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北朝南的房間,幾乎佔據三樓一半面積的大套房,老人的生活秘書坐在客廳喝茶,房間的門緊閉着,王家父子倆在裡頭談話。
陽臺,老人臥在躺椅上,沐浴着春日融融的陽光。
半米外,王承賦身姿筆挺的坐着,雙手放在膝蓋,哪怕父子私下獨處,他也一絲不苟的端正着舉止和表情。
“那孩子的資料,你書桌上應該很詳細吧。我懶得看,你說給我聽聽。”王老爺子道。
王承賦點點頭,在聽說閨女找到男朋友後,他就查了查秦澤的背景、家底,以王承賦的地位,很輕易就查到了。對於政府機構來說,只要不是黑戶,查誰都是輕而易舉。
王承賦娓娓道來,從家庭背景,到學校履歷,秦澤二十四年的人生,幾乎可以用寥寥數十字概括。
但在去年七月開始,這個默默無聞的年輕人,忽然就不同了,他開始變的才華橫溢,精品歌曲彷彿不要錢的地攤貨,一首一首往外搬。捧紅了姐姐秦寶寶,也捧紅了他自己。
然後,他在日漸火爆的股市嶄露頭角,從網上笑稱股神,但最後心服口服的公認他爲股神。他在股市撈金,賺的盆滿鉢滿,隨後在大廈將傾的股市裡全身而退,彼時,已有一百多億的身價。
此外他還有一家蒸蒸日上的娛樂公司,賺錢速度堪比印鈔機的行業有很多,娛樂公司勉強算一個。當然前提是能夠經營好,像曼姐那種苟延殘喘的強撐着肯定不行。
隨後還有前段時間的勒索軟件事件,這事兒連王承賦都有所耳聞,相比娛樂圈的事,金盾殺毒的誕生,是一種另類的造福社會,挽救羣衆的財產安全。
整個過程中,王老爺子閉着眼,靜心聽,指頭輕輕叩擊扶手。
“他倒有點意思,新公司叫紫晶,子衿和她媽媽打電話說這家公司她在打理着,看樣子是把公司送給她了。但公司註冊上,法人和股東都不是子衿。”王承賦笑道。
如果法人股東寫着王子衿,他就要有意見了,王家沒人願意王子衿經商。她以後怎麼進體制?
“哪家的搖錢樹?”終於,王老爺子開口了。
“我開始也這麼想,後來發現不是。”王承賦道:“不過他和滬市李家的小姨子走的很近,不過僅限於合作伙伴,不是依附。”
王老爺子皺眉,沉吟。
這一回,王承賦猜到老父在思考什麼,因爲同樣的疑問他也有過,至今沒得到答案。
秦澤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人從突然崛起,到掙下百億身家,僅僅才一年左右的時間,這是很可怕的數據。
這可不是改革開放的時代,有人說“站在潮頭豬都能起飛”,那是一個時事造就英雄的時代,很多人的成功和暴富,是借了改革的春風,抓住了時機,有一定偶然性。
然而現在的年代,你想白手起家能爲百億富翁,需要積累難以想象的底蘊,人生閱歷、社會經歷、知識積累等等,缺一不可。
能做到這一步的年輕人,很可怕,能在半年內走完別人半輩子甚至一輩子的路的秦澤,更可怕。
“你怎麼看?”王老爺子睜開眼。 wωω★Tтká n★¢ ○
“很好,我很滿意。”王承賦點頭:“比張明誠還要滿意。”
之前在樓下,王靈雁問他,是不是同意自己的說法,她的說法,秦澤不管是能力、素養、才華都不及張明誠。
王承賦第一次沒作聲,第二次點頭,只是不想讓二妹繼續這個話題,因爲有些丟人。
自家人關起門說什麼都可以,可不是有一個秦澤在旁邊,說這種話,不丟人?不過二妹對秦澤的底細瞭解的不多,有那種想法也是正常。
“子衿還不知道,有意和張家結親的是我,而不是你。這個惡人讓你來當,心裡有怨嗎?”王老爺子自嘲一笑:“強勢了大半輩子,在考慮子孫後代這事上,還是服軟了。”
“王家有我就足夠了。”王承賦沉聲道。
王老爺子望他一眼,“你之後呢?”
王承賦:“正如您所言,子衿聰慧,有心機有手段,難得的是奇正相合,未來她能走多遠,在她自己。張家結親與否,並不重要。”
老人點點頭,沒說什麼。
半晌,老人淡淡道:“我當初提這件事,不是讓你逼子衿嫁給張家,可你強勢的不容她拒絕,導致她負氣離家出走。”
王承賦默然。
父子倆沉默不說話,好一會兒,老人冷笑:“你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刺激她,讓她打我臉,對不對。我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很失敗?讓你記恨這麼久。”
王承賦搖頭:“沒有。”
老人輕聲道:“你就是這樣,死犟,有氣寧願賭半輩子,也不願意說出來,更不願意和我吵。”
王承賦恍惚一下,“吵了有用?”
老人幽幽道:“我這輩子強勢慣了,從軍那些年養出來的毛病,不管治軍還是打仗,都容不得你半分軟弱。好勝心強,因爲輸不起啊,當年很多仗都輸不起,我們一羣老夥計扛槍上陣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輸了怎麼樣,而是隻想着,死,也要打贏!沒人惜命,惜命就走不到今天,你惜命了,民族的脊樑就垮了。”
“對你們我同樣好勝心強,不容許半點忤逆,我們那年代,結婚是父母做主,組織做主,容的了你自作主張?你是我兒子,這是天命,你就得受。”
王承賦苦澀的笑容。
“你不想要兒子,同樣是跟我慪氣,我越想要一個長孫,你就越不同意。死咬着牙也要跟我倔到底。”老人道。
“你本來可以有孫子的。”王承賦緊緊盯着父親。
“然後讓你娶那個女人過門?”老人輕聲道:“那你置子衿於何地,父母相敬如冰,終歸住在一個屋檐下。”
王承賦:“那又如何,她同樣會對子衿視如己出。”
老人一拍扶手,喝道:“那會是一輩子的污點,你的仕途就完了。”
王承賦緊握拳頭。
再次陷入沉默。
父子倆的心結,好幾十年了。
融融的陽光中,老人嘆口氣:“那孩子和我王家無緣。”
.......
午後,一點。
打完遊戲的王子寧溜達到大廳,儘管很討厭秦澤,但樂意和堂姐待在一起,希望能得到堂姐的耳提面命,指導他馭人之道。
王子衿小學畢業前,打下一片江山的傳說,王子寧從小如雷貫耳,崇拜不已。
王子衿就接到趙鐵柱的電話。
鐵柱兄打來電話,厚着臉皮說給女王請安了。
王子衿黑着臉,說,有事起奏,沒事去死。
趙鐵柱嬉皮笑臉:“別啊,子衿姐姐忍心失去我這號虎將嗎?是這樣的,大夥兒知道你回來了,想約你出來玩玩,順便見見......讓子衿姐姐魂不守舍的男人。”
王子衿瞄了身邊的秦澤一眼,皮笑肉不笑:“那說明你做好千刀萬剮心裡準備了?”
“哎呀子衿姐,我覺得我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我願意舔你的鞋子。”趙鐵柱臉皮極厚。
“你特麼屎去吧。”秦澤朝着電話裡喊了一聲。
“喂喂,當初戲弄子衿姐姐,你炸天幫秦澤也有一份的。”趙鐵柱叫道。
炸天幫?
王子寧茫然。
片刻後,秦澤和王子衿出門。
王子寧死活要跟着去玩,王子衿只好捎着他一起去。
先到地下車庫取車,秦澤才知道,原來王子衿有自己的座駕,一輛紅色奧迪,小康家庭但買不起車的他,至今對車子領域還是一知半解,僅知道奧迪奔馳寶馬等耳熟能詳的牌子,再就是蘭博基尼保時捷這種車子裡的奢侈品。
王子衿繞着自己的車子轉了一圈,滿意道:“包養的好不錯。”
王子寧邀功道:“姐,你的車平時都是我開的,車子放太久不好,每天我都幫你加滿油。”
車子駛出小區,秦澤鬆口氣,“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開車的王子衿笑道:“你這話我咋聽咋諷刺。”
秦澤嘿嘿:“意會就好,不要說出來子衿姐。”
王子寧撇嘴:“憤青!”
王子衿皺眉:“你再陰陽怪氣,信不信把你踢出車子。”
王子寧立刻閉嘴。
秦澤好奇道:“楊萍不喜歡我,是因爲她和張靈關係好。你呢,爲什麼?”
王子寧正要說話。
秦澤道:“爲了部落嗎?”
王子衿:“......”
王子寧:“......”
王子寧想不通,爲什麼堂姐會喜歡這種嘴炮連天的傢伙。
好像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