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
大會召開的第十二天。
國際數學家大會召開到現在，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
五千多名與會數學家當中，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數學家已經啓程回國。
剩下的三千多位數學家，也並非整天泡在會議大樓，而是選擇在接待人員的帶領下，在燕京走走逛逛，權當一次出國遊。
會議大樓變得空曠下來。
這就使得顧律得以在不被認出的前提下，順利的混入其中。
見過顧律照片的數學家不少，但顧律可以僞裝了一番，完美的矇混過關。
當然，這也是衆人沒想過，一直宅在家中不出門的顧律會突然一個回馬槍殺回來的緣故。
二十個大會分會場，顧律有十八個沒有去過。
顧律打算挨個去轉轉。
顧律第一個去的是泛函分析分會場。
泛函分析是一個大的數學分支。
和幾何、數論、拓撲這些大的數學分支並列。
其包含非線性泛函分析、算子理論、算子代數、泛函方程等理論。
只不過，由於泛函分析這個數學分支誕生的年限較短。
其實，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也就是三十年前，泛函分析這個新的數學分支才被正式創建。
僅僅三十年的時間，泛函分析的發展實在是有限。
因此，在這屆大會上，整個泛函分析領域只有一個分會場。
大會將近閉幕。
整個會議室內，不復往日的盛況。
會議室內大概只有百人左右，而且一個個皆是無精打采，百無聊賴的樣子。
甚至還有一些數學家，直接拿出手機玩了起來，完全不管臺上那人講的內容是什麼。
顧律和之前一樣，在後門偷偷摸摸的溜了進去。
後面幾排完全是空的。
顧律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接着，擡頭看向報告臺上。
會議進行到現在，所有分會場的四十五分鐘報告皆已結束。
現在的報告已經全部是各分支數學家申請的十分鐘報告。
至於像顧律那樣，申請下一場四十五分鐘報告的情況，再也沒有出現過。
顧律扶了扶鼻樑上那副用於遮掩樣貌的無度數眼睛，目光落在站在臺上那位正在進行報告的青年身上。
那位青年要比顧律大些，但應該是三十歲不到的年紀。
顯然，那位青年是第一次登上這麼大的舞臺，神情有些緊張，說話還磕磕巴巴的。
但這位青年講述的內容，提起了顧律的興趣。
這位青年報告的內容，屬於泛函分析中的算子理論方面。
《從廣義加權Bloch空間到Bloch-型空間的積分型算子》！
這是這位青年報告的主題。
主要闡述的內容，是研究單位球上從廣義加權Bloch空間到Bloch-型空間的積分型算子P（g，φ）的有界性和緊性。
顧律之所以感興趣的一點是。
青年這場報告的最後，在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三個全新的定理。
而其中的一個定理，讓顧律看出了其與衆不同之處。
由於報告時間只有十分鐘時間。
青年報告的內容並非是太過於複雜。
在青年的刻意提速下，僅用了八分鐘左右的時間，青年便將報告內容闡述完。
接下來就是例行的提問環節。
青年望了一眼臺下，緊張期待的問，“各位有什麼問題嗎，現在可以舉手提問了？”
寂靜，沉默。
下面沒有一個人搭理青年。
可以說，臺下這將近一百號人，剛在認真聽完青年報告內容的，根本沒有幾個。
青年的神色有些尷尬和窘迫。
他呆立在臺上，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就在青年滿臉死灰，邁步準備下臺的時候，忽然見到會議室最後排，一隻手緩緩舉了起來。
“我有問題！”
顧律並不算多麼響亮的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內迴盪。
衆人疑惑的扭頭望着身後。
接着便見到一個戴着口罩和眼鏡，頭上還戴着一頂鴨舌帽的青年從會議室最後排站起來。
這是誰？
不少人心中疑惑。
打扮的這麼嚴實，還坐在會議室最後面。
不會是偷偷混進來的吧！
可是不應該啊！
會議大樓入口處的檢查有多嚴格衆人不是不清楚，沒有證件的話，基本上是不會放行的。
衆人一時間被打扮奇特的顧律吸引了注意力。
而站在臺上的那位青年，宛若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滿眼感激的望着顧律。
青年不指望顧律可以提出什麼高質量的問題。
只求有人可以緩解他目前尷尬的處境。
青年連忙讓侍者將話筒遞到顧律手中。
顧律接過話筒。
青年深吸一口氣，緊張的開口問道，“你有什麼問題？”
顧律微微一笑，“我想問的問題，是有關你最後提出的三個定理中的定理三。”
“定理三？”青年微微一愣。
青年提出的定理三的具體內容是這樣的：
【設μ是正規的，g∈H（b），g（0）=0，φ是單位球B上的解析自映射，α＞1，則P（g，φ）:B（α，log）→Bμ是緊算子，當且僅當g∈H（∞，p）.
supμ（z）-g（z）-A（-φ（z）-）＜∞】
這就是青年所述的定理三的全部內容。
在青年看來，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結論性定理而已，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青年不清楚顧律爲什麼要問這個。
顧律當然不清楚青年內心中的疑惑。
他只是單純的想把內心中的那個想法說出來而已，“在得出這個定理的時候，難道你沒有覺得，這個定理和有界算子有很大的關聯之處嗎？”
“有界算子？”
“沒錯，就是有界算子！”顧律語氣篤定。
有界算子，可以說是泛函分析領域最熱門的研究方向，沒有之一！
青年搞不懂他這個定理爲什麼回和有界算子扯上關係。
他研究的明明是緊算子啊！
幸好，顧律及時解答了青年內心中的疑惑。
“你可以通過緊算子的定義，取f=1的情況，這樣的話，就很容易的可以得出P（g，φ）和B（α，log）的有界性，這是第一步。”
顧律豎起第二根手指，笑着緩緩開口。
“至於第二步，則是對B（α，log）中的任意有界序列f（k），得出一個在B的緊子集上一致的有fk→0，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