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打落水狗,將敵人斬盡殺絕,向來是林羽鴻的最愛。
借用一句詩詞,那就是:宜將剩勇追殘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眼看柳生宗澤死而復生,化身赤瞳白髮的異類,還想拔腿開溜。
林羽鴻當機立斷,策馬飛馳,誓要追殺到底。
至於什麼江湖規矩、決鬥規程,纔不管那些,先幹掉這傢伙再說。
俗話說:物似主人。青龍駒和林羽鴻一樣,也是好戰分子。
知道有架打,頓時精神抖擻,腳步飛快。一掠十丈,轉瞬間追上扶桑人的隊伍。
柳生宗澤捨生求道,將金剛修羅體返本溯源,煉成修羅魔體。
現在的他,不僅是柳生家族、三木財團的瑰寶。如果能平安回去,講述出自己在生死之間的感悟,整個扶桑的武道、劍道高手,還有神官、巫女、陰陽師們都會受益,整體水平能提高一大截。
所有扶桑人都拼了,列成重重疊疊的人牆。用自己的身體將柳生宗澤團團護住,飛快撤離。
山道九曲十八彎,眼看隊列就要走出視線,林羽鴻伸手輕拍馬頸。
青龍駒立刻會意,緊急剎車,前蹄騰空,人立而起。
在這個短暫的停頓間歇,林羽鴻彎弓拉弦,擡手就是一箭。
“錚——”弓弦震顫不休。
長箭在空中疾速掠過,行經之處,漫天飛雪凝結成冰。就像一條晶瑩剔透、翻騰咆哮的蛟龍,張牙舞爪,威勢無雙。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議論紛紛:“這是什麼功法?”
“剛纔決鬥的時候,他竟然沒用全力?”
見多識廣的沐聲宏一眼認出:“西漠蘇家的瀚海凝冰訣!”
沒錯,這玄幻的一幕,正是蘇冰焰的傑作。
她在江城小住的時候,看清了林羽鴻的性格,認定這小子不安分,遲早惹來潑天大禍。
所以用寒鐵、精金、星辰砂等奇珍,精心打造了三枝凝冰箭,篆刻符文法陣,裡面封印了平生最爲得意的絕學。
每枝箭都相當於自己三成功力,讓林羽鴻在生死攸關的時刻,有自保的能耐。
一箭之威,竟然如此驚世駭俗。扶桑衆人全體面露哀色,心知必死。
柳生宗厚咬緊牙關,拔出腰間*,高舉過頂,口中大呼。
“大和板載!”
屬下們都意識到,報效主公的機會到了,全身熱血沸騰,齊聲響應。
“嗚撒!”
“倉朗朗——”長刀紛紛出鞘,寸步不退,正面迎戰。
古話雖說,狹路相逢勇者勝。但境界上的差距,不是勇氣可以彌補的。
蘇冰焰雖然才年方二十六,但天賦超卓,修爲精進。比起隱世宗門裡的那些掌教、長老、太上長老等前輩高人,絲毫不弱。
每枝箭即使只有她的三成功力,也極其驚人,根本沒有給小鬼子們表演的機會。
凝冰箭周圍十丈之內,凍結一切生機。所有人血脈不流,真氣凝滯,連眨眼這樣的小動作都無法做到,更別提抄傢伙抵抗了。
柳生宗澤更是首當其衝,凜冽殺氣將他牢牢鎖定,根本無法閃避,唯有拼死一搏。
剛經歷一場激戰,又是死而復生,從冥冥中迴歸。雖然頓悟魔功,收穫不小,但現實畢竟不是網遊,只要升了級,就能滿血滿魔,功力倍增。
他現在最迫切的,就是立刻找地方閉關靜養,消化心中所悟,纔能有所精進。
可是,林羽鴻不給他這個機會,乘你病、要你命,這纔是至理名言。
柳生宗澤不愧是死過一回的人,瞬間拋開所有雜念,全力迎戰。
只見他白髮飄飛,雙眸如血,口吐真言。帶着隱晦難明的金屬音,不似人聲,倒像是九幽冥域中,大妖古魔的咆哮。
隨着吼聲大作,他五指如鉤,向凝冰箭狠狠抓去。
衆人可以清晰看見,在柳生宗澤的手臂和指爪上,竟然覆蓋着密密麻麻的青灰色鱗甲,時張時合,嘩嘩作響,如同蛇蟒遊曳,詭異非常。
指尖和箭鏃一觸之下,頓時爆出驚天氣浪。周邊那些扶桑倒黴鬼紛紛被彈了出去,沿着曲折盤旋的山道一路滾落,看來不死也半殘了。
凝冰箭沒有半分停滯,擊碎柳生宗澤的手掌,將他前後貫穿,呼嘯而去。直達十餘里開外,一頭撞上某處皚皚雪峰,深深沒入山腹,再也無法尋覓。
再看柳生宗澤,身上出現一個海碗大小的窟窿,整顆心臟消逝無蹤。
他呆立不動,就連隨風飄灑的白髮也停止了飛舞,就像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徹底沒了氣息。
柳生宗厚噙着熱淚,來到弟弟面前,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
“嘩啦啦——”
手掌剛剛觸碰到他的身體,整個人忽然綻出道道蛛網般的裂紋,迅速延伸擴展,崩成萬千冰渣,碎了一地。
“啊——”
扶桑人全體痛哭哀嚎,本指望柳生宗澤回返之後,能夠開堂授課、著書立說。
讓扶桑的武道、神道、陰陽道攀上一個新的臺階,現在全毀了。
所有人集體轉向,怒視林羽鴻。此人先是陣斬青年才俊柳生信玄,破壞吞併遠航的計劃。更是裝神扮鬼,氣得老前輩*徵二吐血而亡。
現在又下毒手殺害柳生宗澤,斷絕了扶桑武道進升的希望,簡直罪該萬死!
對這些陰狠、怨毒的目光,林羽鴻假裝看不見。他盯着柳生宗澤化成的一堆冰渣,自言自語道。
“說好了血戰到底,不死不休。你打不過就想裝死脫身,哪有這麼容易。”
違反規則打死了人,還不忘潑上一盆髒水,把責任全推給柳生宗澤。
圍觀人羣紛紛咂嘴,心中暗想:“真是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林羽鴻很喜歡擼啊擼遊戲中,暴走蘿莉金克絲的臺詞:“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他心中隱約有預感,柳生宗澤此時不除,必爲心腹大患。
既然如此,殺了再說,至於其它問題,以後再考慮。
扶桑衆人高呼口號,不依不饒,要討個公道。
身爲裁判的張夢朝,本應該出面交涉。可他現在自身修爲被封,兒子還在別人手裡,哪管你這個,假裝沒聽見。
小鬼子們鬧騰了一陣,發覺沒人理會,大家都把他們當猴戲看。只能作罷,恨恨不已地走了。
臨行前,許多扶桑高手特意盯着林羽鴻看了許久,將他的容貌牢牢記在心裡。
這個少年不僅天資縱橫,而且做事肆無忌憚,手段狠辣。
如果讓他成長起來,那還了得?必須通知扶桑所有宗門、世家,一有機會,就要將他扼殺!
還有人在心中悲嘆:“華夏年輕一代高手輩出,氣運昌隆。反觀我扶桑,自從侵華失敗後,無數前輩戰死,諸多傳承斷絕,人才凋零,每況愈下。難道這就是當年透支國運、塗炭生靈,造成的惡果麼?”
小鬼子們走後,看熱鬧的觀衆相繼離開。張夢朝和洛秋眉討價還價半天,含淚賠付大筆玉石、靈藥、瓊漿玉露。
約定好七天之後接兒子,到時候一手交貨,一手交人。
談妥條件,也帶着同病相憐的幾個好朋友走了。他還得給這三位倒黴蛋,再賠點精神損失費,當做神識被封印三年的補償。
人羣散去後,摩天崖恢復了往日的清淨幽冷。這裡只留下林羽鴻和他的師父阿姨、紅顏知己們,還有沐聲宏帶的一羣老年觀光團。
此時雪花漫天,從高踞山巔的軒榭樓閣向四面望去,羣山銀裝素裹,冰棱倒掛,霧凇朦朧,景緻分外怡人。
撿日不如撞日,乘這個機會,正好大擺宴席。一邊喝熱酒、吃火鍋,一邊看雪景,順便吹牛聊天,人生之樂,莫過於此。
摘星樓裡的東西都是現成的,啓動發電機,打開暖氣,大家一起動手安排桌椅。
程雅靜打電話給遠航職工食堂,讓他們開着移動餐車,送來現成的酒菜,用纜車運送上山。
宴會開始,今天力壓全場的沐聲宏、顧青鸞,自然坐了首席,下首是梅姨和那些警界前輩,林羽鴻和秦霜月在主人席位陪坐。
洛秋眉心有不滿,撅着嘴嘮叨:“如果沒有本神醫的靈丹妙藥,臭小子你早就精盡人亡了,也沒說報答我一下。”
對付她,林羽鴻有的是辦法,隨手扯開剛換上的真絲襯衣,拍了拍胸脯。
“想要什麼報答?要錢、要東西統統木有,大不了我肉償,以身相許唄。”
以往像這樣耍無賴,洛秋眉總是呲牙咧嘴,表示不屑、鄙視,然後就可以矇混過關了。
可今天卻沒這麼容易,聽了林羽鴻的話,洛秋眉隨手把好朋友拖過來。
“以身相許是吧?那好,小薇,代我去驗驗貨,看他是否真材實料。”
別看凌薇辦案時風風火火、作風潑辣,時不時還比劃中指,爆幾句粗口,簡直就是女漢子。
但涉及自身情愫,卻縮手縮腳,完全換了個人。
俏警花面色緋紅,低着腦袋猛吃,就像剛從餓牢裡放出來似的,哪敢上去驗什麼貨。
見心上人和其她女孩逗樂子,秦霜月暗暗不爽。這已經不是扛着工兵鏟撬牆腳,簡直是開着挖掘機呢。
轉移話題道:“說起功勞,其實我小姨纔是大功臣,如果不是她……”
秦大小姐哇啦哇啦說了一通,卻沒人搭理她,不禁有點生氣。停住嘴,一個勁猛吃,化鬱悶爲食慾。
其實所有人最感興趣的,還是沐聲宏手中那把鏽跡斑斑,號稱“玉虛令”的鐵尺,不知是什麼寶物。
酒過三巡,在衆人期盼的眼神中,老頭放下筷子。招牌性地長嘆一聲,開始憶往昔崢嶸歲月。
“想當年,我有幸爲燕大俠奔走,成爲十二傳令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