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下晴子雖然生的精貴,但嘴上一點也不精貴。一家小店裡不過幾百日元的料理,她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倒是潛心裡獨愛中餐的肖大官人,對於眼前這些所謂的美食,提不起食慾。
“你有心事啊?還是在爲怎麼接手歌舞伎町的場子犯愁?”吃飯都堵不住她的嘴,喵了對方一眼的肖勝,直接把自己的這份料理,也推到了她面前。
“這麼好吃的料理,你竟然不來電?你是從土星來的嗎?”
“喂,冢本大郎,人家渴了。你去再給我要份沙拉吧?”
“我吃沙拉不要奶油的……算了你不知道,我今天勉強放過你吧……”
頭都大了的肖大官人,有種想把對方撕吃了的衝動。伸手召來了服務生,要了兩罐黑啤。這還沒拉開,這妮子又直接伸手擋住道:“空腹喝酒不好,要不……”
小眼瞪大眼,面對肖勝那‘凶神惡煞’的眼神,絲毫沒有迴避的川下晴子,臉上洋溢着自然的笑容。
“好了,我怕了你了。白開水總行吧?”聽到這話的川下晴子,終於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反身又把服務員召來的她,把兩瓶黑啤還給了對方,親自替肖勝要了一壺白開水……
不挑剔的肖勝,還真就一口口的喝着白開水,繼續陪着眼前這妮子吃飯。但始終少言寡語!
漸漸的,也許是真的說累了。不再開口的川下晴子,也不去打擾怔在那裡發呆的肖勝!嘴裡嚼允的速度,也放緩了下來。明媚的雙眸,夾雜着秋水般的清澈……
感覺有人在關注自己的肖勝,下意識把眼神瞥向了對面。這一次,倒是川下晴子,顯得有些急促。趕緊的躲閃,又彷彿想到什麼似得,欲蓋彌彰的瞪了肖勝一眼。
淡然一笑的肖勝,保持着嘴角的弧度,緩緩放下杯子的他,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貌似我還不知道。”
“怎麼?想追我啊?”手背搭在下巴處的川下晴子,笑呵呵的詢問着肖勝。
“沒有,像我這種過了今天,不知明天會不會躺在醫院或墓地的人,不配談‘追’這個字。如果是‘玩玩’還可以。”
“玩玩?你還真敢說出口。”一副大爺樣的川下晴子,顯得很是義憤填膺。而肖勝則單手玩弄着面前的打火機。不再接腔……
“那你爲什麼要混社團?既然知道有今天沒明天,爲什麼還要一頭扎進這個無底洞?”聽到川下晴子這極爲荒唐的問題,再次忍俊不住笑出口的肖勝,露出了皓白的齒間。
“爲了能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
“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完全可以走其他路啊,混社團不是唯一一的一條吧?”
肖勝沒說一句話,眼前這個女人總有幾百句在背後等着他。本想扯一些淒涼的故事,就像某些選秀節目那樣,把身世道的越悲催,也許會更有人買賬。但想了想,還是覺得那太庸俗的肖大官人,若有所思的回答道:“飢寒起盜心,一語中的就是我們這種人……”
“馬瘦毛長,人窮志卻未必短。野心這東西,是個男人或多或少都有會那麼一點。一開始只是爲了吃飽飯,後來是爲了吃好飯,再後來就是檔次的問題了……”
“一步步走,一步步深陷下去。到最後,不是你在懷揣着野心在前行,而是野心在推着你往前走。想回頭都來不及了……簡單的說,如若我不繼續走下去,也許現在的我還在監獄裡,我的社長怎麼着也不會把我拉出來。一旦被淡忘,曾經的仇家,有一千種方法,讓我猝死在牢獄裡,永無天日可言。”
“十四歲入社團是爲了吃飽,十八歲上位是爲了吃好。而現在,是爲了活着。更好的活着!我這樣解釋,你能明白嗎?”
羅裡吧嗦的一大堆,小妮子川下晴子聽的一知半解。但好在肖勝是用最通俗的島國語,跟她闡述。大致意思是懂了,非要咬文嚼字的話,還有一些詞過於生僻。畢竟是肖勝根據國語硬生生翻譯過來的。
“明白一丟丟。其實,我現在覺得你已經很威風了。特別是今天在騰山道館,簡直是威武霸氣。按理說,你現在應該……”
知道川下晴子想說什麼的肖勝,搖了搖頭,直接接道:“知道嗎,當一個男人的自信心和野心足以撐起他的夢想時候,也就是他開始膨脹的時候。你剛剛問我在想什麼,我剛剛一直在提醒自己,冷靜,勿忘初心……”
“這個有點深奧,通俗點。”瞪着大眼的川下晴子,這一次頗爲正經的回答道。
“野心膨脹後的男人,會認爲只要自己不懈努力,就能站在城市的頂點。可事實上呢?這些人,要麼在半道里摔下來,要麼被摔下來的人砸中,一起摔下來。要知道生活想要摧毀一個所謂的家族,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更何況是我這種毫無背景可言的?那簡直輕而易舉!”
“所以,我得無時無刻的不去冷靜去思索。就像你的出現,很突兀,也很敏感!我揣摩着你的動機,猜疑着你的身份。你是山本騰一派來的,還是其他組織安插在我們黑龍會內的。亦或者,僅僅是心血來潮,只想在我面前秀下優越感。”
當肖勝‘敞開心扉’的道出這番話後,坐直身子的川下晴子,眼睛眨巴眨巴的望向對方。輕笑道:“不是吧,跟我在一起讓你壓力這麼大?”
沒有否認的肖大官人,微笑的點了點頭。
“OK,那你給我說說,如果我是前兩種,你會怎麼做。如果我是最後一種你又會怎麼辦?”徹底打開話匣子的川下晴子,從未像今天這般對一個人一個男人,以及某個話題這般感興趣過。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讓她甘心情願的待在他身邊,哪怕是聊天……
“討論這個沒意義的。最起碼,我知道你現在對我無害!”
邊說,邊端起水杯的肖勝,在川下晴子面前亮了亮。後者頓時恍然大悟道:“哦……原來你不吃這裡的東西,要喝密封的啤酒,是怕我在這裡面下毒?那你又爲什麼敢喝,這杯白開水?”
聽到這,故作深沉的肖大官人,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