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晨的小提琴完美演繹了《梁祝》,這讓人動容的琴聲與種種因素交織在一起,將程曉羽的心頭浸潤,他的眼眸裡有光一閃而過,他在掌聲震天的電教室裡,竟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異常的清晰,辨識度很高。
接着塗教授叫了蘇虞兮的名字,她被刻意安排在了裴硯晨的後面,塗教授多看了幾眼這個“上戲”的天之驕女,她知道蘇虞兮是因爲範校長想要刺激上戲的學生們,才被允許參加衆多考試的,但她不覺得蘇虞兮能夠真的所向無敵,起碼眼下裴硯晨就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當蘇虞兮拿着琴弓和裴硯晨擦肩而過的時候,裴硯晨的毛孔都緊緊的閉了起來,彷彿蘇虞兮手中拿着的不是琴弓而是一把鋒利頎長的太刀,她的周身如同吹過一股巨大寒流,這如刀鋒劃過肌膚的感覺,讓她的指尖都有些僵硬。
裴硯晨握着琴弓,也不自覺的變成了握着木劍的姿勢,她強忍着想要看一眼蘇虞兮的衝動,緊繃着面色和神經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沒有人現這電光火石之間的交鋒,都以爲不過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個人面無表情的擦身。
只有程曉羽看見了手提太刀的蘇虞兮和手握神劍的裴硯晨,刀劍相抵,摩擦出了閃耀的火星,然後錯身而過。程曉羽心頭打了寒顫,兩個戰鬥力驚人的美麗女子,真不是一般人消受的起的,這讓他想起了新聞裡報道的男子被家暴的慘案。
當穿着黑色t恤衫,白色吊帶連衣裙的蘇虞兮剛站上前,就引了巨大嘈雜聲,衆人對這個上戲的驕傲,他們的恥辱,又愛又恨,誰都希望她繼續碾壓別人,而能終結在自己手中。
儘管無數的學霸摩拳擦掌,信誓旦旦,只是目前爲止,沒有人能夠終結蘇虞兮的神話。
無數的人都悄悄拿出手機開始拍攝視頻和偷拍蘇虞兮的照片,這是他們值得在“細語”上炫耀的東西,這樣的場面蘇虞兮早就習慣,並無所動,她看了一眼坐在鋼琴後面的演奏者,淡淡對塗教授的說道:“我要求換一個人。”考試裡這樣的要求雖不多,但是也有,畢竟大家也有各自熟悉的搭檔,而伴奏者也不可能所有的曲目都熟悉,並且小提琴比賽都是自帶協奏者的。
在塗教授點頭之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到了程曉羽身上,正如大家所期待的,蘇虞兮轉頭衝着程曉羽,溫柔的說道:“你幫我。”蘇虞兮從未在人前流露出如此柔和的神態,這讓電教室裡的圍觀羣衆,都直接傻眼,而蘇虞兮的粉絲們則都是羨慕嫉妒恨,雖然有所準備,依舊淚流滿面。
電教室裡的喧囂聲更大了,覺得這是蘇虞兮**裸的示威和秀恩愛,大有和裴硯晨撕逼的架勢,都沒有想到竟然還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出大戲,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精彩,覺得又有了茶餘飯後可以八卦的話題了。
程曉羽沒有想到蘇虞兮會鬧這一出,只能定了定神,心中苦笑一下從位置裡走了出來,在蘇虞兮眼皮子底下他沒有去看裴硯晨的表情,只是默默的走上前,坐到了鋼琴後面。
蘇虞兮也沒說她要演奏什麼,只是輕靈的將小提琴架了起來,程曉羽並不是第一次和蘇虞兮合奏了,他們一起完成了無數的後搖音樂的製作,沒有人能比程曉羽更清楚蘇虞兮在樂器方面的天賦,蘇虞兮懂的演奏的樂器比程曉羽還多,她的小提琴功底也決不在裴硯晨之下。
蘇虞兮背對着程曉羽,揮舞起了琴弓,當第一個音符出來,程曉羽就知道,她演奏的也是《梁祝》。
因爲程曉羽離蘇虞兮最近,近到還沒有一米,他是全場第一個聽到從琴絃上流淌出歌聲的人,他的心情更爲複雜,蘇虞兮刻意的打壓裴硯晨,也叫程曉羽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底下的看客們瞬間爆炸了一下,覺得蘇虞兮這一次就是衝着裴硯晨來的,但這個時候沒有人覺得蘇虞兮能在《梁祝》的演奏上面贏過裴硯晨。
蘇虞兮左手握着那把由世界上最偉大的提琴製作大師斯特拉迪瓦里e著名小提琴,當演奏一開始,各種嘈雜的聲音就在這美妙的音樂聲中漸漸湮滅,整個電教室一片寧靜,只剩下這讓人迷醉的音樂。
程曉羽心無旁騖的閉上了眼睛,感受着蘇虞兮傳遞給他的音符,這曲子他也熟悉的不能在熟悉,完全可以盲彈,他的手指在鋼琴上跳躍,那涌出的音符宛如輕盈的唱誦,而蘇虞兮的琴弓開始在琴絃上柔弱地滑動,kustendyke隨之矜持地舞蹈起來。
兩個人毫無間隙的配合如同灑向人間的流光,光彩奪目,給了人視覺和聽覺上雙重享受。
程曉羽的手臂和身子也隨着音樂搖晃,此刻他彷彿和蘇虞兮站在充滿秋意的草地上,像一對戀人相依着坐在那裡,兩人在現實中無法做到的事情,在音樂裡輕易的就能做到。
他們輕輕的述說,他們聊音樂,看風景,甚至連身邊的小草,都能東拉西扯的聊上半天,但是就是不講他們之間的愛戀。
蘇虞兮耐心地聽着,小提琴的和聲與程曉羽的琴聲纏繞在一起,她在等待程曉羽能夠進入主題。他們用樂器說話,用樂器表白,用樂器傾訴,從歡戀到傷情,從快樂到悲傷
所有人都被這樣精彩的演奏給打動了,蘇虞兮和程曉羽的琴音神奇的能夠將情緒傳到每個人的心底,每個人都聽到了的他們內心的溫情又悲傷的傾訴。
其實按道理來說,這樣的演奏,不屬於一般的考試或者比賽演奏的模式,真正的比賽或者考試應該是這樣的:“這第一號,g大調,op.78,作於1879年,共3個樂章:第一樂章,不太急的很快的快板,g大調,奏鳴曲式。蘇虞兮演奏第一主題平易而輕靈,第二主題雄壯而有氣勢。展部以處理第二主題開始,當小提琴逐漸上行而達巔峰時,急轉爲明亮生動,第一主題隨後轉調頻繁,巧妙地以對位法展。再現部充滿張力,一直推展到最後的和絃爲止……”
可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沒有辦法這樣傾聽的,此刻誰都不想讓技術的東西來打攪他們,他們完全將心和音樂融合到一起。
這樣演奏級別的考試,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們是在一間不大的電教室,彷彿他們此刻正身處維也納的***。
只有裴硯晨的臉色有些蒼白。
臨近尾聲,程曉羽睜開了眼睛,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如精靈一樣的蘇虞兮,伴着她手臂在空氣中劃過的弧度,那些真實的音符,耳中尚未承接,眼睛卻已因爲太過純潔太具毀滅性的美麗而刺痛起來。
蘇虞兮放下琴弓,稍稍偏頭,銀白色的剎那籠罩上她那張毫無瑕疵的絕美臉孔,纖長的睫毛耀着璀璨的碎光,連投在她鼻翼的陰影,也漂亮的令人驚歎。
這是他第一次在公衆場合和蘇虞兮合奏,看着她的背影,程曉羽的心靈既苦痛又驕傲,夏日擁擠的電教室裡,稍帶着的冰涼味道的空氣裡中充斥着梔子花的芬芳,程曉羽的雙手也從黑白色的琴鍵上離開,這個鋼琴手坐在心愛的人的旁邊,卻倍感孤獨。
蘇虞兮垂手,柔美的音樂便在空氣裡緩緩消散開來,程曉羽也走到了蘇虞兮的身邊,黑色的t恤襯得他的皮膚愈加的白皙,七月熾烈的陽光將兩人籠罩七彩的光暈裡,這樣和諧美麗的畫面,也叫觀衆們覺得不真實。
觀衆們都忘記了鼓掌,這一刻,彷彿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慢放如蒙太奇鏡頭,凝固成了永恆的回憶,完整而美麗。
裴硯晨輸了,她沒有輸給蘇虞兮,卻輸給了程曉羽。
(很多人不明白程曉羽爲什麼要拍《秒五釐米》,其實在蘇虞兮的影評裡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秒五》說的是一個不可能在一起的初戀故事,全片純潔到只有一個吻,而《秒五》中最重要的道具之一列車是被寓言化的物體,它是連接着男主與女主跨越時間與空間的阻隔,能夠相聚的東西。然而最後又是阻隔兩個人見面的東西。列車這一寓言化的物體,象徵着人生的殘酷無情。而程曉羽和蘇虞兮之間的列車,則是血緣關係,這是解不開的死結,如果沒有血緣關係,他們無法相遇,如果有血緣關係,他們無法相戀,這就是人生的雙向度,人生在構建某些東西的時刻,也在摧毀某些東西,這是程曉羽對《秒五》的解讀,也只有蘇虞兮能夠看懂程曉羽想要表達的絕望。當然本書肯定不是悲劇,這點請大家放心,雖然過程可能會有些虐心,但是結局是美好的。最後說一下肯定沒有ntr情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