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姚雨桐是不會回來的,她已經沉屍大海。所以,他纔可以大膽地向公衆展現自己的情深不變,也敢向張桂寧傾訴內心的隱秘。反正,這些所謂的眷戀、癡情、愧疚不過是葉公好龍罷了。
當然,他靈魂深處的陰暗怎麼可以暴露出來?
想到這裡,他一臉悽苦,長長地嘆息一聲,說:“你對我的偏見太深,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的。就算我現在說會放棄,你也只覺得我在撒謊。但不管怎麼樣,你今日進入總裁辦盜取我電腦上的信息,是不能否認的事實。以我對你的瞭解,你絕對沒那份膽量和勇氣,背後肯定有人指使,只要你供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莫梓期成功地把話題岔開,依舊在誘導她,說出指使之人。
張桂寧斬釘截鐵地說:“我已經說過,是自己的行爲。與他人無關?”
“你真的不怕坐牢?”莫梓期緊逼着她。
“不怕。”張桂寧咬着牙說。
莫梓期鋒利如刀的目光在她臉上探測着,心裡卻無可奈何,沒想張桂寧這麼倔強,死活不願意供出顧少輝。看來,她對顧少輝用情也很深。
最終,莫梓期抖落那抹鋒利,轉爲無奈和嘆息,轉過身,說:“你走吧。今晚的事我不追究。但從明天起,你不用來公司上班。”
張桂寧一臉的不相信,莫梓期怎麼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她心裡猜疑着,身體紋絲不動,也沒有說話。
莫梓期側着身體,目光向下,帶着幾分凌然,說:“你還不走?難道要我讓施建明請你走?”
張桂寧這才真的相信,莫梓期真的不追究今晚的事情。
她暗暗鬆口氣,雖然心裡還有狐疑,但也管不了那麼多,能逃脫牢獄之災她已經很慶幸了。
她轉身就走。
正準備拉門離開時,莫梓期忽然問:“你確定顧少輝對你是真心的?”
張桂寧微微一怔,他像是話裡有話,難道他在暗示些什麼?但一想到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心頭就浮起厭惡,壓根不想跟他聊下去,冷聲說:“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管!”
說完,拉門昂首離開。
施建明和兩個保安在外面的走廊守候着,看見張桂寧走出來,大爲意外,以爲是她想逃跑,馬上圍過來。
“讓她走。”
張桂寧還沒開口,身後已經響起莫梓期那把冷鬱威嚴的聲音。
施建明頗是愕然,但既然是總裁發令,他雖有困惑,也只能執行了。
***
金玉所坐的出租車抵達海天閣酒樓大門時,透過車窗,她發現張桂寧一個人步出大門。
金玉一怔,難道莫梓期放過她,不追究?
她打算下車,想追上去她問個究竟。
卻見莫梓期被施建明一行簇擁着,也走出大門。
她搭在車門上的手立刻縮回去,整個人下意識地往後靠,害怕被莫梓期看見。
“小姐,海天閣到了。”
司機提醒她。
“師傅,我等等再下車。”
她躲在車內,瞧見莫梓期上了一臺賓利車後離開。
她呼口氣,看樣子,莫梓期應該沒有責罰張桂寧。
奇怪,是沒有證據啊還是他有心放張桂寧一馬?
金玉心裡充滿疑惑,等她想起要找張桂寧問清楚時,發現張桂寧早就乘坐出租車走了。
張桂寧坐上出租車,看見遠離海天閣,確認莫梓期的車沒有在後面跟蹤時,她才鬆口氣,軟癱在座位上。
緩過氣來後,她第一時間打給顧少輝。
結果卻是一個年輕女人接電話:“喂,找誰?”
張桂寧一恍神,以爲自己打錯了,把手機拿在面前看一看,是顧少輝的電話號碼沒錯,心裡升起一絲不安,這女人是誰?她怎麼能拿到顧少輝的電話?
她重新把手機貼在耳邊說:“我找少輝。”
“少輝?叫得可親熱啊,你是誰啊?”那個女人的聲音有點陰陽怪氣。
張桂寧開始口乾舌燥,手心出汗,她按捺着狂跳的心,鎮定地說:“我是他朋友,麻煩你叫他來聽電話。”
“他去洗澡啦,你還沒說找他什麼事呀?”那個女人也聽出不對勁,語氣中帶着妒意。
這時,電話那頭遠遠地傳來顧少輝的聲音:“寶貝,過來一起洗澡呀。”
那個女人答得嬌滴:“討厭,我就來。”
她轉頭繼續問張桂寧:“小姐,你還沒說你是誰啊,你找輝幹嘛?……”
張桂寧已經無力回答,緩緩地放下電話。
這一刻,她慌亂得如同被獵人追趕進死衚衕的獵物一樣,內心充滿絕望和悲傷!
顧少輝,他竟然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並且準備一起洗澡!這得多親密才能一起洗澡!
那她呢,她算什麼?
早上他纔在電話裡說他愛她,晚上就已經跟一個女人親熱洗澡!
張桂寧感覺自己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一樣,疼痛而屈辱!
她手握着電話,呆呆出神,連淚水滑過臉龐都不知道。
直到司機說:“小姐,宏城花園到了。”
她才從悲痛的狀態清醒過來,交費,下車。
看清楚周圍環境時,她的心突然一陣絞痛。
原來,她不知不覺中,叫司機開到了顧少輝的別墅樓下!
這棟歐式別墅的二樓,亮着燈光。
張桂寧擡頭望着,她知道顧少輝的的臥室在二樓,顯然,顧少輝在家,那麼,他一定和剛纔那個女人翻雲覆雨了。
想到這裡,張桂寧痛得幾乎呼吸不了……
她就這樣默默地站在顧少輝的樓下,眼眸裡如死水一潭,淡黃的路燈照出一個悲苦的身影……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別墅大門突然打開,身形頎長的顧少輝摟着一個紅衣短裙的年輕女子走出來,一邊走一邊說:“晚上回去開車可要小心哦,要不是明天我要出差,我還真不捨放你走啊,你知道不,你身上可多香……”說着還湊到對方的脖子裡聞着。
那女子咯咯地笑起來,說:“討厭啦,剛纔還沒有聞夠嗎?”
“還沒有呢。要不,咱們回去再幹一場?”顧少輝的聲音很放浪。
兩人嬉笑着,顧少輝無意中一擡頭,發現了路燈下木頭人一樣站立的張桂寧,一下子怔住了,笑容僵在臉上。
“我完全沒有問題,就怕你子彈不夠了。”那女子嘻笑着,還推了推顧少輝,但發現他臉色凝重,眼神直視,覺得不對勁了,順着他視線看去,就發現一臉凝重的張桂寧。
那女子看看顧少輝,又望望張桂寧,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兩人的關係不一樣。
不由得語帶醋意地問:“輝,這個女人你認識的嗎?”
顧少輝沒有回答她。他望着張桂寧,她沉默含悲的樣子,讓他有幾分不安。
“你怎麼在這裡?”他沒好氣地問。
“她是誰?”張桂寧盯着他,答非所問。
“莫高集團的莫嫺。”那女子搶先顧少輝一步,傲氣地回答
張桂寧嘴邊扯動一下,悽然一笑。
莫高集團,也是安陽城響噹噹的財閥,莫嫺就是莫河山的獨生女兒,豪門千金小姐啊!
“輝,這女人是誰?不要告訴我是你的情人。”莫嫺冷冷地對顧少輝說。
顧少輝趕緊哄她:“肯定不是。她就是我在酒吧認識的朋友,見過幾次面,她說她想到我公司工作,過來找我聊聊而已。你不要多心。”
莫嫺對他的話壓根就不相信:“你最好不要騙我。我不管你在外面有幾個情人,站在你身邊的只能是我一個。別忘了,下個月我們就要舉行訂婚儀式,你別給我搞什麼岔子出來,不然惹怒了,後果很嚴重,我隨時可以叫我爸爸從龍城集團撤資!”
張桂寧聽到“訂婚”兩字,臉色一下白了,身體禁不住顫抖,她悲痛地望着顧少輝,下意識地問:“你要訂婚?”
顧少輝避開她質問的目光,不耐煩地說:“關你什麼事?”
“是啊,關我什麼事?我蠢啊,我真蠢啊!我爲你做了那麼多事情,結果連朋友都不是!”
今晚張桂寧滿心的驚慌,只想跑來跟顧少輝訴說,尋找安慰,結果卻發現他準備跟人訂婚,而且他根本就不承認是他女朋友,只是在酒吧認識的朋友!
自從跟他交往後,她的一片心思和柔情就係在他身上,替他賣命、做內應,換來的是什麼?
被欺騙被背叛至此,人生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張桂寧傷心絕望到極點,轉身就往外跑……
顧少輝看見她傷心離開,心裡忽然一陣難過。不管怎麼樣,她確實是一片癡情,傷害一個癡情的女孩子,非他所願。
莫嫺把顧少輝的黯然看在眼內,冷哼一聲,說:“顧少輝,你心疼了?”
顧少輝甩開她的手,甕聲說:“你說什麼!”
“給我說中了?”莫嫺聲音嚴厲,“顧少輝,顧莫兩家聯姻,顧太太的位置只能是我。我這個人,最討厭男人三心兩意。你最好就收起你的花花腸子,否則,你吃不了兜着走!”
說完,氣哼哼地走了。
留下顧少輝站在原地,煩躁地雙手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