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耳朵會變成這樣?”
斯嘉麗對着鏡子,摸着自己那一對尖尖長長的耳朵,俏臉上滿是驚慌。
她的耳朵,並不是今天才出現異狀。早在兩天前,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只是剛開始時,她的上耳廓只略微變尖變長,變化的幅度不算太大,以至於斯嘉麗自己並沒有察覺。便連她的母親,也沒看出異狀。
直到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早晨起牀梳洗時,斯嘉麗才驀然驚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某種奇怪的變化。等她確定自己的上耳廓,變得比正常人更尖更長時,她當即慌了手腳。
不過出於怕被研究的心理,她並沒有聲張,連自己的母親都沒有告訴。而是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在網上查找資料。想看看自己這種異常狀況,是否有先例可循。
可整整一天一夜下來,她都沒有找到任何類似的病例。在醫學類論壇上發的求助貼裡,也沒得到任何有用的回覆。
後來她一狠心,乾脆用手機把自己的耳朵拍了下來,將圖片發到論壇上求助——發圖片之時,她還用了代理IP,免得被有心人順藤摸瓜找到自己。
事實證明,她的謹慎是多餘的。因爲網上根本沒有一個人相信她的耳朵是真的。反有不少網友調侃她,說她是看奇幻小說入了迷,把自己COS成精靈了。還有人說,歐美就有奇幻迷把自己整容成精靈的,於是認定斯嘉麗是把自己的耳朵整成了精靈耳。
更有比較嚴謹的奇幻迷說,斯嘉麗整容失敗,整出來耳朵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精靈耳朵。真正的精靈耳朵比她的耳朵要大上許多,她這最多隻能算是半精靈的耳朵。然後還鼓勵她不要放棄治療,爭取能整成真正的精靈耳朵……
總之網上忙活一整天外加一個通宵,斯嘉麗只收獲了無數調侃,根本沒有找到任可有用的信息。
而到了今天早上,斯嘉麗仍然沒有睡覺。仍在不死心地搜尋着資料,只是依舊一無所獲。直到中午,熬了一整宿外加一上午,又被擔憂驚懼的情緒折磨着的斯嘉麗,終於精疲力竭地睡去。不過即使在夢中,她也沒能睡得安穩,多次被噩夢驚醒。
勉強睡到下午六點多鐘,斯嘉麗終於無法再入睡,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起了牀。
她起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梳妝檯前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耳朵,希望能有奇蹟出現。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她的耳朵仍和昨天一樣,又尖又長,並沒有如她祈禱的那樣變回原狀。
此時的斯嘉麗,心裡又驚又怕,積蓄了不知多少壓力,卻不知道該找誰去分擔。
她想到了李慶,想找李慶傾訴。可是又怕李慶被她的耳朵嚇到,把她視作怪物,而這一點,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哪怕是死,她也絕不願意李慶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究竟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我生了什麼怪病?還是無意間遭了輻射,又或者吃到什麼被化學物質污染的食品,導致基因變異?天哪,我該怎麼辦?”
正對着鏡子惶然無措間,手機鈴聲驀地響了起來。
聽到那專屬於李慶的來電提示鈴聲,斯嘉麗先是眼睛一亮,彷彿落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但緊接着她的眼神便黯淡下來,俏臉上也浮出悲傷。
她猶豫了好一陣,纔將電話拿了起來。手指摁在手機屏幕上,卻遲遲不敢點下接聽。猶豫了好一陣,直到估摸着電話鈴聲快要斷了,她才咬了咬嘴脣,點下了接聽。
當話筒裡傳來李慶的聲音時,斯嘉麗還未說話,那對翡翠色的碧瞳,便已閃爍起晶瑩的淚光。
其實,斯嘉麗非但耳朵出現了變化,便連她的瞳色、髮色,都出現了變化。
她的雙瞳原本是湖綠色的,現在則變成了翡翠綠。綠得更深更濃,也比從前更加清純透澈。
她的髮色,原本是金色的,現在則變成了白金色,在室內的燈光下,還會隱隱閃爍出月光般的光澤。
不過瞳色的變化,她自己並沒有察覺。而髮色的變化她雖然注意到了,但這並不是關鍵。因爲髮色的變化實在是太好解釋了。
只有耳朵形狀的變化,無論如何都解釋不過去,也無論如何都無法遮掩。
哪怕她像童話故事“國王長着兔耳朵”裡的那個國王一樣,無論什麼時候,都戴個大大的帽子,將耳朵緊緊遮掩,也遲早會有露餡的一天,絕不可能真正把耳朵藏得天衣無縫。
所以當斯嘉麗接通電話,聽到李慶的聲音,想到他可能會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耳朵,她的眼淚便怎麼都止不住了,淚珠兒在眼眶裡漸漸越積越多。
李慶不是千里眼順風耳,無法意識到斯嘉麗現在的處境,在電話裡笑呵呵地說道:“對不起啊斯嘉麗,我這兩天有要緊的事情處理,所以沒給你打電話……”他先就自己這兩天沒有聯繫斯嘉麗道了歉,然後又邀斯嘉麗一起吃晚餐,說了碰面地點後便掛斷了電話。
在此期間,斯嘉麗只是嗯嗯啊啊地應着,或者說些“沒關係,沒事的,好”之類的單詞,一句話完整的的都沒有說。在她刻意掩飾之下,李慶那邊並沒有聽出她的異常。
等李慶掛斷了電話,斯嘉麗猛地捂住嘴巴,眼淚奪眶而出。無助地抽泣一陣,斯嘉麗終於下定了決心。她擦乾眼淚,換了身衣服,尋了一頂只會在冬天裡戴的,能把耳朵遮住的毛絨帽戴上,打開臥室門走了出去。
……
斯嘉麗的母親沃特森夫人正坐在客廳裡,憂心忡忡地看着斯嘉麗的房門。
從昨天早上開始,女兒就一直反鎖着房門,整整兩天一夜沒有出來。無論沃特森夫人怎麼叫門,斯嘉麗都只是隨意敷衍幾句,卻怎麼都不開門出來。
這期間,斯嘉麗一頓飯都沒有吃過。
沃特森夫人因此很是擔心。她開始以爲女兒生病了,但是斯嘉麗的聲音聽起來雖然情緒低落,但並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後來沃特森夫人就以爲女兒是失戀了,還隔着門安慰勸說了她好一陣。等到斯嘉麗反覆說明不是因爲失戀時,沃特森夫人迷茫了。
既不是生病,又不是失戀,那爲什麼要把自己反鎖在臥室裡,兩天一夜都不出來?還連飯都不吃?
沃特森夫人擔憂之下,已經暗自決定,如果女兒到了明天早上還不出來,她就要報警就警察幫忙來破門了。
正擔憂時,斯嘉麗的臥室門突然打開了。沃特森夫人頓時又驚又喜,連忙起身迎了上去,展開雙臂抱向女兒,“哦,親愛的你終於出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快跟媽媽去吃飯,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蘋果派……”
斯嘉麗和母親輕輕擁抱了一下,然後步履匆匆地跑到門邊,從鞋架上拿下一雙平底球鞋換上,一邊換鞋一邊強笑着說道:“媽媽,我沒事,慶約了我,晚飯就不在家裡吃了。”
聽說女兒要跟男朋友約會,沃特森夫人頓時笑開了花,“晚上有約會嗎?那好,我把蘋果派留着,等你晚上回來吃宵夜。嗯,如果你今晚不回來,那媽媽就自己吃掉。”
“好的媽媽!再見,我愛你!”斯嘉麗強笑着說了一句,打開大門飛跑了出去。
見女兒一副急匆匆的模樣,沃特森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濃,走到門邊目送着女兒下了樓梯。她注意到了女兒戴了頂不合時宜的帽子,也注意到了女兒的髮色變成了白金色。但她對此並沒有特別在意。
對沃特森夫人來說,只要女兒不再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裡讓她擔驚受怕、胡思亂想,她就已經很欣慰了。
斯嘉麗一路飛跑着下了樓,剛出了樓道口,一隻嘴裡銜着只老鼠的虎皮貓,突然從樓道口旁邊的花壇中竄了出去,落到斯嘉麗身前。斯嘉麗猛地剎住腳,好懸沒有踩上那隻虎皮貓。
那隻虎皮貓從斯嘉麗面前跑過,跑出幾米後突然停步,放下老鼠,轉身對着斯嘉麗喵嗚了幾嗓子,表情很不友好。
而正要離開的斯嘉麗,在聽到虎皮貓的叫聲後,像是被雷擊了一般怔住。
她像機械人一般,艱難地轉過脖子,看向虎皮貓,卻見虎皮貓再次叼上老鼠,飛快地跑開,只留給她一個瀟灑矯健的背影。
虎皮貓跑開後,斯嘉麗呆了好久,這才繼續前行。只是腳步有些機械,身子也有些僵硬。走到公寓樓旁邊的大道上,斯嘉麗嘴角方纔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喃喃道:“幻聽,剛纔一定是幻聽,一定是因爲這兩天我心理壓力太大,出現幻聽了。真是的,貓怎麼會說話嘛?”
是的,斯嘉麗聽到了貓說話。那隻虎皮貓剛纔那幾聲喵嗚,落到她耳中,赫然是一句抱怨:“大傢伙,走路看着點!”
用力甩了甩頭,將那句在腦中反覆迴盪,被她當作“幻聽”的貓語拋出腦海,斯嘉麗深吸口氣,打起精神,繼續前行。但就在這時,一隻寵物狗搖頭晃腦地迎面而來,嘴裡嗚嗚有聲。
聽到寵物狗的嗚嗚聲,斯嘉麗再次觸電般一震,如同中了定身法般呆住,雙眼瞳孔驟然一縮,死死地盯住了那隻寵物狗。
因爲那寵物狗嘴裡的嗚嗚聲,落在斯嘉麗耳中時,赫然變成了一句話:“晚飯時間,快回家,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