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越來越急，身後突然嘩地一聲，蘇雪狠狠地閉上眼，嘴脣輕輕抖動着，那個聲音重新響起：“我對她，永遠沒有表白真心，如果見到她，務必幫我轉……達。”
最後一個字音落地，身後再無聲音，一個老頭出現在蘇雪面前：“你是誰？這裡是太平間，沒事不能進來！”
“對，對不起，我走錯了。”蘇雪轉身離去，太平間的餘味直到走出後仍有餘味，刺鼻的藥水味兒在身上打着轉兒，中年攝青不在了，倒是地上落有一灘黑色，淺淺地，淡淡地。
“蘇雪！”寧北辰的聲音突然響起：“你怎麼跑這裡來了，讓我好找，姚娜呢？”
“她回去了，我有事和你講。”蘇雪轉身，對着那灘黑色鞠躬，寧北辰雖不明就裡，卻乖乖地跟着蘇雪上樓，直到進入歐陽浩的病房，蘇雪纔將剛纔的小插曲一五一十地道來，歐陽浩重新坐起來：“那個孩子後頸處有一塊烏青的胎記，看來，他巫靈正面接觸了。”
“那個叫宋其的可以成爲突破口。”寧北辰說道：“活躍在各大電視臺，只要消息沒走漏，咱們可以來個甕中捉鱉，歐陽浩，趕緊好起來。”
“劉奇，也要查。”歐陽浩迅速拿起電話，想了想又放下：“不行，不能用這部手機，天亮後你們去我房間把我的衛星電話取出來，至於第四和第五條，現在脫不了干係，但只能再放一放了，第五條關係着蘇雪的來歷，看來，就連在巫靈手下做過事的人也覺得困惑。”
蘇雪默不作聲，兩人倒是堅定地要陪牀，一夜過去後，兩人返回公寓取來衛星電話，姚娜也在結束工作後過來，嘴硬心軟名符其實，歐陽浩見她的怒氣消散了一些，心頭也安慰了。
四人呆在病房裡，歐陽浩扶着腰，姚娜默默地給他喂粥，動作快且急，歐陽浩一口接着一口，應接不暇，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直到李組長匆忙趕過來，歐陽浩已經迫不及待：“怎麼樣？”
“按你的法子，昨天晚上將嫌疑人帶回警局後扣在靠窗的審訊室裡，而且是二樓。”李組長說道：“我先故意破壞了監控，讓所有人都知道這裡的監控壞了，然後又秘密安裝了一個隱形的監像頭，昨天后半夜，一共有三個人進去過審訊室。”
“哪三個？”歐陽浩頓時來了精神，也顧不得腰上的傷，惹得姚娜不悅地皺起眉頭。
“老杜，沈兵，還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朱文強，”李組長說道：“嫌疑人現在襲警搶槍，罪名跑不了，這三個人進去的理由暫時不可知，依你說，要與他們對質嗎？”
“現在還太早。”歐陽浩說道：“方玲的調查還沒有出來，太早容易打草驚蛇。”
“也是，我是藉故來看你纔來的，一會兒同事們會過來。”李組長說道：“咱們可把這齣戲演好了，千萬別弄砸，你也趁機觀察這些人。”
歐陽浩點頭，果然，半個小時後，一羣帶着慰問品的同事來了，那名誤傷歐陽浩的小夥子站在角落裡踟躕不安，歐陽浩衝他招招手，他便擠到最前面，不敢直視歐陽浩的眼睛。
“第一次出現場吧？”
“其實是第三次了，但第一次掏槍。”小夥子的頭沒法擡起來，病房裡一片靜寂。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歐陽浩說道：“經過這一次的教訓，你要麼成長，要麼懼怕槍支，當你懼怕的時候，你就離咱們這個行業越來越遠了，如果不想離開這個行業，好好整理自己，重新上路，這次只是一個意外，我不怪你，別人更沒有權利怪你。”
“謝謝歐陽老師。”小夥子的眼眶通紅，歐陽浩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李組長輕咳了一聲：“雖然你不怪他，但按理要接受內部審查，配槍也要暫時沒收。”
“正常程序，你要理解。”歐陽浩看着小夥子，苦笑道：“你們還有案子要辦，不要在這裡呆得太久，都回去吧，我有他們照顧，足夠了。”
歐陽浩的目光悄然飄過所有人的臉，不動聲色道：“這次權當給自己一個教訓，抱着書本就好，以後沒事別摻和你們的事兒。”
大家都笑了，所有人都出門去，李組長臨走時，歐陽浩將他叫過來，耳語幾句，李組長心領神會，寧北辰被他倆繞暈了：“歐陽浩，你搞什麼鬼？”
“人有心事和沒心事是兩碼事，今天來的人裡，有三個人的心事最重，第一個是李組長，組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再加上前面的案子還沒有蓋棺定論，心事深沉正常，第二個是開槍打中我的小夥子，惹了這麼大的禍，要是還當成無所謂心就太大了，第三個嘛……”
“哪一個？”剛纔一股腦進來這麼多人，寧北辰連誰是誰都不知道。
“現在還不好說，先讓李組查一下他的背景，說不定可以找到與方玲的聯繫。”歐陽浩有氣無力地倒下去，腰口隱隱作痛。
此時，門又推開了，是法醫官樸安，看到痛苦的歐陽浩，樸安樂呵呵地走進來：“沒死？”
“滾。”歐陽浩怒罵道，樸安看着一屋的花與水果，說道：“就知道不差這些，所以我沒買。”
“不捨得花錢吧？法醫官的待遇算不錯的了，你就小氣吧，鐵公雞。”歐陽浩毫不客氣地吐槽道：“那你帶了什麼？”
樸安的表情像吞了活蒼蠅，將藏在身後的東西拿出來，原來是犯罪心理的碟片：“給你打磨時間，我也算沒白來。”
“謝了，這個真的不錯。”歐陽浩滿意道：“太感謝了。”
樸安嘿嘿直笑，突然，他的手機響起：“喂，是我，我在醫院，對，看望歐陽浩，什麼，一個孩子的屍體？不太正常？行，我現在回來看看。”
掛了電話，樸安說道：“昨天一名清潔工在垃圾筒裡發現了一個孩子的屍體，情況有些詭異，今天送過來解剖，局裡讓我儘快回去，我先走了。”
蘇雪的下巴繃得緊緊地：“法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