於法律之上,包括你,妹妹。別以爲我不知道充當神殿祭司的這些年來,包庇私藏了多少法師,是你給罪惡提供了滋生的庇護所!不過無所謂了,我所敬奉的光芒,將會點燃整個世界,罪人將會在烈火中得到解脫,就由你來帶頭接受我劍刃的審判吧!”
凱爾的雙劍與飛翼都燃起了金色的火焰,但最可怕的要數她燃燒着的雙眼,閃爍且沉重的眼神中射出絕不妥協的怒火。她的榮光既優美又可怕,讓人覺得自己正在直視太陽,心生敬畏,連逃跑的意圖都生不出。
見莫甘娜不願迎戰,凱爾強勁的鼓動羽翼降下聖火。火雨從天而降覆蓋廣場,人羣因爲恐懼而暴動,踩踏撞擊等意外在各處發生,尖叫聲不絕於耳。如果不是因爲廣場四壁的城牆石柱是禁魔石打造的,能一定程度的吸收飛濺的聖火,那隻會把廣場變成火葬場。
“然後得到灰燼是麼?終於,你連你妹妹都要審判了麼?媽媽知道你殺了這麼多人,一定很高興吧?”
莫甘娜被逼無奈,揮手甩出暗焰抵消聖火。她輕微抖動背後的雙翼,纏繞其間的鐵鏈便像活過來了一樣,蛇行飛出纏向凱爾的身體,企圖將她束縛。
莫甘娜的話讓凱爾的心顫抖了一下,因此鎖鏈也趁機纏上她的身軀,猛然將她拉向地面。
但她很快便橫了心,與不義作戰,她必須心無雜念,即使是親情也不能顧及,否則審判就會有失偏頗。有所保留的正義,便是罪惡。
在砸進地面之前,凱爾揮劍砍斷了纏身的鐵鏈,毫不留情的用劍氣轟飛了她的妹妹,然後再次翱翔於天空。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除了會玩一些小把戲,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凱爾無情的譏諷莫甘娜,不過她也確實有實力這麼做。
這幾百年來她也不是白白消失,她獲得了來自母親的傳承,即使仍沒有得到正義巨神的認可,但其實力已經不是原地踏步的莫甘娜可以比擬的了。想要擊敗莫甘娜,她只要付出一半不到的實力就夠了。
凱爾很想獲得獲得巨神的認可前往星界,榮光的彼岸。因此她必須更加堅定不移的履行正義,將榮光播撒到世界各處。爲此,她不惜拿自己妹妹開刀,以向巨神證明自己的決心。
莫甘娜嘴角淌着血液,從廢墟瓦礫中緩緩站起。她被凱爾轟飛,身軀在廣場上潔白堅硬的地磚上犁出一道深坑,凱爾劍上的聖火燒破了她的護盾,劍鋒實打實的砍在她的身軀上。
但在千鈞一髮之際,她轉身用羽翼迎上了凱爾的劍刃,這是她身上最爲堅硬的部位,也是她最爲厭惡的部位,所以她用羽翼擋刀毫不心疼。
羽翼的確擋下了凱爾的劍鋒,但莫甘娜隨即發現,她嘗試了許多方式,刀劍不斷烈火不侵的羽翼,居然被凱爾斬出了傷痕,骨頭赫然暴露在空氣之中。
痛苦不斷的從傷口處激發,但莫甘娜感到更多的是愉悅——終於,她找到了分離這雙翼的方法。
“姐姐,你太小瞧人了。與我一起,受苦吧!”莫甘娜不再被動防守,爲了承受更多來自凱爾的攻擊,她甩出燃燒着暗焰的陰影鎖鏈。
凱爾不以爲意,揮劍甩出聖火想要燒燬鎖鏈。但這次毫髮無傷的鎖鏈穿過聖火,徑直纏繞在凱爾的身體上。暗焰閃着幽靈似的紫光,但無論牧師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
這些虛幻的鎖鏈不僅會影響她的動作,還把莫甘娜此時此刻承受的痛苦傳遞給了她。她施加在莫甘娜身上的傷害,骨頭被聖劍砍傷的刺痛,羽毛被聖火灼燒的灼痛,所有羞恥、痛苦和孤獨都分毫不差的通過鎖鏈返還。
那一瞬,凱爾的心跳驟停,因爲一種前所未見的重量束緊了她的靈魂。
她的羽翼停止了煽動,從高空墜下,聽憑陰影的火苗舔舐他的血肉。
但在即將撞擊地面的一刻,她想着了自己對自己的告誡,她不能落地,如果摔倒了她就會墮落,因此她必須飛翔。凱爾揮劍斬斷了鎖鏈,揮動羽翼再次升空,劍尖怒指莫甘娜。
“你覺得只有你受過苦?”
通往光明的道路是孤獨的,凱爾爲此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她摒棄了人類的情感,只求在執法的時候不受其左右,做出絕對公正的判決。
顯然,一味寬恕的莫甘娜並不理解這種煎熬,饒恕一個人可不需要承擔心靈的譴責。
她會成爲她路上的阻礙,她是她心中的黑暗,所以她必須親手將她拔除!
“見證至高的烈火吧!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妹妹……”凱爾將積蓄在體內的力量全部釋放,又是兩對燃燒着聖火的金翅,從她背上噴薄而出!
煌煌金翅,烈風追雲。衝橫百里,蔚然直上。
當凱爾展現出了那優雅而又尊崇的姿態,她的榮光可以與太陽向媲美,所有人都無法生出抵抗之意,只能在她的神威下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