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的癡纏,彷彿忘了時間和歲月,可終究是要清醒來面對各自的事情。
他是有神職的尊神,必須要歸位處理該做的事,就算有了妻子也不能耽誤正事、而且不能泄露天機。
這句話說得有些神棍的意味,可這是事實。
有些事情或許他知道、或許他能感受到,但他不能因爲自己是神衹,就隨意爲一個凡人逆天改命。
我寧願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他能護着我和孩子,已經讓我很滿足了。
從清淨極樂天出來的時候,我們還是在廊下。
天邊晨曦一縷,山林間霧氣淺薄、鳥語花香、涼風拂面,這纔是人世的光景。
他越來越捨不得轉身就走,這讓我隱隱有些不安。
反覆親吻也不能安撫他的躁動,我們……我們基本每天夜裡都有恩愛,他還不滿足啊?
“……太一尊神派了小童子來幫我,我可以稍微喘口氣。”他笑着吻了我最後一下。
“那你也不能這樣沉溺溫柔鄉吧?以後還長着呢。”我笑着說。
他淺淺一笑,身形在我手中如同琉璃的漸變色,漸漸變淡、直至消失。
我剛要轉身,就聽到外面響起汽車的聲音。
這麼早,是誰啊?
大宅外面響起幾個人的低語,不一會兒就聽到了敲門聲,村長是本家人,用方言喊着張姨。
張姨匆匆趕來開門,我站在月洞前看向大門口。
影壁和門的縫隙處有一輛黑色的轎車,此時蒙上一片灰塵,給人風塵僕僕的感覺。
門外的人沒有進來,村長跟張姨低聲說了什麼,張姨關上門轉身,看到我站在小院門口,立刻提醒道:“大小姐,天涼露重,你披件外衣吧,小心着涼啊。”
“……沒事,外面是什麼人?”我擔心的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村長說是有來頭的大人物,要見少當家……哎呀,呸呸,說錯了,要見當家的。”
當家的?
我不知道昨天夜裡我哥怎麼以下犯上、欺負長輩了,居然一覺醒來他就成了“當家的”!
這畫風劇變,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可是當我看到他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真想揍他。
雞窩頭、打着呵欠、胡亂套上一條休閒褲、皮帶也不繫、鬆鬆垮垮的掛在腰胯上。
而且短袖襯衫的扣子都扣錯了!隱隱還能看到肚臍!
這也是因爲在太爺爺家,親戚多,他不得不胡亂套上衣服。
如果是在咱家裡,他估計直接光着上身、穿一條大褲衩人字拖就下來了!
他一出現在堂屋,張姨就去開門迎客,我看他那呵欠連天的樣子,實在忍不!
這可是他成爲“家主”的第一天好嗎!
這形象簡直對不起他那張臉!
“哥你起來!快點!坐沒坐相的!”我拉着他,讓他坐直了身子。
我飛快的幫他重新扣襯衫的扣子,幾歲了還能扣錯釦子?!
“唔……無所謂啦小喬,窮鄉僻壤的誰關心穿什麼……不光着膀子就行了唄……”
“誰說的!你看太爺爺的中山裝穿得規規矩矩,人靠衣裝你懂不懂!”我彎腰幫他扣着腹部的扣子。
門外的客人一進來就看到我們這動作,村長愣了一下,忙用帶着口音的普通話說道:“當家的,這位林小姐有事來找你和大小姐。”
林小姐?
我和我哥都愣了,我忘了手下還在扣最後一顆鈕釦,匆匆回頭看去。
林言沁站在大廳外,一臉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眼神中帶着一點悽惶,看得我心裡咯噔一下——她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
林言沁雖然年紀二十五了,但她從小到大被嚴格的教養、周密的保護,心思單純直接,她的眼神直白,能很清楚的覺察到她的情緒。
我哥愣了半天,一頭霧水的問道:“林小姐你這是閒得發黴?跑到我家這種窮鄉僻壤幹什麼?”
“我……我來找小喬玩?”林小姐看向我。
那眼神明顯是找我求助啊?我哥的臉色已經有點不爽了。
他輕輕的哼了一聲:“果然權勢滔天~~我們小老百姓回個老家,行蹤都能被掌握,還得村長親自接着送上門來,好大的面子!”
林小姐抿着嘴,站在外面有點侷促。
“呃,先進來坐吧,其他人到偏廳坐着喝茶,我們在這裡聊。”我趕緊走出來,伸手把林小姐拉進來。
她不是沒事跑來玩,那一絲驚惶的眼神,肯定有什麼古怪。
我哥不喜歡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身後的權勢背景。
一個自由自在慣了的人,很討厭這種處處被權勢壓着的感覺,還沒辦法反抗。
林小姐很客氣的誇獎了一遍大宅子,然後問我家裡有沒有長輩,是否需要向長輩致意。
她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普通人到朋友家裡玩,也得跟朋友的爸媽長輩打聲招呼吧?
可我哥就是不待見她,臭着臉不搭理,弄得氣氛尷尬無比。
我去後院請太爺爺出來這一小會兒,她已經被我哥的態度弄得紅了眼圈。
我懶得去說我哥了。
太爺爺落座,我哥自覺的站到太爺爺身旁。
按照舊時候的規矩,只有長輩和客人客人能夠坐着,我因爲是孕婦,有些特殊待遇,就坐在圈椅上聽林小姐自報家門。
雖然地處山間,但太爺爺對國家的事情還是很瞭解的,他意味深長的瞥了我哥一眼,對林言沁說了句:“歡迎來玩,小喬身子不便,我讓雲凡陪你逛逛。”
這話一出,我哥臉色黑如鍋底。
林小姐也會察言觀色,笑着說道:“不了,我是因爲有些話想跟小喬聊聊,所以才跑來打擾,一會兒說完話我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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