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哆嗦,我渾身一抖。
不好,剛纔進樓道的時候,樓梯口的門是敞開的,現在,降頭師正往樓下逃,兒子的速度可能沒有這麼快下來,龍燁身上又穿着厚重的衣服肚子上也綁着東西,行動不便,而我,離那個敞開的門只有下幾節臺階的距離……
只是一秒鐘的思考時間,我就掀開了罩在頭上的衣服,視線裡一片漆黑還伴有涼薄的血霧撲在身上,憑着記憶,我摸着牆壁,猛的跳躍起來蹦下了樓。
堅硬的水泥地震的我兩腿發麻,顧不得疼痛,我摸黑到門邊,“砰”的一聲拉上了門,展開雙臂擋在關緊的門前,我內心砰砰直跳。
面前的血霧像是下暴雨一樣,打在臉上有些疼,越來越濃地血腥味撲過來還帶氣一陣風。
直覺告訴我降頭師的飛頭拖着他的腸胃再接近我,降頭師會殺人、會吸血,視線裡什麼都看不到,我只能憑感覺。
他接近了、更近了,直覺告訴我可能會受傷,但我必須守在這裡不能夠再讓他逃走。
心裡有些怕,可是想一想黑暗裡不是隻有我自己,還有龍燁和兒子,我就沒有什麼害怕的了。
在風伴着血腥味感覺離我越來越近的時候,我蹲下了身子,伸出了手。
降頭師是腦袋帶着腸胃一起飛頭的,他會飛的很低,大概也就是半個人的高度,所以蹲下來可以降低自己被傷害的機率。
我伸手擋在自己身體的前面,黑漆漆的夜色裡,靜悄悄的,突然的感覺雙手抓到了什麼熱乎乎粘膩膩的東西,柔軟的,一整坨。
“唔——”
接着,頭頂響起痛苦的低吟,我感覺自己好像是抓着降頭師,飛頭下連着的腸胃了。
一想到自己雙手抓着一坨腸子,我就噁心的不得了,本能的抓緊了手上的力道狠狠將手上的東西甩了出去。
“啊——”
這聲痛苦聲顯然比前一聲來的響亮,我無暇顧及,只感覺抓了腸子地手很髒,要趕緊清理。
沒有水,我就本能的把手蹭向身後的門上面,來回的蹭着,手上的污漬能弄乾淨點就弄乾淨點。
“寶貝!”
“媽媽!”
龍燁跟兒子焦急的聲音傳下來,不一會兒感覺周圍的血霧慢慢消散了,通道里有燈光照過來,我纔看清周圍的一切。
我的手上都是血,衣服上也是,旁邊的不遠處躺着一個受傷的人頭,他的脖子下都是血淋淋的東西。
他的腦袋掙扎着,試圖再次飛起來,但是頭動了動,流了一地的腸子他再也帶不起來了,無奈,他只好放棄了掙扎。
他本來就是受過傷,現在被我抓扯着弄破了腸胃,肯定是快死了的。
“寶貝,你哪裡受傷了?”
龍燁的粉色揹帶裙還沒有脫下來,他奔到我身邊,放下了手上的手機,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還在繼續着。
藉着亮光,我看到龍燁已經變成銀白色長髮的臉。
他以爲我身上的血是自己受傷了流下的,沒等我開口,他就咬牙切齒的,衝到奄奄一息的降頭師面前,提腿狠狠一腳踩爆了降頭師的腸胃,鮮血飛濺得到處都是。
“啊——”
痛苦的叫了一聲,降頭師開始求饒,他的聲音已經微弱沒有生氣。
龍燁不管,還想一腳踩爆他的頭來解恨。
我跟兒子同時開口叫住他。
讓他就這樣死,太便宜他了。
而且,我們還得從他口中套出金希冕的下落。
好不容易龍燁才止住心中的怒火,對那個降頭師手下留情。
“爸爸,他好像快死了。”
兒子走到那一灘血水面前,用手上的法劍戳了戳流了一地的腸子。
“如果沒有回到身體裡,太陽出來後,他就會化成血水。”
兒子凝眉,一臉凝重,他用腳踢了踢降頭師的腦袋,那張長得像金希冕的五官看着就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降頭師疼的嗚嗚叫了幾聲。
兒子站在他的腦袋前厲聲問道:“快說你把金叔叔藏在哪裡了?”
“嗚嗚……”
嘴角流血,他嗚嗚的叫,不知道是不是內臟都受傷的原因使他沒有辦法在開口說話。
“兒子,他是傷的太重說不了話可吧。”
我提醒兒子道。
“寶貝,別動。”
臉被龍燁用冰涼的手捧着轉回他的視線裡,龍燁拉長了衣袖再給我擦着臉上得污漬,一點一點很仔細認真,雙手上的血液已經在剛纔被他處理乾淨了。
“爸爸!媽媽身上的污血處理是小事,現在關鍵是要讓這個降頭師開口說出金叔叔的去向啊!”
兒子很無奈的看着龍燁,他覺得龍燁跟我太黏膩。
“你媽媽身上沾了污血會讓她不舒服,在我眼裡,你媽媽纔是重要的,那降頭師已經是等死的身軀,構不成傷害,既然飛頭不能離身體時間太久,那這附近就一定藏着他的身體,你先去把他的身體找來。”
眼皮沒擡,龍燁繼續給我擦着臉上的血跡。
我站在他的身下,嗅着他身上的花香,看着他溫潤的臉龐,感覺心裡甜甜的。
“唉!”
看着龍燁跟我親暱,兒子嘆了口氣,他推開了門,走出了樓區,聽從龍燁的吩咐去找尋降頭師的身體。
“寶貝,回去我好好幫你洗個澡。”
龍燁深沉的聲音疼惜的說道。
我身體一抽,覺得像是被電到了一樣,渾身一陣麻酥酥。
“呵……回去還是我自己來洗的好。”
雖然老夫老妻的了,可是我有手有腳不是殘廢啊,而且,讓他幫我洗澡,我怎麼好意思。
“爸爸!媽媽!”
兒子的聲音很突兀,很快他就拉着降頭師的身體回來了。
看到龍燁跟我還在膩膩歪歪的,兒子遞了一記白眼,接着,他自己處理了降頭師。
他把降頭師平放的隔在地上,然後自己用手上的法劍,用劍柄把那一地的腸子像掃地一樣塞進降頭師的身體。
然後,兒子雙手合十,手指變換着形狀,口中唸叨着什麼奇怪的咒語,沒一會兒,他就把降頭師的頭跟身體連接在了一起。
垂死的降頭師再兒子的起手擡手間恢復了些氣力。
嘴巴張和,他呼吸了幾口氣後,可以開口講話了:“我不甘心,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