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飛靜靜的聽着，一句話都不說。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也不會說。
老首長沈滄海說的不錯，能證明的只有事實，其餘的一切都是虛幻。
“你的殺孽太重，我也知道你現在背後有一個強大的家族，呵呵，誰能想到呢，你的背後竟然會出現傳說中的那個神鵰俠侶家族，真是奇怪啊，怎麼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呢？”
金飛還是不說話，肖邦和東方奇也不說話，就聽沈滄海說。
沈滄海今天像是神經了一樣，嘴裡一直在說話，而且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肖邦，你把這東西拿走吧，不需要了，我已經見到金飛了。”沈滄海忽然擡頭對坐在牀前沙發上的肖邦說。
肖邦點點頭，一臉鄭重的摘掉了輸液的瓶子，小心謹慎的拔掉了沈滄海脈搏上針管，放在了一邊，從始至終，金飛進來到現在，肖邦一句話都沒說過。只是此時他在摘掉輸液瓶子的時候嘴裡輕輕的嘆口氣。
聽着這輕微的一聲嘆息，不知道爲什麼，金飛的心裡倏地一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牀上的沈滄海輕輕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不要奇怪，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你不要總是把我想成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呵呵。”
“呵呵。”金飛陪着笑了一下，卻很不自然。
“這麼多年了，我始終壓抑着自己的感情，什麼都不說，把一切都壓在了心底最深處。你媽媽是最委屈的一個，結婚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對她說過一個愛字，不是我不會說，是我不想說，我這個人這輩子只說過一次這個字，卻不是對她說的。”
說到這裡，沈滄海忽然擡頭，看着牀前的肖邦：“肖(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1.(1.m.文.學網)
邦，咱們都老了，我也這個樣子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心裡有些怨恨我，因爲只有你知道我心裡那個人是誰？我也知道你是因爲什麼堅決不承認她，呵呵，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就是你這麼做了，我這一輩子都覺得對你充滿了愧疚，你兒子死了，她不在蕭家。”
“你又何必說這些，都過去了這麼久了，三十年了。”肖邦嘆口氣：“我真的沒怨恨過你，我當時知道你的心思，你，我，加上東方奇這老傢伙，咱們老哥三從戰火裡一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你說這些做什麼？能讓你動感情的人不容易，我們都知道你的性格。
“可你知道我一直都在後悔嗎？你知道我這些年心裡其實都在愧疚嗎？”沈滄海忽然聲音大了。
肖邦沒說話，東方奇也不說話，房間裡出奇的沉默，沉默中只有沈滄海那急促的喘息聲，像是一個風箱。
金飛想給他拍拍後背，卻被沈滄海給制止了。
“三十年了，三十年前我真後悔跟你說了這句話，我沒想到她已經是你那寶貝兒子的女人了，我還在妄想，哈哈哈哈……
沈滄海忽然像是瘋了一樣笑起來。
金飛嚇了一跳，他模糊的感覺到了什麼。
“曲漣漪，一個妖精一樣的女人，可是她只是長的妖精了點，她又哪裡有什麼作孽，她也不想走紅粉這條路，可是她沒有機會選擇。呵呵，是我，是我毀了他的一生，如果不是我，她現在可能跟你的兒子白頭偕老了，是我對不起他。”
沈滄海忽然哭了，一個大男人哭的樣子很難受，很讓人恐怖，何況，沈滄海哭的時候還在不斷的喘息不斷的咳嗽，控制不住。
金飛已經傻了，從沈滄海這些斷斷續續，不連貫的話裡，他一下知道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如果不是今天沈滄海瘋了，是誰也不會告訴自己的。
“三十年了，你又何苦？”肖邦嘆氣，沒說話。
“我們都欠她的，我錯了，錯在不該跟你說那些醉話，肖邦你也錯了，你錯在不該那麼糊塗，你明明不是一個封建的人，卻裝的那麼封建不接受她。你以爲這樣就會給我一個機會嗎？可是換來的結果是什麼？我們都欠她的。”
“我已經將蕭家交給了她，也算是一種補償吧——”肖邦繼續嘆氣，臉色淡漠。
“蕭家，你若真的將蕭家給了她，現在怎麼可能還會出現這些事，金飛的女人一個一個都消失了，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金飛他混蛋一些，弄這麼多女人，可是，如果漣漪真的已經完全接掌了你的蕭家，憑藉她的心思手段，你以爲會出這些事？”沈滄海冷冷的質問肖邦，毫不客氣。
“現在我已經回來了，不是嗎？”肖邦苦笑。
“你回來，你回來也已經晚了，呵呵，晚了，你知道金飛現在有多大的能力，你也多少知道他的性格，萬一真的出了什麼差錯，你能控制？你是捨得殺死金飛，還是看着他送死？”沈滄海一臉怨毒地看着肖邦。
“我會想辦法，你可以放心。”
“呵呵……”沈滄海苦笑，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而且越來聲音越大，根本制止不住。
“金飛，你知道我剛剛用的那是什麼藥嗎？”沈滄海忽然一臉悽苦地看着金飛。
“啊？”金飛從失神中回神，看着沈滄海，他覺得今天沈滄海瘋了，真的瘋了，如果不是他剛剛說的那些話，他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些隱藏的內幕。
“嗎啡，是嗎啡，我已經不行了，如果不是嗎啡我根本就等不到你回來，呵呵。”
“啊！！”金飛再次嚇傻了，看着角落裡那個瓶子裡的液休，再看着沈滄海前後判若兩人的表情，心裡一陣的驚慌。
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沉重。
沈滄海的臉色已經完全鐵青，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此時的他竟然沒有先前那麼劇烈的咳嗽，他看着金飛說：“你媽前幾天就已經沒了，是我連累了她，就葬在軍區裡的墓地裡。不要把我的骨灰和你媽葬在一起，我沒臉去見他，把我和狗子他們葬在一塊吧，都是爺們，我想他們不會這麼瞧不起我的。”
“……”金飛沒說話，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眼睛裡的淚水嘩嘩的流下來，看着沈滄海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竟然不知道去做什麼。
“告訴山雞，他不回來我們不恨他，讓他去他媽媽墳前看一眼，他媽臨死都在想他，只沈滄海看着天花板，臉色清苦……
…………
“沈滄海你終於要死了，嘿。。”
一身黑色勁裝的曲漣漪手扶着車門，看了廈門方向一眼，對身後倆人說：“走，我們這就回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