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姚站在旁邊沒說話,靜靜地看着秦傛和那九歲的小孩。那小孩捂着臉,怒瞪着秦傛。
“你憑什麼打我?”
“因爲我是你父親,我是生你的人,若不是我,你也就不存在了。”
秦傛又再次問了一句,那孩子還是一臉冷漠地瞪視他,眼底滿是敵意。司徒姚在旁邊看得眉頭直皺。秦傛面無表情,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樣,沒說什麼。
最終,那孩子沒跟他們一起走,還是留在周家.周海也出院了,雖然腿還是綁着繃帶,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司徒姚沒看周海,卻是把男人一直保存的那種名片給了那小孩。
來的時候司徒姚是單身,回去的時候她的身旁多了一個人,而且她身上即將貼上已婚人士四字。
車上的人,小李和小陳不時悄悄回頭望了望司徒姚和她身邊的那一位,看到司徒姚的冷眼,她們忙扭過頭。
司徒姚瞧了身旁的人一眼。從剛纔上車後,他便一直在看着窗外,就是不看她。兩人沉默了片刻,司徒姚首先開口說道。
“那小孩的性格是不是一直都這樣的?”
那人的眼睛凝聚在玻璃上,過了會兒,緩緩地點頭。
“恩。跟在周海身邊長大的,我只在他出生時抱過他一下,跟我不親。”
司徒姚挑了挑眉頭,對他這個回答沒有覺得有任何意外。她回想起之前村民們的閒聊,也知道秦傛這個唯一還活着的孩子性格是被誰慣成這樣的。近朱着赤近墨者黑,周家那家人性子那樣,跟在周家人身邊九年了,這個孩子的性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男人眼珠子轉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你……爲什麼把那個名片給那個孩子?”
“哦,那個啊。”司徒姚把身體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才接着說道,“我有預感,他肯定會來找你的。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來找我,畢竟……”她轉過頭,望着他,笑了。“以後你就是和我待一塊的,你的事,就變成我的事了。”
秦傛的身體僵硬了下,眼睛看着他的手被她的手包裹住,很溫暖,感覺很安全。司徒姚也在看着他,盯着他的反應。秦傛卻是微微抿了抿嘴,沒說什麼,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累了。
她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卻沒鬆開,眼睛看着窗外。車子啓動了,慢慢離開了這個牽扯着男人前半輩子的地方,駛向她熟悉的地方也是秦傛即將開始新生的地方。
至於男人的後半輩子……她眼睛凝視着男人漂亮的側臉。後半輩子,就由她司徒姚來給他吧。
在途中,男人昏昏欲睡,頭往一旁倒去,不時隨着車子的拐彎而撞在玻璃上,男人微微皺了下好看的眉頭,重新把頭調整到另個方向,只是一會又撞上。司徒姚在旁見着,沒說什麼,等男人又睡過去後,悄悄用手將他的頭靠向自己這邊,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男人此後便一直這樣睡着,而且睡得很沉,連下車了,他還是在睡着的狀態。
“組長,這……”
小李和小陳站在車門外,看着司徒姚肩膀上的人。司徒姚輕輕搖了搖頭秦傛。
“醒了,我們到了。”
秦傛半睜着眼,似乎很久沒這樣放下心來睡了,被人叫醒了,還是一副沒清醒的樣子。司徒姚拎着行李,牽着他,一步一步跨下臺階。
直到坐上出租車,秦傛才後知後覺地揪緊她的衣服。
“我們這是去哪裡?”
“回家,回我家。”
司徒姚挑了挑眉,替他拂去額前的碎髮。
“總算是清醒了。”
“你家?”
秦傛抿了抿嘴,眼睛飄忽不定。
“恩。你答應嫁給我了,不管是出於報恩還是別的,結果都是回我家的,不是這樣的麼?”司徒姚瞧着他這反映,也知道他現在心理一時之間還沒準備好,嘴角的笑容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你不用想太多,等下回到家,洗個澡,睡個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
秦傛垂着眸子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是看到他點點頭。
回到自己的家裡,司徒姚首先鬆了口氣,把手機從衣袋裡拿出來。上面顯示有十二條未接來電。
“喂,爸,我到家了。”
那邊的人卻是叨叨牢牢個不停。
“我說阿姚,你幹嘛不接電話,我都不知道有多擔心你。這段時間路上車禍很多啊,看那新聞都看得我眼皮直跳。”
司徒姚揉揉太陽穴,並非不是她不肯接,卻是剛纔在車上看到男人睡得香甜,她愣是沒捨得打擾他,纔沒接電話。
“哦,手機被我放到包裡了,沒注意到。爸,你……”她邊講電話,邊走上樓,開了門,進房間,從衣櫃裡拿出自己的兩套睡衣,又走出房間,下樓把手裡其中一件衣服放到秦傛手裡。
秦傛擡頭,看着她。她指着秦傛手裡的睡衣,又指着一樓的浴室,示意他去洗澡。秦傛不知是有看懂還是沒看懂,還是站在那裡。
“爸,你說得這些我都知道啦。”她趁着司徒父還在嘮叨着,把電話放遠點,忙裡偷閒問秦傛。
“怎麼了?”
秦傛把手裡的睡衣放在沙發上,從包袱裡拿出另一套衣服。司徒姚看了那衣服一眼,沒做表情,又把睡衣塞回他手裡。
“用這套衣服,會睡得舒服點,我這裡沒有男裝的,你就將就點。”說這句話時,秦傛瞧見司徒姚的語氣有些停頓,他沉默了會,才接過那睡衣。
司徒姚雖然對着電話講話,但有些心不在焉,她的視線瞧着男人的背影,緩緩走上樓。她低着頭,看着櫃子裡還留着的一件男式睡衣,似笑非笑,她竟然還清剩一件衣服。兩指捻起那睡衣,將其扔在走廊上的垃圾桶,然後纔去洗澡。
等她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樓下廚房裡開着燈。家裡的廚房很少用的,除了他父親經常用,在晚上一般都關着燈。她頭上罩着幹浴巾,好奇地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站在廚房的門口,她有些愣住,擦溼發的動作也緩了下來。她站在門口,一直看着那人在裡面忙來忙去,她的睡衣穿在他身上明顯不合身,顯得有些寬鬆,只是那寬鬆得程度比以前那人穿她的衣服還要大。太瘦了。她暗暗唸了一句。
“你……洗好了。”
秦傛轉身,見到她頭上罩着浴巾,倚靠在門上,神情微微驚訝,很快又緩過神。她看着他手裡端着的東西,是碗麪,麪條上加了肉片和排骨,上面還浮着青蔥,味道煞是美味至極。
“我來拿吧。”
她把頭上的浴巾放在一旁,傾身端過那碗麪。秦傛也沒拒絕,轉身又從廚房裡拿了另一碗出來,只是裡面的麪條少了些,肉片什麼的,也比她手上的那碗還少。
司徒姚和秦傛,兩個人坐在大廳內側的桌邊。司徒姚首先開口道。
“這是夜宵麼?”
她指着那兩碗大小不一致的麪條。大的一碗被秦傛放在她面前,小的一碗放在他的面前。
秦傛點點頭,把筷子遞給她,就像當初在帳篷前那樣,動作熟悉而自然。
“那爲什麼一碗小的,一碗大的?”
“我吃不了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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