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一個想法,就會覺得什麼事情都不對勁。
張姨剛纔直挺挺的從牀上坐起來、扭轉九十度的頭,讓我覺得她極不正常!
以前沒覺得她有異,此時卻覺得她的臉色不自然的蒼白、身體不自然的僵硬、而且腳步虛浮!
“我……我想拿點風油精。”我不着痕跡的往後退,手裡悄悄握着雷局。
“風油精?”張姨偏着頭看向我,那表情怎麼看怎麼詭異!
“沒有就算了、我先走了、先走了!”我呼吸都有些顫抖,這樣一個白天看起來很正常的人、這樣一個我認識了好多年的老阿姨,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恐怖?
“等等啊,大小姐,我這兒有啊,抽屜裡就有,我給你拿——”她一邊說,一邊腳步虛浮的撲到梳妝檯上。
她拉開抽屜找了找,拿出一小盒老式的風油精,然後匆忙關上抽屜,轉身對我喊道:“大小姐,我找到了,誒——”
她的動作太僵硬,抽屜關上時夾住了她那夾着白髮的長辮子。
這猛地一轉身,她的頭……她的頭……
被硬生生的扯住偏往後背!
就像被割斷喉嚨放血的家禽,整個頭與身體只連着一層皮!
我面前就像出現了一具站立的無頭屍體!
這屍體還拿着風油精,喊着我大小姐!
“啊——!!”我嚇得一口氣提不上來,腳後絆到門檻,整個人暈乎乎的往後面摔倒——
》》》
慕家,墓家。
我還是太單純了,我怎麼從沒懷疑過在這個宅子裡的人呢?
這個空蕩蕩的大宅子,白天人聲鼎沸,但是夜晚寂靜空曠,太爺爺讓子女全部自立門戶,不留任何人在身邊伺候,只有一個張姨。
我原本以爲是太爺爺爲了保守地窖裡的秘密,所以不讓別人住在大宅裡,現在看來,平時的夜晚,整個大宅裡除了我太爺爺之外,沒有一個活人。
然而太爺爺夜晚要去墓中墓裡與太奶奶過兩人世界,整個宅子裡只有一個張姨。
現在想想,張姨一個人總是忙進忙出,我和我哥回來住,她就尤其忙碌,剛纔也是,累得被子沒蓋就躺在牀邊睡着了。
我卻偏偏這個時機去找她。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房裡我哥在說話。
“……誰看到這場景也會嚇一跳好嘛,這又不是小喬的錯……誰叫太爺爺不跟我們說清楚。”
我哥一如既往的維護我。
我還活着呢?我立刻擡手撫上小腹,還好還好,兩個小祖宗正在活動手腳呢。
江起雲幾乎立刻就出現在我眼前,他眼中有一絲淡淡的擔憂,眉頭微微蹙起,一臉的冷情。
“對不起……”我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埋怨自己。
他不悅的問:“你道什麼歉?”
“我不應該這麼容易就嚇暈了,如果有危險……”
如果有危險,我現在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心有餘悸的摸着肚子,真不應該這麼脆弱,遇到危險時,我嚇暈過去豈不是害了這兩個小祖宗?
江起雲伸手狠狠的捏着我的下巴,讓我的目光不能躲閃。
他捏得我好痛。
我不解的看向他,他眼中壓抑的怒意明顯,似乎要訓斥我一頓。
可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拂袖轉身,消失在房間裡。
“小喬……”我哥坐到我牀邊,湊過來低聲說道:“你別跟江起雲慪氣,他昨晚坐在這裡抱着你半宿呢,確定你肚子裡的小祖宗沒受影響才放你躺下的……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你才醒過來。”
幾點了?都快中午了……我耽誤了他天子殿上多少事情啊……
“哥,昨天我怎麼被嚇暈了啊……我以前沒這麼脆弱的啊。”我有點懊惱。
比這個更可怕的場景都見過了,怎麼會突然被嚇暈了?
“正常啊,你現在是孕婦,身體負擔着兩個小祖宗,他們壓迫着你的五臟六腑、阻礙着血液神經……禁不起嚇很正常,一口氣提不上來不就暈倒了?”我哥嘆口氣。
“小喬你暈就暈嘛,還絆着門檻往後摔,我擔心你磕到後腦勺啊!江起雲聽到後院的聲音後立刻過去,張姨嚇得不知所措,差點被江起雲燒了——”
等等、等等!
“張姨到底怎麼回事!她的頭……”我趕緊抓着我哥問。
我哥撇撇嘴,跟我說江起雲一看到張姨,就知道她是個紙紮人。
是高超的扎紙匠人的作品,被太爺爺用異術放了魂進去,離太爺爺太遠的話法術的效力會減弱。
太爺爺在墓中墓時,她就會出現那種僵硬的舉止。
所以昨晚纔會……
“那她這麼多年都在家裡?其他人不知道嗎?”我嚥了口唾沫。
“應該知道吧,太爺爺說她生前是伺候太奶奶的人,太奶奶很喜歡她,死了之後太爺爺依然用這種方法留住她,繼續伺候太奶奶和太爺爺……其間太爺爺給她換了兩次‘外殼’呢……”
我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壞人,這紙做的外殼還真難感受到異常。
之前沈青蕊用一個紙人引開我,讓我一再違逆江起雲,那時候我也沒感覺到紙人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氣息。
房門打開,張姨端着一個托盤進來,她一臉歉意的看着我:“大小姐,真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嚇唬你的……老太爺不是要把家主傳給少當家嗎……我以爲你們都知道這事。”
我有點害怕的縮在牀簾後,她白天看起來沒什麼異常。
太爺爺跟着進來,淡淡的問道:“小喬,你覺得她可怕嗎?”
“……不可怕,只是昨天被意外嚇到了。”我小口的喝着湯,擡眼看向張姨。
她還梳着大發辮,這在舊社會是未出嫁的女子留的吧?她應該到死都沒出嫁,所以太爺爺讓扎紙匠人給她扎出這樣的形象。< sr=&039;//1225/1028190bp&039; d=&039;90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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