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兩人激吻了足有一分鐘的光景,蘭柔的眼瞳裡折射出男人放蕩不羈的笑容,她驀然驚醒,拼命抗拒,同時用盡全身力氣,把手肘別過來,去衝擊男人的肋下。
“倉啷”一聲脆響,百鍊成鋼的尖刀生生被楊大波的兩指拗斷,一股強大的力量令蘭柔不由自主後退到冷庫的另一端。
仇人就在眼前,而且就在剛剛還那麼無恥的輕薄自己,蘭柔哪裡能受得了這樣的侮辱,她怒喝一聲,再次向楊大波衝去。
就這樣,兩人在狹窄的冷庫裡翻翻滾滾鬥了半晌,蘭柔每一次奮力的衝擊都被對方輕描淡寫的化解掉,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被健壯的成年男人耍得團團轉。
到了後來,她再也沒有力氣去報復,虛脫的坐下來,寒冷和疲憊快速侵襲着她的身體,她的頭髮、眉毛上、睫毛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黑色皮衣也漸漸變成白色,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在空中劃出一道清晰的白色散狀物,然後片片墜落。
可是楊大波卻是一副渾若無事的樣子,身體的輪廓依然清晰,就連衣服的褶皺上都沒有半點冰凍的痕跡,正在淡淡的看着蘭柔。
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人!、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蘭柔的身體不由自主蜷縮起來,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沒有半點血色。稍微一個動作,就會發出刺啦一聲裂帛聲響,由於溫度太低黑色皮衣開始呈現一道道斑駁的裂口,如刀的空氣很快順着裂口鑽進去,戲謔的蠶食女人身上僅存的一點溫熱,她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絲絲脫離自己的身體……
楊大波扁扁嘴,坐到她身邊,像抱初生的嬰兒一樣,把女人託在懷裡。蘭柔沒有一絲力氣去抗拒,對方的身體卻像熔爐一樣火熱,女人臉上凝結的冰霜很快便冰消玉解。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依偎着,直到楊大波的身體也開始變得寒冷變得僵硬。隨着冷庫的溫度越來越低,蘭柔復仇的意志正在一點點被消耗,即使開始就抱定了要和這個男人同歸於盡的想法,可是無論
如何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面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在用體溫延長自己的生命,即便是被凍得瑟瑟發抖,生死懸於一線的此刻,他的臉上也掛着一絲自信淡定的笑容,那是對生命的熱愛,對自己的發自肺腑的關愛。
這一刻,她覺得這個男人不再討厭,而變得如此的令人敬畏。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男人懷裡擠了擠,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向父親懷裡尋求溫暖。
生命的特徵正在一絲絲逝去,蘭柔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已麻木,只有靠近男人這一側的心臟還是溫熱的,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好想就此睡去,從此,一切的人世的煩惱和爭鬥都與自己無關,一切的恩怨情仇都被留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永遠冰固……
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時候,朦朧中彷彿看到男人輕輕把自己放在一邊,慢慢站起來,在冷庫裡尋找着什麼,他帶着一身的冰霜,疲憊的把一袋袋的沉重的凍肉拋在一邊,搜索了冷庫裡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定住腳步。
蘭柔想要說什麼,可是張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嘴脣僵硬的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緊接着,她聽到幾聲沉重的金屬聲響,楊大波手裡好像攥着一條長長的黑粗的東西,模糊判斷一下,可能是電纜。他兩手緊握住電纜,奮力向兩邊一扯,電纜生生被從中間扯斷,斷裂處立即冒出詭異的藍色火花,空氣中傳來霹靂吧啦的電流激盪聲。
男人重新回來,把蘭柔抱在懷裡溫暖了一會兒,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你到冷庫大門旁邊,等一下門開的時候,你趕快出去,記住,一定要快,否則,大門會很快閉合。”
男人的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炸雷般在耳邊炸響,蘭柔彷彿經過一個漫長的噩夢後在此刻忽然驚醒,她睜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對方的臉,蒼白如紙,嘴脣青紫,儼然就是個死人,唯有那對靈動的眸子隱隱放射出光芒。
“你要幹什麼?”蘭柔呼一下坐了起來,意志,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它往往可以使一個瀕臨
絕望的人,瞬間恢復從前的生機。
楊大波澀澀一笑,指了指牆角處斷裂的兩截電纜,“等一下我把它們重新接起來,冷庫的大門就能打開,不過估計我撐不了多久,一旦我鬆手,電纜斷開,大門很快就會重新關閉,所以你一定要快。”
“我出去了,你怎麼辦,大門的開關已經被我搗毀了。”
“只要你保住性命就好了,你不是一直都想殺了我麼,就當是我爲蛇王償命吧。”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鋼鉤,穿透自己的身體,一直深入到五臟六腑之間,然後狠狠的攪動幾下,蘭柔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即使是蛇王臨死前都沒有過這麼扯心扯肺的感覺。
痛,痛到沒有知覺的痛!
蘭柔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心臟在滴血。
她望着楊大波,怔怔的說了一句:“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楊大波滄桑的一笑:“我覺得只有這樣的結局才能令這個故事變得完美,如果這篇故事非要有一個標點的話,我就來做這個句號吧。只希望你能放過那個警察,她是無辜的。整件事不知捲入了多少無辜的生命,我不希望再增加一個。”(這是楊大波的話,可不是我的意思,故事遠遠沒有結束,慢慢往後看。)
蘭柔呆呆的望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在這個時候,她也無力去說去做了。
“快走,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楊大波冷冷的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向電纜走過去。
蘭柔猛咬一下嘴脣,沒讓自己發出哽咽的聲音,猩紅色的鮮血很快順着嘴角流淌下來,在空中墜落的一剎那間凝固冰結,掉在冷庫的金屬地板上發出叮叮的響聲。她把心一橫,扎掙着站起來,一步步挪到冷庫門口。
楊大波已經抓起電纜,藍色火花在他的兩手間如同魔術師變幻出的流火,跳躍出詭異的弧線,他慢慢扭過頭去,對着蘭柔遞過一個標誌性的壞笑,在女人的心目中,這個笑容便如同一道沉重的烙印,永遠定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