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楓看到了拔羅眼神中的解脫,感覺得到就是這些解脫,都是拔羅拼命涌出來的,看他從小到大的經歷,確實是磨難重重,喪父喪母之痛,再喪養父之痛,還有喪愛人之痛,痛了也就算了,還將他變成無膽之人,受萬人虐待,使他名譽掃地,絕對的聲名狼藉,這樣的苦處,比他苦多了,他以前雖然差不多是生活在最底層,可他還有一個溫暖的家,還沒有生命危險。
拔羅那麼苦,那麼痛,還真不如死了算了,死了,至少可以不用再受這樣的虐待,就算死無葬身之地,但終究是死了,一了百了了,葬不葬的,又有什麼關係?
徐子楓甚至可以看到拔羅嘴角那沒有綻放出來的笑容,魁梧軍人上前說道:“大少,我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他死得更慘,幾天幾夜想死都死不了。”
聽到這話,徐子楓眼睛一眯,朝魁梧軍人深看了一眼,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大少,我叫杜西,是九團二營三連的副連長。”
“去吧。”
徐子楓點了點頭,杜西見狀,心中狂喜,這說明他的想法實現了,他真的抱上這個牛逼大人物的大腿了,以後他的好日子就要來了,說不定他還會官升幾級,從副連長升到副團長呢!不過,這還有一個前提,得讓這個大少高興,得將拔羅弄得生不如死,卻又死不了。
對於這一點,杜西還是很有把握的,他早就想這樣弄拔羅了,可在軍隊裡面,他還是不敢做得太過分,現在他有這樣的機會,並且能夠折磨拔羅來討好大少,真是再好不過了。
杜西扯下了自己的皮帶,就像拴狗鏈子一樣套在了拔羅的脖子上,又向戰友借了皮帶,他的戰友們見杜西的舉動,也明白杜西藉此攀上了大高枝,心中不爽的同時又羨慕得很,此時見杜西開口,他們趕緊借出了自己的皮帶,還上前幫着杜西的忙,他們都很賣力,都想在徐子楓面前露個面,以便得到更大的好處。
其實杜西很不想戰友來幫忙的,畢竟一個人完成的功勞,可比幾個人完成的功勞大多了,但杜西當着面也不好說,好在杜西已經佔了頭功,且有了幫手,杜西弄得更快了。
杜西讓人在牆上釘了兩顆大釘子,在拔羅的腳踝上拴了皮帶,將拔羅倒轉過來,綁在釘子上面,又用皮帶將拔羅的腰給繫住,當然是全力收縮的那一種,拔羅被分成了三部分人,他兩隻腳變得極長,拔羅從腰到脖子的那一部分又變得極爲腫大,腫大到將拔羅臉色都遮擋住的地步。
不說別的,光是看到這一幕,都讓人覺得很殘忍,再想一想換在自己身上的話,肯定難受無比,徐子楓冷眼看着,一言不發,杜西覺得這還不能讓徐子楓滿意,又拿來了針,在拔羅身上刺了起來。
徐子楓在潘氏骨醫歷練了不少人,一眼看出杜西刺的地方很有講究,幾乎每一針都刺在了拔羅最難受的部位,原本想一死百了的拔羅,現在真的死不了了,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拔羅眼裡出現了濃濃的絕望,這種絕望比恐懼還要濃郁,徐子楓眉頭緊皺,仍沒說話,杜西又讓人給拔羅輸了液,維持着拔羅的能量,不過輸液的針頭,也刺在了拔羅相當難受的地位。
看到這裡,徐子楓忽然心裡一動,說道:“輸血!”
杜西一愣,接着說道:“大少果然就是大少,血液不相符合,輸起來是要起反應的,那種感覺肯定能讓他更加痛苦!”杜西先拍了一個馬屁,才讓人去拿血,丹桂副大將都還在這個地下軍營裡辦公,這裡還真不缺血。
不一會兒,就拿來了很多袋血,血型還是不一樣的,杜西又將針頭插在拔羅身上的難受部位,同時給拔羅輸起血來了,另外一邊,杜西又在給拔羅放血,徐子楓讓他們這些血收集起來,在關於拔羅的資料裡面,那些醫生還沒有想過拔羅無膽的真正原因,可能是被人下了藥,他們只覺得是跟拔羅膽受損有關,徐子楓準備將這些血研究一下。
血液確實在拔羅身上起了反應,拔羅臉上的神色果然更加痛苦了。徐子楓這樣的做法很危險,極有可能要了拔羅的小命,拔羅自己身上的鮮血都換了,輸進來的鮮血就算與拔羅的血液相符,拔羅也不能一下子就適應下來,更別說那些都是拔羅不適應的鮮血,加上拔羅現在的身體那些虛弱,要命是也就是分秒鐘的問題。
徐子楓也就是想試一試,想看一看拔羅能不能堅持下來,這一天的時間倒退還沒有用過呢,徐子楓走上前,蹲在了拔羅的面前,看着拔羅那已經開始在滲血的眼神,與拔羅的目光對視着,拔羅仍是條件反射要將他的目光閃避開,可這個架式,根本閃避不開。
徐子楓說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拔羅沒有回答,他根本回答不出來。
“想死,真的很簡單。”徐子楓聲音更冷了,“可你真以爲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嗎?”
拔羅沒有反應。
“你死了,有何面目下去見你的爸媽,你雖然給他們報了仇,但他們最需要不是你報仇,而是你活着,頂天立地的活着!”
“你死了,又怎麼對得起你的養父,他將最疼愛的女兒交給了你,可你卻沒有保護好他!”
“你死了,九泉之下,你如何面對你的妻子,她爲你而死,她只想讓你活着,讓你像以前那樣,高傲地活着!”
“你怎麼能死?”
徐子楓四句喝問,拔羅眼睛裡的目光更加複雜,絕望消逝了一點,恐懼越濃,彷彿他不願去想那些事,卻還有不甘心涌在他的眼睛裡,只是這點不甘心遠遠不夠摧毀他的恐懼。
看到這樣,徐子楓心裡鬆一口氣,覺得拔羅還沒有無膽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杜西一幫正在折磨着拔羅的人,則愣住了,徐子楓剛纔說的這些話,跟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特別是杜西,整個身子都僵直了,這話的意思,是不讓拔羅死?
杜西不敢相信,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將是一個非常可怕的結果!徐子楓與拔羅有仇,想要讓拔羅痛苦地死去,他折磨拔羅就是在立大功,立頭功;可要是徐子楓不希望拔羅死,那他這樣弄拔羅,就是犯大罪,還是自尋死路的那種。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杜西心裡面狂念不已,“他一定和拔羅有仇,要是沒仇,他先前爲什麼將拔羅打得那麼狠,爲什麼要將他往死裡面打?爲什麼還要說出換血這種更讓拔羅痛苦的主意?”
杜西不斷給自己這樣說,心裡還是穩定不下來,他身上的針也刺得沒那麼準了,忽地,杜西重重往拔羅的身上刺去,他想試探一下徐子楓對拔羅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他刺了,可徐子楓根本沒有理會他,杜西心裡一鬆,覺得徐子楓說那些話就是在刺激拔羅,是讓他生出不死之心,卻又不得不死。
徐子楓看到了杜西的小動作,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繼續冷聲喝問着拔羅,“你死了,那些毒販便可以逍遙自在,便可以燃放煙花,慶祝又一個能打擊到他們的人,悲哀地死去!”
“你死了,他們就會殘害更多的人,製造出無數個你曾經經歷過的悲劇!”
“你死了,又怎麼向那個將你變成無膽之人的人報仇?”
“你死了,就別再想向這些給你們帶來無盡羞辱的人報仇了!”
又是四句響喝,拔羅眼中不甘心更濃了一點,但是還不夠,杜西一幫人卻嚇得渾身哆嗦了,徐子楓的這幾句話再明顯不過了,他真的是要在救拔羅了,他是真的不想讓拔羅死啊!
杜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之前幫忙的人也趕緊退回了人羣裡面,但是沒有幾個人離開,包括剛纔出了手的人,他們都想看事情接下來會怎麼發展,想看看拔羅的結局,真的是害怕並希望着。
徐子楓說道:“想一想你受到的一個個屈辱,想一想你妻子死時的畫面,想一想你心中的夢想,想一想你還要做的事!你真的能死嗎?你真的想一了百了嗎?能一了百了嗎?”
“你想死,很簡單,我再給你最後一拳,保證讓你死得不能再死!可我想知道,既然你的絕望能比恐懼都還要強,爲什麼你的希望就不能比恐懼強?”
“如果你不想死,就給我吼出一聲來!吼出來,我給你一片新的天地!我讓你報仇,我讓你實現你的夢想,做你想做的事!”徐子楓聲音如洪鐘大呂,敲響在拔羅的腦海裡,敲響在拔羅的心裡面。
其實,徐子楓的條件很苛刻,不說拔羅這樣的無膽之人,就是一個壯漢,一個意志堅強的人,在此時此刻要喊出聲來也不是那麼簡單的,那麼重的傷,重到連眨眼都不能,呼吸都痛苦的地步,還要喊出聲來,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可徐子楓就是要提出這樣的條件,看拔羅能不能創造奇蹟,如果不能,那拔羅就只能死了,如果能夠,那拔羅就將新生,鳳凰涅槃般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