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薇莉亞小姐,你之前說過,進入無憂谷的精靈,曾經出過無憂谷,只是因爲身體死亡,才無法真正離開。而我們的身體還存活着,應該很容易原路返回那個祭壇所在的山洞吧?”
溫蒂一邊說話,一邊期待地看着奧薇莉亞。
她和李慶都不願在無憂谷久留,都想要儘快離開。
但可惜,現實不以他們的意志爲轉移。
只見奧薇莉亞歉意地搖了搖頭,說道:“抱歉,溫蒂小姐,精靈確實能從原路返回,直接去到進入無憂谷的祭壇處,你們卻是不能。”
“爲什麼?”溫蒂訝然。
“因爲你們不是精靈。”奧薇莉亞輕聲道:“而無憂谷是精靈的避難所。精靈能進來之後再出去,精靈之外的種族卻不可以。這是爲了避免有外人尋到了無憂谷,又自原路返回,引來更多的外人,對無憂谷的存在造成威脅。所以……”
“所以除精靈之外的種族,只能進,不能出?”溫蒂緊張道:“所以像我們這樣的外人,以後就只能被困死在無憂谷中?”
奧薇莉亞道:“理論上說,是這樣的。”
李慶眯起雙眼:“理論上?也就是說,實際上還有另外的可能嘍?”
“是有另外的可能。”奧薇莉亞道:“但那個可能,其實也很難實現。”
李慶問道:“能具體地說一說嗎?”
奧薇莉亞沒有猶豫,似乎這事並不值得保密:“說起那另外一種可能,就得先說清楚無憂谷的來歷。兩位客人可聽說過遠古死神?”
“遠古死神?”李慶搖搖頭。他自然是沒有聽過的,他一個異界穿越客,別說遠古神靈,連當今大陸的各個神祇都沒弄清楚呢。
溫蒂倒是知道不少,身爲法師,她的知識面,可比普通人要廣泛得多:“遠古死神?是指精靈帝國時代嗎?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傳說精靈帝國時代,司職死亡的神靈,是一位精靈神。難道無憂谷與那位精靈死神有關?”
遠古時代,精靈帝國統治大陸,各個主要的神職,幾乎全由精靈神系一手把持——那個時候,其餘智慧種族還都處於矇昧時代,各個種族的神靈,在那個年代還都只是些圖騰,最多有個把點燃了神火的半神。
當然,今時不同往日,遠古的精靈諸神,已經全部殞落。現代精靈神系中的諸神,早已換過了不知多少茬,把持的神職也遠不如遠古精神諸神那麼強大、全面。現如今,最強大的神系毫無疑問正是人類神系。掌握着“死亡”神職的死神,也早已是一位人類神祇。
奧薇莉亞輕輕頷首:“是的,無憂谷正是精靈死神一手打造——事實上,精靈帝國時代的死神,並不僅僅司職死亡。它同時還是精靈的主神,擁有精靈、生命、太陽等一系列強大神職。是精靈神系中的至高。
“帝國毀滅之前,精靈主神將死亡神性剝離,打造出了一件神器。以那件神器爲核心,輔以少量的生命、太陽等神性,創造出了無憂谷……”
“原來是神造之地。難怪如此神奇,能賦予意識體虛假的肉身,並且真實到連我的感知都分辨不出真實與虛幻。”李慶喃喃道:“這麼說,無憂谷外的黑霧、傀儡之類的,也是由那位遠古死神創造的?”
“無憂谷外的情形,我們這些谷裡的精靈也不怎麼了解。”奧薇莉亞道:“我們遷入無憂谷時,谷外還是一片森林。我們也不知道,無憂谷外面的世界,爲什麼變成了地底空間,又爲什麼會有吞噬魔力的黑霧、強大可怕的傀儡存在。也許,是精靈主神在我們遷入無憂谷後,爲防止無憂谷被外來者發現,作出的佈置吧。”
李慶點點頭:“確實,那種超大範圍的黑霧,以及那種強大的傀儡,一般人確實造不出來。若是遠古精靈主神出手佈置,倒是說得通了。”
他摸着下巴,自語道:“若是精靈主神佈置,那麼……無憂谷外,地下空間中的黑霧、傀儡之類的防範措施,存在的時間已經超過四萬多年了?如此漫長的歲月,還能擁有那般強大的威力,那最初時的黑霧、傀儡,該是何等可怕?或許,連真神都能吞噬吧。”
四萬三千多年前佈置的防範措施,必然會在漫長歲月中流失能量。而經歷了幾萬年的能量流失,那黑霧還能讓傳奇亡靈巫妖都不敢窺探,谷底的傀儡還能讓十六級的高階黑騎士慶大官人都只能落荒而逃,可以想象最開始的黑霧、傀儡,究竟可怕到了什麼程度。
正因有那種種防範措施存在,四萬多年來,無憂谷才和平安逸了這麼久,始終未被外人發現。但當初佈置這一切的精靈主神,想來也未曾預料到,被無憂谷保護着的精靈們,會因漫長而無所事事的安逸生活,失去生存的動力,如失去陽光的鮮花般,漸漸枯萎凋零。
溫蒂也想到了這一點,喃喃道:“無憂谷確實保護了你們精靈,使你們免遭滅絕。但是……這其中的意義又何在呢?你們這些無憂谷中的精靈,始終只能生活在虛假的幻境之中,連傳承都丟光了呢!”
“是啊,我們的生活已經失去了意義。但遠古精靈主神創建無憂谷的目的,絕不是爲了讓我們無所事事地苟延殘喘。”
奧薇莉亞嘆道:“無憂谷存在的意義,本是讓我們這些遷入無憂谷的精靈,於大滅絕中保留下精靈的傳承……等到大滅絕過後,我們這些擁有完整傳承的無憂谷精靈,就能再度迴歸現實世界,創建一個輝煌的精靈帝國。然而,主神的計劃出了意外,我們這些精靈,最終被徹底困死在無憂谷中,再也無法離開。”
李慶問道:“是因爲你們的身體全都死了?”
“是的。”奧薇莉亞道:“二十餘萬精靈的身體,原本應該被精靈主神創造的祭壇保護着——精靈主神擁有生命領域,處於主神保護下的精靈身體,本該存活至少十年時間。但誰也沒有想到,所有精靈的身體,只過去一個月時間,就已全部死亡。而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躲過當初那場大滅絕。所以,失去了身體的我們,就被徹底困死在了無憂谷中,再無法實現主神的計劃。”
李慶又問:“二十萬精靈的身體意外死亡,應該與導致精靈帝國滅亡的事件相關吧?”
“我不知道。”奧薇莉亞搖搖頭,又嘆息一聲,說道:“不過能突破主神的生命領域,令本該存活十年的二十萬精靈身體,在短短一個月內就全部死亡的意外……無論如何都與精靈帝國的崩潰脫不了關係。至於其中具體的原因,牽涉到一個極大的秘密,恕我不能明言。”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看着李慶和溫蒂,誠懇地說道:“相信我,這個秘密,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這並非爲了無憂谷的精靈,無憂谷殘存的精靈,實際上都已經失去了生存的價值,存亡與否都無關緊要。我之所以不說出來,是爲了你們着想。如果你們知道了這個秘密,那麼有朝一日,你們的文明,也必將重演精靈帝國崩潰滅亡的悲劇。”
“這麼嚴重?”李慶神情凝重,與溫蒂對視一眼,默契地不再對那個秘密多加關注——李慶身爲異界穿越者,與這個世界的人類文明存亡,並沒有多大關係。但他也不是喪心病狂的人,不可能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去追尋可能導致大滅絕的“秘密”。
至於溫蒂,就更不可能多加追問了。
話說回來,李慶和溫蒂本就只是想知道,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無憂谷,拿回自己的身體。扯到遠古秘聞,也是因爲要先了解無憂谷的來歷,不知不覺就歪了樓。
現在正好把話題再說回來。
“既然已經明白了無憂谷的來歷,那麼奧薇莉亞小姐能否告知,我們究竟該怎樣才能離開無憂谷,拿回自己的身體?”
問這話時,李慶心中有某種不好的猜測:遠古精靈主神神力庇護下的二十萬精靈身體,本該能存活十年之久,但因爲某種意外,二十萬精靈身體於一個月以內就全部死亡。
奧薇莉亞憑藉過去的經歷,判斷李慶和溫蒂的身體能存活一個月,但李慶認爲事實可能並不如此樂觀。
四萬三千多年前,無憂谷剛剛建成,精靈主神的神力還在巔峰期,意外就能令它的計劃失敗。而今精靈主神殞落了好幾萬年,殘留的神力流失大半,那祭壇庇護肉身存活的能力,只會更加削弱。
所以在李慶看來,奧薇莉亞的老經驗已經過時了。他和溫蒂的身體,很可能並不會如奧薇莉亞所說的那樣,存活一個月之久。
李慶身爲黑騎士,體魄強大,情況可能會好一些。但溫蒂一個小法師,體質本來就弱,意識離體,不能飲食,能存活三五天就算幸運了。
所以,必須儘快想辦法離開無憂谷,在三天之內,拿回自己的身體。否則後果恐怕會相當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