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拿着手機站在公寓的陽臺上,眼底是耀眼的燈流以及在街道上穿行不息的行人,車在疾馳,行人匆匆,每個人都在妝點着這個精緻浮華的時代,但他們每個人都是過客,很快就會融化在人羣中,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
他們爲雞毛蒜皮的事情煩惱憂慮,爲一丁點微不足道的收穫滿面春風,有些人掙扎着求生,有人揮霍無度,有人虛度年華,有人燒熱人生,他們在這個鋼筋水泥築造的繁華都市中享受自己的人生,沒有人知道這一切平安喜樂,是他們這樣的人在守護着。
這讓烏鴉爲那些爲了這個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甚至犧牲在異國他鄉連屍首都不能迴歸故土的人既驕傲又悲哀......
如果蘇虞兮給他的視頻是真相的話,那麼他恨不能現在就砍下皇太子仁德的頭顱,只是理智告訴他必須冷靜下來,他吹着冬日的冷風,按下憤怒和急促的呼吸,努力的平息心中的那股火焰。
他瞧着遠處摩天大樓上led光屏,深吸了一口氣,攢緊了手機,想要把這個可以和魔鬼聯繫的玩意扔出去,他千百遍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在他揮舞起右手的瞬間,又不可遏制的想:萬一這是真的呢?
萬一是真的,那他就這樣放棄追究真相的話,他將和皇太子一起成爲霓虹民族的罪人。
烏鴉有些頹然的走回房間,他的住所並不算大,裝修是以木頭和榻榻米爲主的傳統日式,簡單幹淨整潔的如同兵營,房間裡沒有多餘的裝飾物,並且連電器都很少。
他盤腿坐在矮几前,房間裡還有揮散不去的煙味,菸灰缸裡已經擠滿了菸蒂,在往常,他要一個月才能抽這麼多,烏鴉忍不住有沉默着看了蘇虞兮發給他的視頻。
雖然他剛纔已經看了無數遍,琢磨了無數遍,這個叫他有些觸目驚心的的視頻。但不管看了多少遍他還是找不出破綻,除非交給專家去鑑定,但如果交給專家,萬一這個視頻是真的,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出賣,然後死無全屍,皇室的無情他是深有體會的。
此刻他看着皇太子說的那些話,覺得萬分噁心,但他又不得不繼續看下去,這個
烏鴉沉默無言的又一次看完了蘇虞兮發給他的視頻,視頻所暴露的真相實在太聳人聽聞,但他並不能完全相信這是真的,即便此刻他看到的視頻確實跟真的一模一樣,但他知道程曉羽是做什麼的,他知道程曉羽的公司完全能夠做出以假亂真的視頻來。
於是他考慮了很久回覆道:“雖然你給我的視頻很真實,也符合一定的邏輯,但這實在太離奇了,恕我不敢相信。”
雖然隔了一個半小時才收到烏鴉的回覆,但蘇虞兮卻輕鬆了下來,不怕他懷疑,就怕他看到這樣的視頻就不由分說的認定是假的,只要烏鴉開了口迴應,蘇虞兮就有把握讓他按照她的計劃去走。
蘇虞兮道:“我想你應該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皇宮更危險骯髒的地方了....他們不是神,他們都是凡人....”
烏鴉飛快的打字回覆道:“我知道,可僅憑藉這句話,我無法信服。”如果蘇虞兮拿不出更有利,更確實的證據,他就打算把手機徹底銷燬,和蘇虞兮斷了聯繫。
但出乎他意料的,蘇虞兮也回的很快,“當然,眼見爲實,如果你真的有興趣瞭解事情到底是不是我所說的這樣的,我給你一個地址,你直接去到哪裡住幾天,也許就能看到你並不願意接受的真相了。”
蘇虞兮的回答有些出乎烏鴉的意料,他完全沒有想到蘇虞兮回答居然如此自信,這讓他原本堅信視頻是假的的信念又動搖了,看着蘇虞兮發給他的地址,烏鴉內心開始掙扎,彷徨,但最後他還是決定要去。
如果蘇虞兮要殺死他,他根本沒有機會回到霓虹,而且他也要看看到底是蘇虞兮在玩花樣,還是真相確實就是如此荒誕.....
“曉羽哥哥,是不是我們這樣就能讓靜美伯母獲得自由?”秋筱宮涼子一邊彈着《肖邦練習曲op.10》,一邊開口小聲問道。
秋筱宮涼子的琴房很大,快趕上了一個小型的泳池,琴房裡很空,裝修是霓虹式的簡約,燈具全是古典味道濃郁的壁燈,要不就是隱藏起來的燈帶,看上去並沒有歐式宮廷的富麗堂皇,但多有裝飾器物的靜美與質感,無不詮釋這什麼是低調的奢華。
那些侍從官理他們很遠,沒有人在意他們說什麼。
程曉羽對於欺騙秋筱宮涼子心有愧疚,但沒有辦法,他別無選擇只能繼續欺騙下去,然後以後想辦法彌補這個狂熱的小粉絲了。程曉羽並沒有回答秋筱宮涼子的問題,而是說道:“涼子醬,你的手腕不要挪動,用手指,用手指就可以了。”
“還有你彈鋼琴不能模仿我.....如果僅僅是模仿,你只是一臺機器而已,你要用自己的靈魂去彈奏.....”
秋筱宮涼子果然一下就被程曉羽帶偏了,停下了彈奏,問道:“那怎麼樣纔算有靈魂....”
站在一旁的程曉羽,稍稍彎腰單手彈奏了《肖邦練習曲op.6》,這一首和《夜曲》有點相似旋律優美的曲子,然後說道:“所謂的靈魂就是在你認爲合適的地方用技巧去處理這一段樂曲,對你來說演奏不是事業,也不是一項運動,應該是享受,所以你對速度和技巧沒有太大的追求的話,就儘量走心....”
程曉羽停止彈奏又笑了一下對秋筱宮涼子道:“不過你現在還小,很多地方體會不到.....”
秋筱宮涼子挺了挺稚嫩的兇,有些不服氣的說道:“我已經不小了都讀高中了......並且可以結婚了。”她只要和程曉羽見面,就會特意打扮成熟一些,今天也一樣,穿了件色的蕾絲吊帶連衣裙,外面罩了一件灰色毛線開衫,露出了修長如玉的脖頸和蜿蜒的鎖骨,一片滑膩的肌膚在水晶燈下熠熠生輝。
其實平時她都不會這樣穿的,侍從官也不會允許她這樣穿,但因爲今天是在家裡,面對的又是“女性”,所以沒有多說她。
程曉羽聽到秋筱宮涼子說道結婚,恍惚了一下,霓虹的法律關於結婚這一條十分奇怪,明明規定的是二十歲成年,但女孩子十六歲,男孩子十八歲就可以結婚,所以秋筱宮涼子說的並沒有錯,但是她身爲皇室,自然是絕對不可能的。
程曉羽撫了撫扭着身子看他的秋筱宮涼子的髮指着旁邊桌子上的玻璃杯道:“知道爲什麼玻璃是透明的嗎?”
秋筱宮涼子搖了搖頭。
程曉羽道:“其實玻璃是有顏色的,按道理來說透明只是白光的一種,所以說,在我們沒有長大的時候,不明白自己的內心需求的時候,就會產生誤會,以爲這種感情就是喜歡,就是愛.....但其實不是,那只是年輕所產生的誤會,就好比我們每個年齡段彈同樣的樂曲,會彈出不同的感覺,那是因爲我們對自身,對感情,對世界的認知都加深了。例如我們年輕的時候彈奏肖邦很容易誤解他的樂曲是哀傷的,是帶有國仇家恨的痛苦的.....實際上當我們長大了纔會理解肖邦的樂曲並不是真正的絕對的痛苦,在其中應該夾雜着對未來的憧憬和對美好的嚮往.....也就是其中要帶着希望。”
秋筱宮涼子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楊老師......但我想告訴您,我對您的尊敬與愛是不會變的。”
程曉羽笑了笑道:“希望如此吧!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
秋筱宮涼子從琴凳上站了起來道:“楊老師,快到聖誕了.....”
程曉羽故作不知的道:“是嗎?我們華夏人不過聖誕的呢!”
秋筱宮涼子撇了撇嘴道:“但現在你可是在霓虹啊!當然要入鄉隨俗。”
程曉羽又摸了摸秋筱宮涼子的頭道:“好了!知道了!不會叫你失望的!”想了想也是頭疼,似乎要送禮物的人,很多呀......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