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牤子蹙着眉頭,思索了半響,尋思着:這潘主任也算是一個上級領導了,總該不會誆騙自己。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在這丟人,承認自己不怎麼識字,於是便十分不情願的道:“來吧!不就是簽字畫押嗎?……”
“好!好!好!……你看咱們牤子同志,就是胸懷寬廣,不像那齊大兵小肚雞腸!……我看啊!這齊大兵的處分下來了,他這大隊長也幹不了的,但你成!……一定成!……”潘主任一邊誇讚着趙牤子,一邊遞過紙跟筆。而此時的趙牤子呢?也是心花怒放,因爲這奉承話,誰不愛聽呢?
“唉!這不對啊!你怎麼給我一張白紙呢?……”趙牤子眼瞅着潘主任遞過來的是一張白紙,這心思就動了一下,感覺似有不妥。
“你這個小同志,你看看,這前面都寫滿了,你的簽名往那裡放?而且我看你持筆的動作,就知道您這簽名,一準小不了,這小紙片子,你能寫下?……”潘主任將一摞稿件拍給趙牤子看,但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當真都是字。
“嚄!……”趙牤子看了一眼,感覺也是,心道自己是多疑了,這才大筆一揮,寫了斗大的‘趙牤子’三個字。而且最後那一個‘子’字,還沒放下,被他寫到了下面,反正是自我感覺良好,然後按上了自己的指印,兩人皆大歡喜。
“得了!這該說的也說了,也簽字畫押了,沒什麼事,俺就走了!……”這趙牤子打着哈欠,便從屋內走出,而那潘主任還隨即喊道:“去送送二連長!……”
“哼!蠢貨!就你這德行,還想當大隊長?給你一個連長,你都不夠格!……”待趙牤子走後,潘主任十分不屑的冷哼一聲,然後便從那一摞稿件中抽出三張,念道:“我叫趙牤子,以下所訴皆爲實情:齊大兵爲人奸詐,在競選雙羊游擊隊支隊長之際,使用卑鄙手段,在槍械上做了手腳,差點誤傷了當時的三連長-三毛子,此事人盡皆知,……而至於白樺村一戰,由於齊大兵指揮失誤,造成全軍覆沒的下場,而且此人貪生怕死,棄戰友于不顧,獨自逃生回來。但唯恐上級怪罪,便謊報戰功,以此矇蔽上級的調查!……而至於,隨後李建國與廖真同志的調查,根本不可信,他們皆被齊大兵用槍支彈藥收買,而這些槍支的來源,完全是從富戶劉大麻子家搶奪而來!……再有,齊大兵排除異己,驅逐老鄉,也基本屬實,同志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呵呵!這一份材料還不夠,兩份就差不多了!……雙喜,去把那洋人叫來!……”潘主任一陣的陰笑,便將文件收好,而剩餘那些,他則丟在了一旁。
然而時辰不大,那鄭雙喜,便帶着美國大兵布魯克來了。
“呵呵!同志你好?……”眼瞅着布魯克進來,這潘主任就跟看到自己親爹一般的熱情,上前劇烈的握手,給那布魯克都鬧愣了,感覺自己也沒有這麼大的兒子,這簡直太奇怪了。
“噢!請放開我的手,你實在太熱情了,但你的熱情,我完全接受不了!……還有,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布魯克將自己手狠狠的抽出來,然後就在那抖,而且也不明白,面前的男人,爲何如此用力的捏自己?
“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也是頭一次見你們美國大兵,所以這心裡高興!……很高興!……對了,我忘了做自我介紹了,我叫潘樹立,現在三師任一個小小的主任!……您怎麼稱呼?……”潘主任一臉的媚笑,根本就沒有一個兵的樣子。所以這布魯克便十分詫異的道:“你難道是國民政府的?……”
“誒!這洋人怎麼看出我是國民政府的人?這簡直太神奇了!……”潘主任此刻一怔,但他卻絕對不能承認,自己是國民政府的人。否則這要是傳出去,外面的戰士不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哪裡!哪裡!……我滴不是,國民政府的人,你滴明白?我滴共產黨,大大滴!……”這潘主任一激動,都說上日本話了。
“嚄!你是日本人,打入八路軍內部的間諜?……來人啊!抓日本特務啊!……”這布魯克聽到此處,便往外跑,卻被幾個戰士給堵住了。
“你們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麼?難道你們都是小鬼子的奸細嗎?……”布魯克拼命的掙扎,即便把石連長都給驚動了,因爲有人高聲叫嚷有日本間諜,那還了得。於是他帶着人便衝了進來,問道:“哪個是日本間諜?……”
“誤會!這都是誤會!……唉!我也是,我跟他講話,怕這外國人聽不明白,就問了一句,你滴明白?……他就誤會了!石連長,你來的正好,快給他解釋一下,否則這調查怎麼進行啊?……”潘主任此刻,也沒有時間怪罪這石連長不請自來了,感覺還是把這布魯克擺平了再說。
“這大鼻子是哪國人啊?我跟他說中國話,他能聽的明白?……”石連長指着布魯克,一臉的茫然。然而就在這時,布魯克卻說話了。
“你們放開我,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或許我們之間,鬧了誤會,但這個人剛纔的口氣,非常像一個日本鬼子的口吻!請你以後,不要這麼說話了好嗎?我是一箇中國通,你們說普通話,我是可以聽明白的!……”布魯克感覺自己是誤會,但還是覺得,應該離這潘主任遠點。因爲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兩面三刀的那種人,隨時隨地,都會在人背後捅刀子。
“唉呀!總算是弄明白了!……對了,石連長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們這是在割離審查,你不能隨便進來!……”潘主任剛剛用完人,這一調腚,就不認賬了。
“呵呵!……”石連長苦笑了一下,這才撓着腦袋道:“剛纔聽人喊有日本奸細,這就衝進來了,……您忙,我保證再也不進來了!……”
說着,這石連長便帶着人走了,而這潘樹立,卻依舊一副與人無害的模樣,爲布魯克倒了一杯水,爲他的第二份證詞,做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