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腳踏幾乎與地面垂直的峭壁,如覆平地般發足狂奔,向着下方山谷衝去。
山谷中,一頭斷掉左臂的重甲活屍仰頭看着峭壁上的李慶,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嚎。低嚎聲中,那重甲活屍右手一揮,手中長達兩米的重劍掄出一個大大的半圓。
一道半徑兩米的半月形黑色劍氣,自重劍上激射而出,挾着撕心裂肺的破空尖嘯,朝李慶飛掠而去。
那黑色劍氣不但快如閃電,還自帶追蹤功能,竟能隨李慶的移動而自行調整攻擊角度。無論李慶跑得多快,那道劍氣始終牢牢將他鎖定!
眼見劍氣如附骨之蛆,避無可避,李慶大吼一聲,揮出一劍,百餘道青色劍氣蜂擁而出,帶起一陣百鳥齊唱般的啾啾聲,朝那道巨大的黑色劍氣呼嘯而去。
鐺鐺鐺!百餘道青色劍氣與那道巨大的黑色劍氣在空中碰撞,竟發出金鐵交擊般的脆響。脆響聲中,黑色劍氣、青色劍氣雙雙破滅,崩碎成無數的青黑二色光芒碎片,旋又如熄滅的火星般消散一空。
那一道黑色劍氣,竟與李慶一招斬風拼了個同歸於盡!那些重甲活屍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拼掉那黑色劍氣後,李慶腳不停步,繼續狂奔,眨眼之間,距離山腳已不足百米。
然而此時,另兩頭倖存的重甲活屍,也向着李慶發動了攻擊。
其中一頭斷掉右臂的重甲活屍,戴着鐵手套的左手捏成拳頭,朝着李慶一拳遙擊。空氣被它拳勁壓縮,發出砰地一聲空爆,像是大炮轟鳴。空氣在它拳頭前凝聚成一團磨盤大小,如同玻璃般半透明的氣團,好似一枚出膛的炮彈,衝着李慶狂轟而去。
那沒了雙腿的重甲活屍雙手撐地,支撐起上半身,衝着李慶張開大嘴。它這一張嘴,嘴角竟然直接撕裂到了耳根處,變成一張真正意義上的血盆大口。
隨後就見一股綠色冷焰,自它血盆大口中洶涌而出,形成一道水桶粗的綠色焰柱,轟然襲向李慶。綠色焰柱所經之處,空氣中竟凝結出細碎的霜花,揚揚落下。草木被那霜花一觸,立時凋零,如遇寒冬!
少了半邊臉的那頭重甲活屍,或許是沒有足夠打到百米開外的遠程技能,此時並沒有出手,只雙手緊握重劍,渾黃的雙眼緊盯李慶,爬行動物般的豎瞳中盡是冷漠嗜血的寒光。
轟轟破空聲中,炮彈般的拳勁襲至李慶面前,李慶揮起重錘,發動斷嶽。釘頭錘與拳勁一碰,那磨盤大小的半透明拳勁頓時轟然崩碎。殘餘的氣勁四下瀰漫,轟在李慶身周的峭壁上,將堅硬的巖壁轟出一個個碗大的深坑。
打碎拳勁後,那綠色冷焰又挾凍徹骨髓的寒意呼嘯而來。李慶不敢大意,火速收起長劍重錘,取出機鐵摺疊弓,抽出箭矢,射出一發爆炎箭。
火紅的爆炎箭與碧綠的冷焰柱半空交擊,冰火碰撞之下,發出一記驚天動地的爆鳴,震得李慶腳下的山崖轟然一抖,迸出條條裂痕,落下大量碗大的碎石。
爆鳴聲,火紅的火星,碧綠的焰花四下飛濺,每當兩種火星焰花碰撞到一起,便再次發出一記爆竹般的炸響,炸出更多更小的火花。
冰與火,冷與熱,兩種力量在空中不斷地碰撞,爆炸,互相抵消。有些未被抵消掉的火花落到地面上,石壁上,頓時熊熊燃燒。
紅色的火星無論沾到什麼,哪怕是石頭,也能爆出一團火焰,將石頭燒酥、燒碎。碧綠的焰花所落之處,立時凝結成冰塊。雖然冰塊很快就會消融,但被冰塊凍結過的事物,則迅速粉碎。哪怕是石頭,被冷焰冰凍過後,也會在片刻之間,變成一堆碎片!
三頭重甲活屍各施奇技,每頭活屍的超凡能力都不相同,但每一頭活屍的能力,威力都不同凡響。至少,那三頭重甲活屍的劍氣、拳勁、冷焰,足以與李慶的超凡能力爭鋒!
最後那頭少了半張臉的重甲活屍,雖然暫時還未展現它的能力,但想來也是相當強勁的中近程技能,其威力絕不會弱於它的那三頭同伴。
領教了三頭重甲活屍的能力,李慶心中大呼幸運。
要知道,之前那黑袍人身周可是簇擁着十幾頭重甲活屍。
黑袍人施法之時,其餘數千活屍都被他毫不可惜地當成了施法材料,融入血肉金字塔中,卻獨獨放過了那十幾頭重甲活屍。現在看來,那些重甲活屍必然個個都有着非常強大的實力,是黑袍人手下的絕對主力,與其餘活屍大不相同。
幸好黑袍人施法失敗,反噬之下血肉金字塔爆炸,飛濺出的血雨不但滅盡剩餘的千餘活屍,還將重甲活屍消滅大半,只剩下這缺胳膊少腿的四頭。
若非如此,以那十幾頭重甲活屍的實力,以及它們各具特性的超凡能力,即使李慶有血髓能量傍身,能盡情揮霍超凡能力,也得費上不少功夫,才能將它們逐一殺死。
而李慶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因爲他也不知道,那團碧綠濃霧之中,究竟在醞釀着什麼。他只本能地察覺到,那團濃霧之中,隱藏着莫大的危機。時間拖得越長,後果就越難預料。
幸好李慶成功打斷了黑袍人施法,幸好重甲活屍只剩下四頭。這四頭重甲活屍雖然能力強大,但以李慶現在的狀態,他有把握將它們全部殲滅。
李慶腳踏峭壁,繼續向着山腳狂奔。狂奔之時,他彎弓搭箭,衝那沒了雙腿,移動不便的重甲活屍射出一記爆炎箭。那重甲活屍一口冷焰噴出,化作一道粗大的碧綠焰柱,截住那枝爆炎箭。
冷焰柱與爆炎箭交擊之下,再次發出轟然巨響,雙雙抵消。飛濺的火星與焰花,再次帶出一陣綿密的爆破聲,又將四下的花草樹木、山壁岩石毀掉大片。
與此同時,那少了左臂的重甲活屍又揮出一道黑色劍氣,那少了右臂的重甲活屍亦再轟出一團拳勁。劍氣、拳勁破空呼嘯,朝着李慶左右夾擊而來。
李慶腳不停步,一邊飛奔,一邊連射兩枝爆炎箭,將劍氣拳勁凌空射爆。射爆這兩記攻擊後,李慶終於奔下了山崖,踏進了山谷之中!
此時山谷中的黑色血河,已漸漸順着谷地流走,或者滲入地下,只餘一些小坑窪處,還積存着少量黑血。山谷的地面被黑血浸染,變得漆黑如墨。谷中的植物,亦早給黑血連根腐蝕,消失得無影無蹤。整條山谷,此時已徹底變成了一片邪氣森森的死地。
李慶看了看那團黑袍人爆開之後,形成的墨綠濃霧。那團高十幾米,籠罩二百多平米的墨綠濃霧,仍在不停地蠕動,濃霧裡仍不時傳來陣陣時低時高的嘶吼嚎叫。
這詭異的情形令李慶心中凜然。他知道,決不能浪費時間坐等變化。必然速戰速決,以最快的速度幹掉四頭重甲活屍,拿到法杖,然後第一時間離開這裡。
衝下山崖,來到山谷後,離他最近的一頭活屍,已在三十米距離內。李慶當即收起機鐵摺疊弓,取下背上的長劍重錘,鎖定那頭活屍,發動了初級衝鋒!
那頭活屍正是之前一直沒有出手,少了半邊臉的重甲活屍。它站在山谷中離李慶最近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一個團隊中的坦克,專門負責近戰,爲身後的同伴抵擋敵人的衝擊。
在李慶向它發動衝鋒的同時,那重甲活屍嚎叫一聲,雙手持劍,向着李慶一劍刺出。一道無形的錐狀衝擊波,自重劍上激射而出,瞬間跨越十幾米的距離,轟在李慶身上。
這道衝擊波威力不凡,絕不遜於李慶的爆炎箭。只可惜李慶正處於衝鋒狀態,瞬間無敵。那錐狀衝擊波打在李慶胸口,立刻被李慶彈開,改變方向打在了李慶身旁的地面上,將地面轟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而彈開衝擊波的李慶,已瞬間衝鋒至那重甲活屍身前,一肩將那重甲活屍撞得倒飛而出。不待那重甲活屍飛出多遠,李慶劍錘齊出,斬風、斷嶽幾乎同時發動。
斷嶽先發,重錘轟在重甲活屍身上,將它渾身鋼甲轟成碎片,餘勁震得那重甲活屍渾身飆出黑血,骨碎聲響成一片。間隔不過五分之一秒,斬風又已發動。百餘道劍氣呼嘯而出,將那渾身骨折的重甲活屍當空絞成了碎片!
李慶一擊得手的同時,一道黑色劍氣、一道半透明拳勁,一束碧綠焰柱同時向他射來。李慶毫不猶豫,對準那噴吐冷焰的活屍發動衝鋒。
李慶身化殘影,硬頂着那能將活人瞬間凍成冰雕的碧綠焰柱逆流而上,一路勢如破竹,分開焰柱,撞至那雙腿齊斷的重甲活屍面前。
那活屍沒了腿,只能以雙手撐地,支撐起上半身。這個姿態令李慶沒能將它撞飛出去。不過李慶馬上手起一錘,轟在那重甲活屍腦門上,斷嶽發動之下,立時將它的腦袋連同頭盔一起轟成了碎渣。
接下來,李慶如法炮製,以同樣的手段,將剩下的兩頭重甲活屍接連幹掉。
幹掉這最後四頭攔路虎後,李慶連歇口氣的功夫都沒浪費,背起長劍,以最快的速度,飛奔至那法杖前面,探出手去,將法杖一把抄在手中!
“得手了!”緊握法杖,感受着法杖略顯粗糙的堅韌質感,李慶心中一喜,正要帶着法杖離開,握着法杖的那隻手突然手肘一涼,接着手肘以下瞬間失去知覺。
李慶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的那隻手,赫然齊肘而斷!斷口處光滑如鏡,肌肉、骨胳、筋絡、血管等斷裂處的剖面,全都平整得如同被最鋒利的武器瞬間切斷。甚至因斷得太快,導致鮮血都不及涌出,使得斷口處的每一個細節,都能一眼看得清清楚楚!
面對這駭人的情形,李慶瞳中瞬間閃起黑紅光芒,雙眼變成黑紅二色,進入真正的黑騎士戰鬥狀態,變得絕對理智,天塌不驚。
縱然一臂詭異折斷,李慶也面不改色,眼中古井無波。
他剩下的那隻手動作飛快地丟掉釘頭錘,凌空抄起跌落地面的那隻斷手,將斷手往胳膊斷口上重重一按。這一按,雖然看似倉促,但居然對得無比精準。每一根筋絡,每一條血管,每一條肌肉,都正對到了一起!
接下來,血髓能量迅速生效,李慶的胳膊瞬間長好,恢復如初!
從手臂斷裂到接好胳膊,這一系列過程,僅僅用了不到兩秒。
但就在李慶接好胳膊的同時,他背後不遠處的那團濃密的綠霧中,突然傳來一把帶着濃重胸音的低沉嘲笑:“你以爲……這根‘災難權杖’……是誰都能拿得起來的嗎?你以爲……就憑你,也能掌握吾主賜予的權柄嗎?你這隻貪婪的爬蟲,居然想搶走我的災難權杖,還爲此破壞了我召喚吾主力量的儀式……你這是……自尋死路!”
說到這裡,那帶着濃重胸音的低沉男聲,已由之前的不屑嘲諷,變成了雷霆滾動般的咆哮:
“我會抓住你,抽出你的靈魂,放進災獄之中,讓你承受永無休止的折磨!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死亡只是世上最輕微的懲罰!用你的靈魂懺悔吧爬蟲,這是你在今後漫長的歲月中,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咆哮聲中,一條黑綠斑駁的巨大觸手,自那團濃霧之中呼嘯而出,挾淒厲的破空之聲,向着李慶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