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學回到府裡,我如往常般先去“月園”洗漱,經過一處假山園時,遠遠看到遲暮與花瑾坐在假山涼亭內,兩人面對面坐着不知正聊着什麼,讓我奇怪的是花瑾看遲暮的眼神,似帶着感慨、追憶與溫情,那是一種彷彿在遲暮身上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的眼神。
遲暮與花瑾某些方面十分相似,特別是那清冷的氣質,哪怕是兩人在一起可以明顯對比,那種相似感都分毫不減。
許是感覺到我的視線,遲暮轉頭向我看來,微微愣了下,遠遠朝我頷首一禮,花瑾也轉頭向我看來微笑着無聲打了個招呼,我回了兩人微笑,示意自己先回院洗漱,花瑾微笑着點頭,轉頭不知跟遲暮說了句什麼,遲暮愣了下,抿了下脣略顯羞澀的輕輕垂下了頭。
從月園回來去餐廳時,剛好在假山園外碰到兩人,與兩人一起向餐廳走去。
“月兒,得到消息說音涵汐最近與音無厝之間的關係急劇惡化,音涵汐頻頻找音無厝麻煩,兩人徹底撕破了臉。”花瑾看着我淡淡敘述,眼神中卻帶着疑問。
“呵呵!”我輕輕一笑:“她們倆關係本就不好,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因着花音女皇的面子她們之間還剩下最後一層薄薄的紙,我便稍微幫她們捅破了罷!讓花無厝有事纏着免得來惦記我。”
“哦?”花瑾看着我的眼神帶着讚賞與笑意。
“嗯。”我回了花瑾一個高深的笑,轉頭看向遲暮道:“遲暮,你還記得我們去紅楓鎮碰到的韓紫蘭。還有從紅楓鎮回來半路上碰到的那些攔截我們的黑衣人嗎?”
遲暮聽我跟他說話,愣了下,擡起眼來看着我,眼中帶着絲忐忑與歉疚。點了下頭輕輕應道:“嗯,記得。”
“韓紫蘭是音無厝的人,我們去的那天,那女人色膽包天看上了你,這事被音涵汐知曉,她便計劃着在我們回來時派人攔截我們。或擄走或殺害,嫁禍給韓紫蘭從而牽連到音無厝身上。”
“花音國女皇現在還並未做好向月國出手的準備,若是音無厝因一個男子而對月國公主出手,那麼花音女皇必定大怒。”花瑾冷冷一笑接口。
“沒錯,音涵汐若再添油加醋一番,那麼一番打壓於音無厝在所難免,若是再有月國女皇藉此向花音女皇施壓,那對音無厝便將大大的不利。音無厝從月國劫走了蝶依,而蝶依與我有仇,誰都會相信是花無厝對我下的手。”
我在心裡冷笑一聲。還有一句沒說的便是“對月國女皇便是大大的有利”。
音涵汐的手下不論再如何厲害都是外國人,在距離月國京都並不算遠的官道行事,左宣都能知道,女皇難不成會察覺不到?若是無人故意給她們開綠燈她們又如何能如此大膽行事?
月國是細作最多的國家,在對細作的防範與監控上是五國中最爲嚴密的,比其他國家想像中要嚴密上許多倍。
我那母皇不是昏庸無能的君王。反而深沉內斂精明至極,她爲了自己的野心與權勢怕是沒什麼不能捨棄的,更何況是我這個眼中釘。
所以,在音涵汐的計劃裡殺我是早晚必須的事,再奪了美男一併嫁禍給音無厝,其實她做那麼些不知自己正被人算計着,而音無厝可比音涵汐精明不知多少倍,說不定她也正等着音涵汐行動而算計回什麼來。
“不過料音涵汐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踢到了鐵板,計劃失敗不說,屬下還一個不留死個精光。還有一個心愛的左右手級別人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前些天晚上到府裡來的黑衣人便是音涵汐派來尋人的,但是她的屬下一個不留自然不知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我讓小果放出消息。大概就是音涵汐的人在月國遇到音無厝的人,然後兩夥本就不容的人之間發生點什麼之類的。”
“原來是這樣!”花瑾看着我滿意點點頭,微微勾脣似笑非笑的道:“消息裡還暗含着音無厝在月國有個極具權勢之人相助。”
“呵呵,沒錯。”我意味深長的笑笑,懶懶道:“也好讓某些人燒一點心。”多疑是許多帝王的通病,我那母皇也不例外。
“哎!”我幽幽嘆息一聲,悄悄瞥了遲暮一眼,淡淡道:“音涵汐本與音無厝不和,她樣樣不如音無厝又偏偏狹隘自負,對音無厝的嫉妒過旺,打壓報復的*太過強烈,即使她對消息的真實性有些懷疑也會藉此狠狠打壓音無厝。”
一件看似不大的事卻有多方牽扯,這件事裡到底是誰算計了誰?誰纔是那個受害之人,而誰又因此而受益?
我擡手輕輕撫過後腦勺,傷已經大好,也沒留下疤痕,而那害我受傷之人也已被我處置,似乎我的損失不算太大。
“那音涵汐要找的人到底如何了?”花瑾看着我,眼中似乎已經有答案,不過只是想再從我這裡最後證實一下。
我看向遲暮,遲暮若有所感的擡眼看我,清冷的眼眸中帶着絲絲好奇與疑惑,緊張與忐忑,我給了他一安撫的微笑,當時遲暮等人只看到我徒手接下那黑衣領頭的劍,卻並未看到後面發生了什麼,我想他們對黑衣領頭是何結果心中定是好奇。
我轉頭看向花瑾毫不在意的攤了下手,慵懶而帶着絲冷意道:“音涵汐永遠都別想找到她了。”
花瑾跟遲暮看着我都微微怔了下,既而又瞭然的收回了眼,花瑾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與我閒聊起了關於娶夫添置東西的事,遲暮垂着頭默默跟着不知正想着什麼。
今天炎渝還沒回來,當我們到達餐廳時炎渝的貼身小廝帶回他的話,說是整晚都會留在“雲繡宮”加班。
“雲繡宮”雖忙,但這些天似乎沒忙到要通宵加班的地步吧,我納悶呢喃:“怎麼忙到那種地步?”本也沒想到小廝會回答,卻只聽小廝道:“回公主,三天後是三公主生辰,渝公子正趕製一件冬天的外袍送給三公主。”
趕製禮物?知道炎渝這麼加班加點的爲藍婧做衣服,我心裡說不清是何種滋味,總之不是太好便是,淡淡應了一聲,輕輕揮了下手:“嗯,知道了,下去吧!”
晚膳時,遲暮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飯後回院休息時與他一起向後院走去,走到“月園”外我與他道別向園內走去,在將走進大門時他將我叫住,似是好躊躇了許久,終於鼓足了勇氣,聲音帶着緊張與忐忑。
我轉回身看着低垂着頭,渾身因緊張而緊繃的遲暮,疑惑問:“怎麼了?”
“公主。”遲暮聲音稍大的叫了我一聲,擡起眼來看我,緊咬着下脣,面上滿是緊張,眼中慌亂籌措焦慮來回閃動,我眼含疑惑靜靜看着他,也不催促,等着他開口。
遲暮粉透的脣動了幾動,垂下了眼,一副十分難以啓齒的模樣,忽而豁出去般道:“不知公主何時去“暮園”留宿。”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兩個字更是輕得幾乎聽不到。
呃……
我錯愕的怔在原地,看着低垂着頭因羞怯害臊而臉頰通紅的遲暮,看着他滿臉紅霞下的忐忑不安,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我怎麼都沒想到他會與我說這個,也難怪他籌措那麼久,好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咳一聲,看着遲暮溫和道:“遲暮。”叫了一聲又不知該如何說,想了想再度開口:“遲暮,我不會對你做什麼過份的事,你且把心放在肚子裡,我們是朋友,你懂嗎?”
這樣說可以吧?可以嗎?我有些迷糊。
“我……我……”遲暮聽了我的話頭垂得更低,渾身幾不可察的顫抖了下,聲音輕得連蚊吶都算不上:“我現在是公主的人,有,有義務……”
“遲暮。”我打斷他的話,在心裡嘆息一聲,向他緩緩走去,一直逼近,直到與他僅剩一步之遙也並未有停下的意思,遲暮驚慌的向後退了兩步。
我看着他緊張得渾身都緊緊繃着又想要強自鎮定而無果,且得不知所措又脆弱的模樣,搖搖頭收了腳步,語重心長的道:“遲暮,我之前跟你說過,那些流言蜚語聽聽就算了,你不必有心理負擔,也不必跟我說什麼爲人夫的義務。而且你看,你並不喜歡我靠近你,我們就當朋友,當朋友好好相處半年就行了。”
“朋友?”遲暮輕輕擡眼看我,帶着迷茫與不解還有些我看不懂的憂傷。
“對,朋友。”我看着他堅定點頭。
“我,不知何爲朋友。”遲暮輕輕垂下眼去呢喃般道。
我心忽而一疼,遲暮因女皇而未與任何人有過多接觸,曾經女皇就是他整個世界,朋友這個詞於他而言確實是太過陌生,其實,於我而言又何嘗不陌生?曾經我的整個世界只有導師。但,有幸的是我有一個幸福的童年,在那模糊而遙遠的記憶裡還有“朋友”這個詞,可,那是兒時的玩伴,長大後又怎能與朋友如兒時般相處?
一時間,我也有些迷糊起來,到底要如何與眼前這在自己面前謹慎小心的絕美男子以朋友相處?
ps:
非常感謝熱戀,julia雅兩位親耐滴送的平安符,我真的殘透了,二十號的更現在才趕粗來!(還是木抓蟲版)啊啊啊!!好想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