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波充分把好事多磨的原則發揮到極致,酣暢淋漓的衝擊波一波高過一波,直至結束的時候,窗外的星月都已黯淡。
紫希虛脫的躺在桌子上,連翻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楊大波穿好衣服,抱起貓一樣蜷曲的女人,一步步離開酒店,把她輕輕放在車裡。
車子徐徐啓動,楊大波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紫希睡得很安詳,長長的睫毛下,滲出一絲淚光,楊大波愛憐的摸摸女人的臉頰,爲她輕輕掖去眼角的淚水。她夢到了什麼,這是幸福的眼淚,還是心酸的眼淚?上天爲什麼要把那麼多不必要的東西強加在這個女人身上。
蜜糖酒吧。
紫希已經換了一件白領束腰的藍色小馬甲,從樓梯上姍姍下來,酒吧的大廳裡密密麻麻站着的是紅香社的各盤口頭目,見自己的老大出現,他們一起叫了聲“大姐”,然後恭恭敬敬的等候着老大的訊問。
紫希站在那裡,凜然生威,剛纔那個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女人沒有了,換作睥睨天下、指點江山的女皇氣魄,“進展的怎麼樣了?”
“6點20分左右,風雲會人馬踩過西區,向紅香社旗下十二間地下盤口掃蕩,遭到我們的伏擊,風雲會死14人,傷368人,其餘的都成了我們的俘虜。8點05分左右,按您的吩咐,紅香社旗下弟兄全部出動,接連掃蕩了風雲會在東區的18家地下盤口,殺死風雲會手下23人,打傷500餘人,現在風雲會包括總壇在內的幾乎所有盤口都已被我們接管。”
紫希不耐煩的說:“要那麼多俘虜幹什麼,這又不是軍隊打仗,黑社會火拼還嫌不夠惹眼嗎,全部放了。另外通知各盤口,馬上洗地恢復營業,沒用的人暫時遣散,另外囑咐各盤口兄弟,警察來的時候要學會怎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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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把虎眼和謝輝帶上來。”紫希看了一眼在一旁默默抽菸的楊大波。
功夫不大,幾個馬仔把虎眼和謝輝狼狽推來,虎眼站在那裡,仍然很倨傲的昂着脖子,謝輝倒是識趣的跪在地上,低着頭臉色鐵青,一句話不說。
紫希來到虎眼面前,目光如刀鋒般劃過對方的臉,一字字說道:“擺在你面前的也有兩條路:第一,馬上通知你的手下放棄抵抗,投靠紅香社旗下;第二,我至少有十種辦法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虎眼冷哼一聲,猛然向女人臉上啐了一口濃痰。紅香社的人一下就翻了,他們知道自己的老大最愛潔淨,被人當面吐了一口痰,對她等於是最大的侮辱。
紫希做了個手勢,制止住手下的躁動,素腕一翻,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銀光燦燦的月牙尖刀。
她接過手下遞來的紙巾,慢慢擦去臉上的唾液,目光凌厲得讓人無法bi視。
大廳裡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在看着老大的反應,只等一聲令下,就把這個十惡不赦的傢伙亂刃分屍。
楊大波似
乎對這種場面不感興趣,他端着調酒師剛爲他調製的一杯藍色酒液,神色悽迷的望着窗外朦朧的星光,靜靜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白芒乍現處,紫希的刀鋒劃出一道詭異的弧度,精琢細磨的刀鋒毫無遲滯的劃過虎眼的耳朵。
“吧嗒,吧嗒。”兩隻血肉模糊的東西先後落在地上,兩道血箭從虎眼的兩耳處狂射而出。
虎眼發出野獸般的悶哼,硬是沒有叫出來。
謝輝的頭更低了,他的身子篩糠般顫抖起來,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上兩團模糊的血肉。
短暫的驚悸氣氛之後,虎眼忽然爆發出一陣攝魂震魄的狂笑,“妖姬,今天落到你手裡,我虎眼沒有話說。但你不會不知道,江湖就是一個永遠沒有止境的輪迴,當年的叱吒風雲、所向無敵的洪門領袖洪飛到後來還不是落個悽慘的下場。早晚有一天,我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我死了微不足道,但在我背後卻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憑你們一個小小的紅香社早晚會被吞噬掉。”
“你知道洪飛是怎麼死的?”楊大波突兀的聲音遠遠傳來。
虎眼冷冷看了下對方,“當年的洪飛對所有人來說就是不可逾越的高峰,但是他有個致命的弱點,以強制強他是神,但他防不住小人。”
楊大波目光復雜的望了他一眼,回過頭繼續喝酒。
紫希微微變色,刀芒一閃,虎眼臉上的凹凸被這一刀生生抹平!
在場的很多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有時候他們會想一個人在失去臉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今天他們見到了,而且發誓這輩子也不想再看第二次。
紫希的嬌美臉頰隱隱泛着青色,具有強烈視覺衝擊力的場面對她來說已毫無新意,鮮血,從下垂的刀尖上滴滴淌落,落在地板上濺成片片詭異的碎花。
只剩下半條命的虎眼倒在地上嗬嗬喘氣,那雙沒有眼皮的目光正對着他的手下謝輝,謝輝只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大,便痛苦的閉上眼睛。
死,有時候並不可怕,尤其是在忍受了比死還要痛苦的過程後。
現在的虎眼只求一死,痛快的一刀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再暢快不過的解脫。
紫希凝眉立目,素碗一抖,虎眼碩大的頭顱,翻滾下來,謝輝覺得似乎有一把無形的鋼針突然插到胃裡,狠命的翻攪兩下,他再也忍不住,嘴裡噴出一口苦水。
頭頂傳來女人灰暗縹緲的聲音:“現在輪到你了。”
謝輝觸電般抖動下,顫抖着發青的嘴脣:“以後我全都聽你的,妖姬老大。”
他接過一部手機,張皇的撥通一串號碼,聲嘶力竭的叫了一句:“告訴風雲會所有盤口,放棄抵抗,全部投靠紅香社旗下!”然後頭一歪,失去了意識。
離開蜜糖酒吧的時候,忽然起了大風,天上的星月完全被烏雲遮蓋,偶然有幾隻回巢的烏鴉發出“呱呱”的叫聲,撲騰着翅膀從頭頂
掠過。大風捲着越來越多的雨滴打在人的臉上,身上,很快就把衣服弄得又潮又粘。就如某人此時的心情。
楊大波緊緊衣領,鑽進自己的甲殼蟲,隨便把收音機擰到一個頻率,車廂裡立即被慵懶的藍調音樂瀰漫起來。
他叼上一支香菸,嘴邊嚐到的還是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道,殺人這種事對他來說以前很久遠,現在又漸漸清晰起來。風雲會被抹平了,但他此刻也沒有一點勝利的喜悅,心頭反而籠罩上一層淡淡的陰雲。虎眼的死和風雲會的覆滅,會不會預示着下一場風暴,在不久後就要來臨!他猜不透,也不願去猜,管他孃的,明天的事明天再想,這是他現在崇尚的生活哲學。他抹了一下頭髮,似乎要把所有的煩惱和不愉快全部抹掉。
電話響了,看了一眼,是江小婉打來的。楊大波心頭感到一絲溫暖,看來這個老婆總算有點進步,起碼學會關心自己了,這個電話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寶貝,是不是惦記我了?我正在回家的路上。”楊大波依舊不改戲謔的本色。
電話裡很快傳來江小婉惶急的聲音:“你……你快回來,有幾個警察來了……”
“警察?”楊大波以爲是找江小婉麻煩的,於是說道:“讓他們等一下,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心緒有些不寧,按說混到江小婉這個份上,就算犯了什麼案子,警方也應該先找她的經紀公司和律師,說明情況後,再聯絡本人,而且還要視本人的意願來決定是否可以協助調查。目前的這種情況真有點奇怪。他猛踩兩腳油門,甲殼蟲在平滑的路面上劃出兩道水線,努力響應者主人的願望。
伊麗莎白門口正停着兩輛警察,發動機還沒關,這是警察出警辦案的規矩,警燈不停的晃動着,在蒼茫的空間裡把紅色的雨絲照得越發清晰。
楊大波徑直推開伊麗莎白的門,疾步走進去,客廳裡四個身着制服的警察正分別向江小婉和張萍詢問着什麼,江小婉餘光捕捉到楊大波的側影,關切的向這邊望了一眼。
“你是楊大波嗎?”一個領頭模樣的警察一臉肅穆的問道。
楊大波沒理他,徑直來到江小婉身邊,俯下身子,“你沒事吧。”
江小婉點了點頭,指指警察低聲說:“他們是找你的。”
“找我?”楊大波詫異的回過頭。
“請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有一宗很要緊的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那個警察義正詞嚴的說道,頭頂的國徽異常莊嚴。
楊大波看看一臉茫然的江小婉和神情焦急的張萍,立即換上無所謂的笑容:“聽到了吧,只是協助調查,腳正不怕影子斜,我很快回來。”與此同時,念頭飛快轉動着,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會不會是今晚掃蕩風雲會的事被警察查到了,不管怎麼樣,一定不能讓他們母女爲自己擔心。公安局?在他眼裡和菜市場沒什麼分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