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年前，清廷連戰皆敗，割地賠款，喪權辱國。
與此同時，東西方文明的交流也展開序幕。各大宗門、世家紛紛派遣優秀子弟，遠赴萬里重洋，留學歷練。
這些人當中，很多是青年才俊，學貫中西，一時間羣星璀璨、百家爭鳴。
無論在文化、藝術還是武道上，人才都是層出不窮。
古聖賢有云：一個英雄輩出的民族，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打個比方，三國時期，謀臣良將多如恆河沙數。每一方霸主，都有問鼎中原之志。
他們彼此征戰不休，誰也奈何不了誰，綿延百餘載。底層草民哀鴻遍野，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雖然最後歸於一統，但國力衰弱到了極點，由此惹來五胡亂華的慘劇，幾乎打斷華夏文明的進程。
百年前的景象也是如此，眼看中央集權的威嚴喪失殆盡，許多豪傑都生出逐鹿天下的雄心壯志，圖謀大事。
也許他們有美好的初衷，都覺得國家一統、民族復興，捨我其誰，但引發的後果卻不堪設想。
數百萬大軍在華夏大地上捉對廝殺，一時間烽火連天。儒釋道兵法各大傳承，以及衆多宗門世家，也揀選勢力依附，或者乾脆自己扶植代言人，意圖爭奪百年氣運。
不知有多少學成文武藝，打算報效祖國的熱血青年，沒等到抵抗外辱的那一刻，白白死在內耗的戰場上。
正在此時，惡鄰扶桑國運昌隆，氣勢蒸蒸日上，野心膨脹。
先是入侵關外，然後一步步越過長城，深入腹地。意圖吞併整個華夏，奪我大好河山。
亡國滅種近在眼前，各大宗門世家卻依然爭鬥不休。彼此身上都揹着對方的血債，或是殺父之仇，或是喪子之痛，已經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哪有這麼容易罷手。
另外還有大道盟這樣的組織，爲了一己之私，投靠倭人。僞裝身份暗下黑手，挑撥離間，無所不用其極。
幸好燕疏狂橫空出世，他一家一家走訪，強力壓服所有門派。
曾有一個傳承千年的世家不顧大義，竟然要藉助倭人的力量，和世仇血戰到底。
燕疏狂運轉無上玄功，一掌拍下，整個家族方圓十里之內，全部陷入地底。男女老幼數百人，無一倖免！
就是憑着這樣的威懾，春秋盟才得以成立。設定封神榜，將所有頂尖高手羅列其中，共抗外敵。
還強行徵繳、蒐羅了大量武學典籍，不再限於門派之別，公開傳授。
爲了方便調遣人手，協調彼此間的合作。燕疏狂選擇了十二名心懷正氣，沒有身份背景，不屬於任何勢力的年輕人。
他們被稱作十二天官，任務是傳達口令，監督各大宗門世家中，是否有人陽奉陰違、表裡不一。如有發現，不須上報，可立即處置。
這些人修爲都不高，之所以能號令羣雄，一是憑藉燕疏狂的赫赫威名。二來，就是手中的玉虛令。
玉虛令乃凡鐵所鑄，裡面有燕疏狂用神念注入的一道印記，名爲：封神訣。
這道法決包羅萬象，能自動護主，任何術法近身三尺之內，會自動消散。也能心念一動，祭出傷敵，威力無窮。
春秋盟成立後，十二位年輕人意氣風發地手持玉虛令，走南闖北，執法如山。
幾乎每個勢力，都有不服不忿的前輩高人被打。雖然很多人只是想坐山觀虎鬥，並沒有真的投敵賣國，但亂世用重典，照罰不誤。
他們可沒有張夢朝、宋明倫等人那麼幸運，才被封印神識三年而已。
往往都是永久跌落煉神境，一身修爲付之東流，連壽元都被影響，短了幾十年的命！
可想而知，這些人對玉虛令，對十二天官，有多麼恨之入骨。只是懾服燕疏狂的沖天殺氣，不敢造次。
所有宗門世家，都把這段經歷當做恥辱，深深隱藏。除了心腹弟子，其他人誰也沒告訴。
燕疏狂當日設立十二天官，頒下令牌時，曾經有過承諾。
“玉虛令不傳承、不迭代。當十二天官逝去，令牌鏽蝕殆盡後，就此煙消雲散，不復再現人間。”
近百年風雨飄搖，其他人或戰死、或病逝，一一辭世。唯有沐聲宏仍然健在。但手中的玉虛令，也變得鏽跡斑斑。
說來也怪，無論是真空還是低溫，任何手段都無法阻止令牌的鏽蝕。可見燕疏狂言出必行，一諾千金。
玉虛令在席位間傳看，人人都被弄得一手鐵鏽，嘖嘖稱奇。
這塊鐵疙瘩樸實無華，沒有任何雕琢，只是刻着十二個簡簡單單的古體篆字。
春秋律例，有律按律，無律按例。
洛秋眉看得愛不釋手，託在掌心，運轉浩瀚如海的精神力，想感知其中的奧秘。
沒想到立刻遭到反噬，小臉煞白，腦袋如針如刺，疼痛欲裂，嚇得趕緊撒手。
撅着嘴巴，離席去翻沐聲宏的衣兜：“有這樣的寶貝，竟然不告訴我。還藏着什麼好東西，讓我瞅瞅。”
沐聲宏一臉苦相：“真沒了，我百多年存下的那點家當，被你從小到大，連坑帶騙，全倒騰乾淨了。”
見老頭口袋捂得太緊，不好下手。洛秋眉只得悻悻作罷，回座位繼續啃雞爪。
沐聲宏抹了抹腦袋上的汗，心說：“這丫頭真野，她師父程靈兒雖然是末代白蓮宗聖女，但生性溫柔善良，怎麼教出這樣的徒弟？”
老頭曾經說過許多故事，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關於燕疏狂率隊攻滅“幽冥白骨道”，斬落九十九面萬魂幡，關乎兩國氣運的那場曠世大戰，他從未提過。
這是因爲，那場戰事實在太慘烈，一旦想起就會心痛如絞。
無數故人的音容笑貌，依然栩栩如生，但他們的血肉已經化作塵泥，和華夏大地融合在一起。
今天林羽鴻陣斬扶桑高手，勾起了沐聲宏的興致。酒酣耳熱後，他悠悠開口。
講述燕疏狂祭出熱血山河圖，力戰九十九個魔靈，還有操控大陣的扶桑術法天才安倍晴空和他的十二式神，以及百萬怨靈。
衆同道奮勇殺敵，和扶桑各大宗門世家的高手鏖戰不休。殺到山嶽崩塌，江河斷流，日月無光。
最後鮮血淹沒腳踝，踐踏着兄弟們的血肉，繼續廝殺。
這一仗雙方都出了全力，扶桑參戰高手全部被斬，無一漏網。
華夏這邊的死傷也高達九成，諸多掌教、家主、長老、太上長老等人，集體陣亡。
幸運的是，燕疏狂做了萬全準備。他事先挑選了一批資質高絕的少年，作爲種子留守，沒有參戰。
戰後，又手把手教導，將各大門派的法決一一傳授，延續了華夏武道氣運。
林羽鴻不是第一次聽到關於燕疏狂的傳說，不過那都是旁人根據資料典籍轉述，哪有當事人說得這麼清楚。
心潮澎湃，難以抑制，肅然起立。來到窗邊，炯炯目光似乎穿透千山暮雪，望到了崑崙山巔，那個遺世而獨立的孤傲身影，舉杯遙敬。
“爲國爲民，俠之大者。在下雖然是籍籍無名的小輩，卻心嚮往之，也想效仿前輩，爲國家民族做出一番大事，盡飲此杯！”
林羽鴻豪興大發，舉杯痛飲，氣度超卓。衆女看得美眸流轉，身心迷醉。
“哇，最喜歡看他這個樣子，好有男人味。”
見沐聲宏手捻長鬚，欣然點頭，似乎對林羽鴻頗爲欣賞。顧青鸞眼珠一轉，乘機提議。
“沐老，既然你喜歡這小子，乾脆把他收爲關門弟子，傳承衣鉢，你看可好？”
大家紛紛響應：“對，這個提議不錯。”
“這無法無天的皮猴子，是該找個人管管了。”
林羽鴻卻直搖頭：“不行不行，我已經有師父了。”
“哎呀，這這孩子，真不懂事！”
梅姨急得竄了起來，快言快語地說：“我現在宣佈，把你逐出師門，你自由了！”
衆女一起出動，七手八腳地抓住林羽鴻，非要他當場拜師。
最後連沐聲宏都看不下去了，擺了擺手，喟然長嘆道。
“唉——算了。這小子飛揚跳脫、狂放不羈，不適合入法家門牆，我也沒本事降住他。如果燕疏狂前輩尚在塵世，倒是當他師父的最佳人選。”
大家之所以這麼積極，無非是看林羽鴻闖禍太多，想幫他找個硬靠山。見沐聲宏開口否決，也不好再堅持。
法家最重規則、律例，的確不合林羽鴻的胃口。見衆女罷手，他總算鬆了口氣，整整衣服，向沐聲宏嘿嘿一笑。
“說起收徒弟，我倒有個好推薦。”
說着，轉到凌薇身旁，親密地攬上她的肩頭，嘴裡叫着。
“噹噹噹當，就是她，正氣凜然、英姿颯爽的警花妹。沐老，你看咋樣？”
大庭廣衆之下，當着媽媽的面，心上人竟然對自己如此親熱。凌薇頓時面泛紅暈，有幾分茫然，幾分羞澀，還有幾分竊喜。
“砰！”
顧青鸞心花怒放，一拍桌子：“好，就這麼定了！”
見沐聲宏面露猶豫，似乎有些不情願。洛秋眉放下雞爪，嗤笑一聲。
“顧飛雲和你有恩怨不假，可是跟小薇有什麼關係？這都幾代人過去了，怎麼還放不下。切，剛纔說得口沫橫飛，什麼摒棄門戶之見、有教無類，敢情都是假的呀？”
沐聲宏輩分高、資格老，又手持玉虛令，人人敬重。這種沒大沒小的話，也只有洛秋眉敢說。
老頭啞口無言，麪皮發燒，心中也有些鬆動。
畢竟年事已高，的確想有個衣鉢弟子，傳承自己畢生所學。
見事情有希望，顧青鸞連忙趁熱打鐵，端起酒杯，塞到女兒手裡。
“小薇，你以酒代茶，快上去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