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那一記掌心雷當頭轟擊下,唐先生已經魂飛魄散,死得不能再死了。
砰的一聲,他的身子重重撲倒在地。
只不過,殺了唐先生,我心裡沒有一點快意。
想到先前拜訪唐先生的情景,我心裡反倒有些難過。
就在這時,我聽到旁邊傳來屠清薇焦急的呼救聲:“吳道長,快救我……”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變成了悶哼。
我大吃一驚看去,發現白小小和屠清薇居然都被唐先生妻子抓住了,她左手掐住白小小的脖子,右手掐住屠清薇的脖子,將她們兩個舉在半空。她大概還不知道自己老公已經被我打死了,還在得意獰笑。
“大膽!”我又驚又怒,大喝一聲衝了上前,一巴掌拍在唐先生妻子腦袋上。
“太上道尊,三清敕令,掌心雷!”
砰的一聲,幽藍的花朵在我掌心裡綻放。
唐先生妻子渾身一震,腦袋裂開,慘哼一聲,撲倒在地。
白小小和屠清薇摔倒在地,用手捂住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兩個大美女一時間眼淚鼻涕直流,也是夠可憐了。
“小小,你沒事吧。”我衝到白小小身邊,關心地問。
白小小隻是咳嗽着,胸前俏聳起伏,沒法說話。
這時候,我聽到林峰在大聲喊叫:“救命!”
我向他看了一眼,發現他此刻被唐先生的女兒一拳打飛,重重撞在旁邊牆壁上,慘叫不已。唐先生女兒厲叫着,又向他撲了上去。
“救命,快,快救我!”林峰驚恐地大叫起來。
“嘿嘿,誰會救你?”我心裡冷笑一聲,轉過頭來,不再看他。
先讓他被蹂躪蹂躪再說吧。
這時候,白小小緩過勁來,看到了正在被唐先生女兒暴打的林峰,驚叫道:“林峰!”
剎那間,她眼裡出現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擔憂,瞬間刺痛了我的目光。
我原以爲她已經看清了林峰那個窩囊廢的本質,不會喜歡他了,沒想到在此刻林峰遇到危險的時候,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擔心他起來。
“小小,快救我……小小……”林峰被打得痛哭流涕,拼命向白小小呼救。
朱隊長眼見情況不妙,只得硬着頭皮抄起消防斧,衝了上去。但是還不等他劈到唐先生女兒,便被她飛起一拳打倒在地。打倒朱隊長後,唐先生女兒又逮住林峰一頓暴打,似乎想要把一切仇恨全部發泄在林峰身上。
林峰像殺豬一樣叫起來,大聲向白小小求救。
白小小想要起身去幫忙,卻感覺自己腿腳發軟,根本站不起來。她的目光轉向了我,焦急地懇求道:“吳乞,救救林峰!”
“小小,那種窩囊廢,還救他幹嘛?”我把頭別到一邊,不滿地說。
白小小聽得一怔,但緊接着又推着我,着急地說:“吳乞,你快救救林峰,算我求你了!”
“你求我救林峰?”我傷心地看着她,道,“小小,你居然會爲了救林峰開口求我?嘿嘿,真好啊。”
先前白小小根本對我不屑一顧,現在她居然會爲了林峰來求我!
“小小,你幹嘛對那個窩囊廢那麼好!”我心裡委屈地大叫着。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白小小忽然狠狠一把推開我,大聲叫道,霎時間紅了眼眶。
我看得呆住了。
“你以爲我願意求你嗎?”白小小帶着哭音大聲說,掙扎着站起來,要自己衝上去救林峰,但是剛跑了兩步,便腳下一絆摔倒在地。
“小小……”我趕緊起身跑上前扶她。
“你走開!”白小小一把推開我,帶着哭音怒叫道。
“我去救他還不行嗎?”我氣得大聲說道。
白小小怔怔看着我,愣住了,淚水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我心裡一陣陣酸楚,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去爲你救他。”
說着,我站起身,衝上前去,一巴掌拍在唐先生女兒腦袋上,暴吼道:“掌心雷!”
砰的一聲爆響,血肉腦漿瞬間噴了林峰滿臉。
林峰嚇得啊一聲慘叫,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昏黃的燈火閃爍,幽微的光影飄忽不定,整個屋子安靜下來。
我怔怔地站起身,一言不發。
忽然之間,我感覺整個世界好安靜,安靜得好像死了一般。
一陣陣酸楚淒涼從我心裡漸漸翻涌起來。
唐先生一家已經屍橫在地,殷紅的鮮血在燈光下紅豔豔刺眼,彷彿火焰一般。
他們一家全都是死在我的掌心雷下,是我殺死了他們。
想起兩天前那次會面:上午清亮的陽光下,唐先生妻子和女兒在大槐樹下盪鞦韆,發出歡聲笑語,唐先生走出來,寵溺地看了她們一眼……
一家人其樂融融。
那個畫面,此刻彷彿就在我眼前靜靜浮現,只是以後不會再有了,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了……
是我親手終結了這一切。
我忽然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們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甘心?”我向旁邊那幾排靈牌衝過去,瘋了一樣將一塊塊靈牌掃落在地,大叫着。
來這裡之前,我原本還想着無論如何要保護唐先生一家周全……
現在他們一家人都死在我手上了!
“你們爲什麼要牽連無辜的人!”
我隨手抄起一塊靈位,用力掰成兩半,狠狠扔在地上,怒吼着。
屠清薇、白小小、朱隊長看着我好像瘋了一樣,呆住了。
我發泄一通後,無力地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柔聲道:“吳乞,你還好吧。”
我擦了擦淚水擡頭看去,發現是屠清薇,她正蹲在我面前,滿眼擔憂地看着我。
旁邊,朱隊長似乎正在聯繫警局,而白小小守着昏迷的林峰,一臉擔憂。
此時我的心情異常平靜,收回目光看向屠清薇,問道:“剛纔你沒事吧。”
屠清薇勉強露出一絲笑,搖了搖頭。
“你沒事吧。”她凝視着我,擔憂地問。
“沒事。”我輕聲說,用手撐地站起身。
“吳乞,唐先生一家是不是也受到了詛咒。”屠清薇忽然問我。
“他們中了鬼魘咒,被當成了工具……”我心裡有些發澀地說。
屠清薇靜靜看着我,道:“那麼,害死他們的也就是魏氏家族對不對?”
“不是,他們是被我所殺的……雖然我別無選擇,但他們是死在我的手上……”我心裡只覺一陣陣難過。
“吳乞,聽着,”屠清薇雙手抓住我的肩膀,盯着我,認真地說,“害死他們的是魏氏家族,你不過是讓他們解脫了……我們只有滅除魏氏家族,才能給他們一家報仇!”
我怔怔地看着屠清薇,眼眶漸漸有些溼潤模糊。
“清薇,我想去老壪村見一見你爺爺,想問一問他百年前魏氏家族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你願意帶我去嗎?”我擦了擦眼睛,看向屠清薇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我願意帶你去。”屠清薇靜靜說。
當我們走出禁忌屋子,來到外面的院子裡時,初升的太陽光終於穿過薄霧灑照下來,微紅的,在茂密的槐樹樹葉間閃爍點點光斑。鳥聲啼鳴,婉轉動聽。微風徐徐,吹得樹葉簌簌作響。
一切那麼安詳寧靜,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警局的大部隊趕來,整理了現場,並把因爲受到過度驚嚇昏迷不醒的林峰送往醫院。白小小並沒有跟着去醫院,她似乎特意留了下來。分別之時,白小小靜靜地走到我前面,說:“吳乞,謝謝你救了林峰。”
說完這句話後,她不等我說什麼話,徑直走開。
我心裡一陣複雜,但立即,我便衝着她的背影大聲說道:“小小,爲你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白小小的腳步忽然停下,但她並沒有轉過頭,靜了片刻,接着向前走去。
我和屠清薇跟朱隊長商量了要去老壪村的事,朱隊長說要和我們一起前往。但我說還有另外的任務要他幫忙完成,朱隊長答應了,隨後和我一同前往書店。我把北斗星盤交給他,讓他趁着白天時間,去天鴻大廈裡尋找陰魚海眼。我還打了電話給虎子,讓他帶着保安隊幫忙協助。
安排妥當後,我坐着屠清薇的車前往她家。
據屠清薇說,此次前往老壪村,光是我們兩個去恐怕無法讓他爺爺完全說出實情,必須帶上他爸。另外,她還打電話通知了陳文康。從她口中我得知,原來陳氏家族也是來自於老壪村,並且自百年前開始,屠家和陳家這兩個家族便有一種很特別的關係。
來到屠家,我見到了屠清薇的父親屠洪陽。
屠洪陽個子不高,頗爲瘦削,臉色蒼白,看起來像大病一場的樣子,十分虛弱,和他的名字實在不相符。不過我之前已聽屠清薇說過他父親身體不好的情況,現在見到了,一點不奇怪。
就在昨晚,屠清薇的二叔屠、弟弟屠青樹慘死,這對於屠家人來說絕對是沉重的打擊。現在整個宅子都被一片悲傷氣氛籠罩,尤其是屠清薇的媽媽,哭腫了眼眶。
不過屠洪陽似乎對這一切並沒有那麼悲傷,相反,我看到他在聽着妻子哭聲的時候,有時反而會莫名地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