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校園重逢後,董潔與蕭燁並無過多來往。
蕭燁醫學院沒有正式畢業,一邊實習一邊兼顧學業,不多的閒暇時間還要跟愛人享受二人世界,很忙。而董潔也沒有多正當的理由打擾,而且她若感冒生病,家附近就有醫院,自有熟識的大夫診治,斷沒有大老遠開車跑海淀去的道理。
董潔打過幾次電話。有時候蕭燁不在,在的時候往往說不了幾句,他就有事要做。實習生要學的東西很多,閒閒坐科室裡聊電話不是蕭燁的作風,況且,或許在他看來,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女孩,又有多少話題可聊?
這樣一想,董潔就不好意思常常打擾於他。她的印象裡,蕭燁不是對女孩子很熱情的那種人。
心裡免不了覺得遺憾,可是也沒辦法。新的生命,一切重新開始,連最親最愛的父母那頭的親情都沒有辦法維持,從前的朋友又該如何?強求不是她做人的風格。{
再次遇到蕭燁,董潔很高興。
她已關照讓人記下幾個感覺不錯的模特,陪同她的工作人員是一位對這些模特的情況比較熟悉的人,她負責把需要留意的幾個人的個人情況整理成資料送給大山參考。
這工夫蕭燁也認出了她。
雖僅有一面之緣,但這個小姑娘卻令他印象深刻。明明是稚齡,眉目間的沉穩卻不輸給他這樣的成年人,好容貌是父母給的,好的穿着打扮更多與個人家庭的狀況息息相關,錯開這些不論,她身上那種氣質就讓她有種有衆不同地味道。哪怕處在千嬌百媚地模特間。仍然讓人一眼就注意到。
“蕭大哥,你怎麼在這裡?有朋友參賽嗎?”
董潔跟陪伴她的工作人員打聲招呼。暫且停下尋人地工作。在後臺找了個比較清靜地地方同他說話。
“我陪同學的妹妹來,她想做模特。小潔,你呢?”
蕭燁簡單說明了自己出現在此的原因,然後好奇的問她。這裡是閒人止步的後臺,模特正緊鑼密鼓地排練。不允許人旁觀,爲何她卻可以帶着他在後臺穿梭,也不見有人出面制止?
“我有朋友被邀請做大賽的評委,我跟着沾了點光,可以進來看看。”
蕭燁學醫,對時尚的關注度比較低。他當然知道國內出了一位稚齡在國際上頗有聲望的設計大師,但不會想到竟然是他眼前的這位小姑娘,而董潔無意炫耀,他既然沒有問起。她暫時也不覺得有必要聲張。
董潔開玩笑道:“是陪女朋友來的吧?能做模特而且通過海選的女孩子,一定很出色,蕭大哥,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呀?”
“別亂說,”蕭燁笑着搖頭。他覺得這個小姑娘年紀不大。但很容易相處,兩個人說話從來不用講究無用的客套。說實話。他沒有多少跟女孩子相處的經驗,就是女同學也維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地距離,或者是年齡的差距?與她聊天倒是輕鬆自在的很。
“她哥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向拿她當親妹妹看。妹妹要參加比賽,做哥哥的當然得支持。”
最好地朋友?董潔好奇心頓時上漲,是他那位早逝地、她一直無緣得見的愛人嗎?
董潔左右張望,“你地朋友呢?哪一位?”
“他今天有事沒來。”
“啊——”董潔很失望。
蕭燁喜歡的那位是北京人,兩人天人永別後,蕭燁傷心下出國,然而在國外拿到學位後,仍然選擇回到北京,回到這個留有兩人最多回憶的城市,他是一個很長情的人。
嗯,不着急,她總會在一切不可挽回前見到他的。“蕭大哥,你朋友的妹妹是哪一個?”
蕭燁眼睛在衆多的俊男靚女中尋找,好一會兒,才指着稍遠處一個人道:“喏,看到沒?就是那個穿白色衣服……不是那個,她旁邊長頭髮……哦,對對,就是她!”
董潔仔細打量,“長的很漂亮呀,個子也足夠高,”有這樣的妹妹,相信哥哥也一定是個很帥氣的小夥子,“嗯,笑起來很溫柔的樣子,蕭大哥,她是做什麼工作的?”
“亞楠中專畢業後,分配在一所小學當老師……”
都說女性多的地方是非多、小知識分子多的地方是非多,而小學是女性小知識分子的聚集地,是非、紛爭、小幫小派是免不了的。其實也沒有什麼天大的事,無非是職稱、獎金、進修的機會、與領導的關係等等,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也傷不了真正的和氣,但是膩味人,象潮溼的梅雨天,沒個痛快雨下,就那麼溼乎乎地漚着你。
吳亞楠並不喜歡這份職業,雖然她有不錯的耐心,但整天同調皮的孩子們打交道,對一個初出校門的年輕女孩來說,並不是一件多愉快的工作。同事私底下的小動作她也不喜歡,一想到以後自己也會變成那樣,閒來無事議論別人也被別人議論,算計着職稱和獎金等等,就覺得不寒而粟。
然而她沒有一張很硬實的文憑,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平凡人,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她的青春。而青春是很容易流走的,她想做點什麼,哪怕換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也行啊。
從報紙上看到模特大賽的消息,吳亞楠想試一試。
這一次的模特大賽,東方元素服裝公司做贊助商,爲了能吸引更多年輕人蔘與,條件安排的很好。
只要能進入前一百名,就會有獎金,並且免費提供一套東方元素品牌的服裝。如果進入前五十、前二十,都會另有獎金和豐厚的獎品,而且東方元素服裝公司會贊助他們前往國內著名景點旅遊,吃穿住全包。
報名的人很多。
有很多人希望可以經由此事。一夜成名。成爲鄭美玲那樣的名模。
鄭美玲在傳媒頻頻露面,並經常飛往國外取景拍攝參加走秀。對國外同行地情況知道一些。經由她之口,國際頂尖名模奢侈和風光地生活,開始爲國內一些人熟知,在年輕人當中掀起一陣熱捧之風。
除了與比較大的服裝公司簽約,比如鄭美玲。她就是與東方元素服裝公司簽約,成爲專職模特。已經有專職地經紀公司出現,也有人選擇做“個體戶”模特,只要稍有點名氣,收入那是遠遠多於普通人,並且有機會接拍平面廣告,或者在電視上地廣告中露面。
吳亞楠想,就是做不成專職模特,如果可以當選。能免費出去旅遊一趟也不錯。
她走完自己的部分,趁排練空檔跑過來,“蕭哥,你怎麼到後臺來了?”
有別的模特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眼裡閃爍着羨慕或嫉妒的光。聚集到這裡參加最後角逐地。各方面條件基本上也差不了許多。這時候,有朋友與工作人員熟識。顯然是一個比較優越的條件,或者可以找機會在評委面前走動,留下深刻一點的印象呢?
“哦,我與這位小妹妹認識,過來打個招呼。”蕭燁爲兩人簡單做介紹。
吳亞楠跟她點頭算是打招呼,“蕭哥,等急了吧?我跟我媽說好了,晚上去我們家吃飯,到時候我給你做好吃的慰勞你……”
董潔冷眼旁觀,這位“妹妹”看蕭燁的眼神並不單純,隱隱有一種看心上人的意思。可是,她自己的印象裡,並沒有這位吳亞楠的身影,真的是一次也沒有見過,按說,如果兩人現在已經如此熟識,斷沒有日後老死不相往來地道理呀,還是,日後她哥哥的死,讓他們徹底決裂成爲陌路人?
腦中轉的飛快,董潔一邊思索眼睛一邊四處觀望,忽然看到另一個熟悉的面孔。
於樂江?他怎麼來了?
董潔身子一縮,躲到正在說話的兩人身後。蕭燁是高高壯壯地那種身材,吳亞楠個子也足夠高挑,擋住她還是沒有問題地。
探頭瞧去,於樂江似乎是陪着一位姑娘來的。那女孩背對着她這邊,面孔瞧不見,但一眼望過去,身材倒是婀娜多姿。唔,就不知道是他地親友呢,還是某位正在交往的女友了。
於大公子的風采,那是多年養尊處優鍛煉出來的,這裡雖然不乏打扮時尚的俊男靚女,但那股氣勢差的遠了。他閒閒插兜往那一站,彷彿就生出一股氣場來,頓時成爲他人頻頻觀注的對象。
“小潔?”蕭燁奇怪道:“怎麼了?”
董潔收回視線,搖頭道:“沒事,嗯,我突然想起,我與哥哥約好,只能在這邊玩一小會兒。跟你見面說了這半天話,哥哥該等着急了。蕭大哥,我先走了,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有時間請你吃飯可以嗎?小峰還唸叨着,要與你玩呢。”纔怪,那小傢伙早把這事忘到腦門後了。
不過,真的得走了,她倒不是怕被於樂江發現,只是,那傢伙自己是別人注意的焦點,她可不想託他的福,也成爲受矚目的人,萬一他大嘴巴嚷出她的身份,到時候被圍觀,想走也難了。
“小峰?他還記得我?”
蕭燁笑起來,那個不怕生又喜歡玩鬧的小子,“現在該長大了吧?還像去年一樣調皮嗎?哪天約出來,我請你們吃頓便飯。”
“蕭哥!”
吳亞楠有些着急的叫道。他答應要陪她參加比賽,這是全國性的比賽,對手衆多且個個都有實力,她是T臺新手,接受培訓的時間也短,她實在沒有信心會取得比較靠前的名次,心情正忐忑着呢,這個時候,她需要他的支持!
而且,吳亞楠打量董潔,眉頭不自覺微微皺起。
這個女孩子年紀好像不大,但長的可不差,個子矮一些,穿着打扮也尋常不起眼,但那股氣定神閒的味道卻是與衆不同,旁邊那麼多美女,真要比,彷彿只有給她當背景的份。
蕭哥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一位女孩子?她怎麼不知道?還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董潔感覺到她隱約的敵意,心下暗自搖頭,頗覺好笑。
“那,就這麼說定了。”
董潔擺手告別,趁於樂江沒有注意到她,快速貼着邊從鄰近的出口出去了。
咦,剛剛那個背影----
於樂江眼角餘光掃到,怔了一下,是董潔?
董潔心情很好,可也有點點的低落。說不出原因,很莫名。
回到家的時候,姜紅葉正在小廚房做飯。
“今天我下廚,稍等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骨頭湯的香氣在小小的院落瀰漫開來,咆哮雖然圍着董潔腿邊打轉,嗅覺靈敏的它更易受引誘,一雙眼睛老是往廚房的方向瞅。
它和狼牙都老了,但充足的營養和足夠的鍛鍊,它們看上去依舊俊美且精神氣十足。
姜紅葉俐落的把蔥姜和調料在魚身上抹了個遍,再把裝魚的盤子放進鍋裡清蒸,一邊回頭叫道:“大概的佈置和要添置的東西我都列了清單,一會吃完飯,你幫我看一下。”
她和陳羣都老大不小的,朋友們也催着倆人快辦喜事。
雖然大山這邊有他們倆的房間,但,如果結婚的話,還是該有自己獨立的小窩。
房子已經買好了,離這裡不遠,現在正在裝修,這方面陳羣任由姜紅葉按自己的喜好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