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樹?李路由一陣恍惚,只覺得崔鶯鶯眼角的淚水裡綻放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李路由眼睛一陣刺痛,情不自禁地捂住眼睛,片刻之後再睜開來,卻發覺自己置身於天空之上,睜目望去眼前大團的白雲翻滾,陽光驅散開雲團,李路由不由得暗暗驚歎,眼前竟然是一個大的出奇的城市。
風格古樸的建築高聳入雲,成片巍峨典雅的宮殿雄踞城市中央,李路由一眼看到的卻是在那宮殿之中,一顆樹蔭投射下來就能遮掩大半個城市的巨樹。
樹很高,很大。
神奇的符文組成彩虹環繞着巨樹,恍如世界上最美麗的存在,小鳥兒在樹梢上歌唱,蝴蝶棲息在枝幹上,樹下的人們歡歌笑語,極樂世界一般。
吸引李路由目光的是樹下的一尊雕像,朦朦朧朧看不清楚容貌,安安靜靜地峙立在樹下,和周圍喧囂的世界格格不入,彷彿人們早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以至於被人遺忘,無數人走過,路過,卻不會再多看它一眼。
它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的?沒有人知道,也許從這棵樹萌芽時就在了,它和這棵樹,相依相伴着,一直就在這裡,彷彿會一直到永遠。
一股淡淡的悲傷瀰漫在雕像周圍,李路由睜大着眼睛,想看清楚雕像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根巨大的手指突然刺破了蒼穹,天空崩潰,城市粉碎,那棵樹和雕像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路由恍惚間搖了搖頭,眼前的景象依然是熱鬧的街頭,崔鶯鶯端着放置着牛肉條的盤子,安南秀的手指頭點在崔鶯鶯的胸口。
“你想對李路由做什麼?”安南秀冷冷地看着崔鶯鶯,“幻覺傳導的神術……班門弄斧這個成語,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不敢。”崔鶯鶯擦掉眼角的淚水,依然是那副優雅從容的摸樣,露出溫婉的笑容,“請原諒,我相信你也知道了,我從天上掉下來,把腦子摔壞了,我並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意識,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既然如此,不如我幫你控制?爲了讓你不至於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況下給我帶來麻煩,我在你的身體裡種下禁錮神術如何?”安南秀牽着李路由的手,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女人。
李路由有些意外安南秀提出這樣的要求,崔鶯鶯怎麼可能答應?
“勞你費心了。”崔鶯鶯欠身淺淺鞠躬,“請。”
安南秀和李路由對望了一眼,很顯然兩個人都有些驚訝,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李路由當然明白,所謂的禁錮神術,肯定就相當於崔鶯鶯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由安南秀來掌握,李路由尚且不願意成爲安南秀的召喚獸,這個女人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難道只是因爲安南秀的禁錮神術對她根本起不了作用?除了這個原因,李路由實在想不出崔鶯鶯答應的理由。
“算了,只要不來騷擾我和李路由,你在這裡做什麼,都和我沒有關係。”安南秀淺淺皺起的眉頭鬆開,嘴角的冷意平靜下來,“我很欣賞你。”
“謝謝。”崔鶯鶯微笑着接受安南秀的欣賞。
“我指的是你打工這件事情,能夠自食其力是一件很值得欣賞的事情,就像李路由這樣。”安南秀望着李路由,“像蘇幕遮和佛霓裳,她們就討厭多了,對吧?”
無論是蘇幕遮還是佛霓裳,似乎都不可能打工,她們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依然高高在上,就像佛霓裳是直接壓迫馬世龍,可是崔鶯鶯卻選擇像個普通人一樣自己找了兼職。
“要不要我也給你找份兼職?”李路由搖了搖頭,整日裡無所事事的安南秀,居然好意思欣賞別人自食其力。
“那你是用來幹嘛的?”安南秀拿着手指頭戳了戳李路由,兩片脣瓣兒微微撅起,哼哼了兩聲,“這就是你存在的意義。”
“我以爲我存在的意義更重要的哄你睡覺。”李路由笑着說道,
“我需要你哄我睡覺嗎?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會睡覺。”安南秀臉紅,忿忿地瞪李路由,還有外人在,他居然透露她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不過,公主殿下睡覺,本來就是要別人服侍的。
“兩位看上去十分恩愛。”崔鶯鶯笑意盈盈地說道。
安南秀偷偷瞟了一眼李路由,臉頰兒紅紅,心肝兒跳跳,噗通噗通地,無論自己和李路由如何親密,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用“恩愛”來形容自己和李路由。
安南秀摸了摸圍巾,難道是因爲今天的衣服?還是因爲高跟鞋?讓自己看起來長大了許多,不再是一個小女孩的樣子?
崔鶯鶯的腦子雖然摔壞了,但是明顯比安知水和李半妝之類的笨蛋聰明多了。
“不打擾二位了。”崔鶯鶯留下了兩片雞肉味的牛肉乾,又是欠身鞠躬離開,她總是這麼端正有禮。
李路由卻在疑惑,崔鶯鶯說她腦子摔壞了,但是李路由倒是覺得她的一言一行都有着非常清楚的思維邏輯,她當着安知水的面喊李路由老公,可是面對安南秀,她卻彷彿忘記了自己曾經對李路由做出什麼樣親密的姿態。
“你在想什麼?”安南秀甜甜地說道,就像她身上的奶香味一樣動人,今天心情不錯。
“哦……我在想剛纔崔鶯鶯爲什麼說你是那棵樹什麼的?”李路由回過神來說道。
“那你剛纔怎麼不問她?”安南秀根本沒有在意別人的莫名其妙。
“你不是無所不知嗎?我不如問你。”李路由其實只是不願意當着安南秀的面和崔鶯鶯多交流,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喊夫君或者老公之類的,安南秀可不像安知水那樣容易揭過去。
“你以爲我的腦子也摔壞了嗎?誰能知道一個腦子摔壞了的人說的是什麼?”安南秀不滿地說道,然後又笑了起來,擺了擺手,“我們不理她了,握着我的手。”
李路由牽着她的手,陪着她穿梭在人羣中,“你知道剛纔崔鶯鶯讓我看到了什麼嗎?”
“什麼啊,正準備問你呢。”安南秀總感覺心情有些一樣,不像剛纔一樣只顧着看有什麼東西好玩,似乎和李路由牽着手這麼走在街上,就感覺很好的樣子。
“我看到一個非常非常大的城市,裡邊有一棵非常非常大的樹,樹的周圍都是彩虹,樹下有個雕像……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李路由疑惑不解,儘管崔鶯鶯說這不是她下意識控制的事情,可是李路由依然很好奇,他總覺得自己的看到的這一幕和崔鶯鶯說的那個樹下等人的故事有關。
還有,崔鶯鶯說安南秀就是那棵樹?和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有關嗎?
“這種情景在天雲神境很常見啊,生命樹可以生長的非常巨大,只不過……如果樹的周圍是彩虹,只有在上古殘存的資料裡有記載,從來沒有人見過的神級生命樹就是那樣的,又或者是神祗死亡後化成的生命樹。”安南秀手中突然多了一份古卷,她翻了翻,古卷又不見了,然後安南秀才肯定地說道:“是這樣的,不過雕像什麼的應該是特殊的存在,並非有記載的常例。”
“哎,我就擔心,如果你變成了樹,我等你一萬年,大概也會變成雕像。”李路由嘆了一口氣說道……當然他並不擔心這個,沒有理由在現在幸福的生活中強迫自己去設想自己陷入某種絕望的境界中,然後折騰自己,李路由並沒有疑病症,強迫症之類的心理疾病。
“一萬年而已,記住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光是回憶我的每一根頭髮的模樣,就足以幫你打發一萬年時光了。”安南秀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才十四歲而已,一萬年你知道是個什麼概念嗎?”李路由突然抱住了這個小女孩,“我連一天都捨不得和你分開,一萬年?我不如死了算了。”
“當然……我們絕不會分開。”安南秀依偎在李路由懷裡說道,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歡李路由,安南秀永遠也不要和李路由分開。
李路由低下頭去親吻安南秀,在大街上。
安南秀臉頰兒紅紅,小臉蛋從毛乎乎的圍巾中露出來,睜大着眼睛,眼角的餘光依然能夠看到周圍各種意味的眼神。
可是安南秀不在乎,因爲她知道恩愛的情侶就應該是這樣。
李路由和安南秀閒逛了一天,從和平街逛到破爛街,玩了好多好玩的,吃了好多好吃的,一直牽着手,嘴對嘴接吻五次,其中一次安南秀自己把舌頭伸過來的,然後安南秀主動親吻李路由的臉頰一次,嘴脣一次,李路由親吻安南秀的臉頰無數次。
到了晚上,李路由纔去趙叔給介紹的那個兼職,安南秀說的對,賺錢是他的事情,現在還是缺錢啊,這份每小時一千塊的家教,如果能做得下去,當然是要盡力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