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斜斜照進馬廄,喬念奴站在門口,光輝從她背後散出,讓她彷彿沐浴在神光中的女騎士,如果她的臉頰稍微圓一點,那面無表情的樣子,英氣逼人的姿態很容易就讓人想起騎士王阿斯托利雅。
純血馬高昂起驕傲的脖子,俯瞰着正在挑選馬匹的兩個女孩,鼻子中噴着熱氣,馬蹄沉穩地踩着地面,身軀卻是凜然不動。
“喬老師,你還在這裡啊?”安知水有些意外地說道。
“安大小姐這是在趕我走嗎?”喬念奴眉頭一挑說道。
“當然沒有。”安知水擺了擺手,“只是你父親不是走了嗎?”
“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安大小姐只怕還不知道我和你父親是朋友吧。”喬念奴微微一笑。
“啊,怎麼會?”安知水更加意外了。
喬念奴給安東陽打了個電話,按了免提說道:“安先生,我們是朋友吧?”
“嗯?當然……當然是朋友。”
“那我們平輩論交,沒用問題吧?”
“當然……”安東陽的語氣裡滿是疑惑。
“哦,那就好。”說着喬念奴就掛斷了電話。
“所以……安大小姐,以後不在學校裡,不要叫我喬老師了,你可以叫我喬阿姨,我不介意的。”喬念奴微微一笑。
安知水臉頰漲的通紅,她確實是極其尊重長輩的,可是喬念奴才比她大一歲而已,更何況她是喬念奴!而且怎麼着也應該喊喬念奴阿姨吧,她哪裡算什麼長輩?
“喬阿姨,我這麼喊你,你不介意吧?”李半妝露出甜美的笑意,嘴角有兩個淺淺的笑渦。
“你喊我喬阿姨,那也不錯啊。”喬念奴毫不介意地說道。
“既然喬阿姨和安伯伯平輩論交,那作爲安伯伯的女婿,也要喊你喬阿姨了哦。”李半妝笑了起來。
“我是李路由……”喬念奴想了起來,其實安知水和李半妝都還不怎麼清楚她和李路由那複雜的關係。
“你是李路由?”安知水不解地望着她。
“她話沒有說完。”李半妝提醒安知水。
於是兩個人一起期待喬念奴繼續回答似地看着她。
“我們各論各的……”喬念奴一說完就後悔,她這麼說,李半妝也會說這適應於安知水和喬念奴,“誰說李路由是安東陽的女婿?安知水,你是這麼想的?”
說着喬念奴看着臉頰漲紅了的安知水嘴角微翹,安知水怎麼可能承認?這個虛僞的傢伙。
安知水攥緊了拳頭。
李半妝焦急地望着安知水,她又不能替代安知水回答,這要安知水自己承認的,只是以知水姐姐那害羞的性格,只怕不可能啊。
“是的,我將來要嫁個李路由的!”
安知水閉着眼睛大喊道,拳頭攥的緊緊的,身體的力氣卻好像被這一聲喊給用盡了,軟軟地靠着李半妝。
“嫂子!”李半妝配合地大喊了起來,“我早就喊你嫂子了!”
安知水害羞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喬念奴,來不及瞧清楚喬念奴的表情就低下頭來,免得讓喬念奴覺得她在得意。
喬念奴倒是有些意外,一股不甘心的情緒卻再也壓抑不住了,安知水還是一如既往地在她面前如此得意啊,必須好好打擊下她們的氣焰。
“嫂子,喊的很親熱啊?”喬念奴渾不在意似的偏了偏頭,“小姑子和嫂子關係和睦的,倒是很少見哦。”
“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李半妝挽着安知水的胳膊說道,在安南秀和安知水之間,李半妝都是一直更偏向安知水,更何況面對這位總覺得不對勁的喬老師。
喬念奴點了點頭,馬廄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似乎大家都沒有什麼話說了。
馴馬師這才又走了上來,幫助李半妝和安知水挑馬。
“你們選好了馬嗎?”喬念奴輕笑一聲,彷彿專業人士看到業餘玩家,輕蔑而傲慢。
“還沒有呢,喬老師也會騎馬啊?”安知水當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感覺到自己會落下風,畢竟這裡是她家的馬場,都是她熟悉的馬兒,這種心理優勢還是有的,她的稱呼還是堅持原來的,水水雖然是笨蛋,但也不會把情敵當長輩。
“當然。”喬念奴拍了拍身旁的馬,“你們也會?”
“這個不難吧?”李半妝不服氣地說道,她對喬念奴原來沒用太多感覺,不好不壞,只是現在喬念奴似乎有點針對安知水,李半妝就對喬念奴不滿意了,所以會一直明擺着要和安知水一起對付喬念奴。
“你們選好馬,我們比比吧?”喬念奴漫不經心地提議。
“好啊。”安知水馬上答應了,水水可是最喜歡拿第一名的了。
於是安知水和李半妝認真地挑選馬。
“給我們最好的馬!”安知水說道。
“老爺的諾克之手……在那位小姐手裡。”馴馬師指着喬念奴的馬說道,事實上她很想告訴安知水,比賽中可並不是說馬匹的綜合素質越高贏面就越高,騎手纔是最重要的。
“啊,看它那麼乖……怎麼會,它只聽爸爸的話啊?”安知水驚訝地說道,那匹馬是父親的最愛,性子激烈的很,平常只有父親能夠駕馭它,安知水都沒有騎過它,但是它是一匹屢屢得獎的馬,算得上是家裡馬場最優秀的純血馬,甚至說全世界能夠和它媲美的馬兒都沒有幾匹了。
安知水更奇怪的是,馴馬師怎麼會把這匹馬給喬念奴,平常父親都不給安知水玩這匹馬的,難道父親和喬念奴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怕了嗎?那不比就是了。”喬念奴擺了擺手說道。
“比賽最重要的是騎手。”安知水突然領悟地說道,平常她只是騎着馬在這裡玩,沒有想過比賽。
“怎麼比?”李半妝覺得最重要的其實還是要掌握規則的制定權利,才能找到最適合己方的戰術。
“繞馬場一圈,先到終點就是勝利。”喬念奴喜歡簡單直接的比賽,最重要的是她要戰勝的對手微不足道,還特別指定複雜的比賽的規則,那絕對是多餘的事情。
“不……我們比誰最後到終點的纔算勝利!”安知水想了想說道,雖然還沒有想太多,但就是要和喬念奴的不一樣。
喬念奴看了看自己挑選的這匹馬,難道選匹好馬還是錯的?按照安知水的提議,誰的馬更差勁誰的贏面就更高一些,不過這樣的比法實在太荒唐,哪裡有這樣的比法?
“嫂子,這樣子沒法比。”李半妝突然覺得這位盟友有些不靠譜,不過也不是今天才發現。
“怎麼沒法比?”安知水奇怪地問道,顯而易見,按照字面意思來說,這是一個同樣簡單的勝利條件。
“這樣子比到天黑,只怕都沒有人從起跑線上邁開步子,這不是比騎馬,是比誰的耐心更好。”安家大小姐估計耐心很好,可是喬念奴沒有那麼多功夫陪她這麼浪費時間。
“說的也是哦。”安知水皺了皺眉頭終於明白過來了,可是又不想承認自己的這個提議太傻,連忙說道:“我還沒有說完呢。”
“你說。”喬念奴似笑非笑,面對着安家大小姐,總讓人油然而生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我們可以丟骰子,每丟一次,就讓馬兒走幾步。誰最後到達終點線,誰就勝者!”安知水得意地說道:“這樣就沒有辦法在起點賴着不走了!”
喬念奴看了一眼這偌大的跑馬場,又看了一眼正覺得自己的提議非常得意的安知水,微微嘆了一口氣。
李半妝羞愧地捂着臉,這樣的嫂子,你讓小姑怎麼幫你啊?
“你確定這樣比,在2013年結束之前能夠比完馬?”喬念奴面無表情地看着安知水。
“可是……可是這也是個辦法,只是比較需要時間而已。”安知水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細,臉頰兒也紅了起來,自己剛纔沒有考慮那些問題。
“安知水,你是地球人嗎?又或者你是草履蟲,衣藻,眼蟲之類僞裝出來的?”喬念奴譏諷道。
“你是罵我是單細胞生物嗎?”安知水可是有選修喬念奴《植物學》的,裡邊也包括生物學的基礎知識。
“我不是罵你,只是單純地從你幼稚的行動,無聊的建議,還有不需要大腦組織思考的語言得出這一結論。”喬念奴拉着馬兒往外走,“算了,這麼比,我直接認輸了。”
“等等,我和你比!正常的比法!”李半妝叫住了喬念奴,不能讓喬念奴諷刺了嫂子之後,這樣囂張地走開。
“其實我只是想和安知水比比……”喬念奴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着李半妝,“你確定?”
“等我選好馬,就和你比。”李半妝當然不會退縮。
“嗯……爲了公平起見,在你做出這樣的決定前,我覺得我應該透露一點自己的底細給你,畢竟我對你的事情一清二楚。”喬念奴想了想說道。
“你知道我的什麼事情?”李半妝警惕地望着喬念奴。
“蘇幕遮。”喬念奴吐出一個詞牌名……也是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