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少一臺戲
?老頭神神叨叨地說了好長一段時間，還不見停，譚少卿自己倒還好，譚朗卻坐不住了，好幾想跑到別處去玩一會兒，都被譚少卿眼疾手快的攔住，畢竟墓地這種地方，實在不是個到處溜達的地兒。 牢牢被禁錮住譚朗終於覺得有點無聊，打了個呵欠，扁着嘴巴央求着譚少卿快點走。
“幼兒園的小朋友說有一家很好吃的冰‘激’凌店，媽媽你帶我去吃好不好？”譚朗扁着嘴央求。說話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瞅那個老頭一眼：“那個老爺爺看起來跟外公有說不完的話，等他說完，冰‘激’凌店肯定就要關‘門’了！”
哪有這麼誇張！
譚少卿‘摸’‘摸’他‘毛’茸茸的頭髮：“乖一些，我們不說一聲就走，這樣不禮貌，再等一會兒好不好。”
譚朗一向被譚少卿教的很好，她這麼說，他也只好乖巧的點頭，耐着‘性’子陪着等。
在譚朗不知道在打第幾個呵欠的時候，那老頭終於停住了他沒完沒了的神神叨叨，拄着柺杖走到她們跟前。
“哼！我走了！”毫不意外的，又是這樣一聲，譚少卿看着他氣呼呼的模樣，當真哭笑不得，這個老頭的脾氣，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
譚少卿看他‘腿’腳不便，問道：”老先生，要不要我送一送你？”
老頭停下腳步，臉上表情看起來十分不悅：“我看起來是個瘸子麼！”頓了頓又道：‘你們是覺得我年紀大了，看不起我是不是？”
不等譚少卿回答，他自顧自走了幾大步路，回頭十分不服輸的道：“怎麼樣，我身體是不是好的很？”說罷，老頭也不再理會她，拄着柺杖，一步步地向前方走出。
“我不是那個意思……”譚少卿在他身後喃喃，心裡升起一種無力感，這個老先生也忒難伺候了，她真心覺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怎麼好像怎麼說都不對？
天陽懸在正上方，地上的植物都被烤得蔫蔫的，不知不覺，竟然已經是中午了。譚朗拽着譚少卿的胳膊，可憐兮兮道：“媽媽，我餓了。”
早上譚朗吃的確實不多，譚少卿不由得有些歉疚，彎腰‘摸’‘摸’他的臉，柔聲哄着：“乖，我們跟外公和舅舅說聲再見，就去吃飯好不好？”
譚朗乖巧的點了點頭，譚少卿正要問他方纔說的那個冰‘激’凌店在哪裡，忽然聽到前方哼的一聲。擡頭看去，本來已經以爲移步離去的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回頭了，氣呼呼站在哪裡，吹鬍子瞪眼的，一副全天下欠了他債的模樣，譚少卿不解的問，“您還有什麼事？”
“一大一小一點體統也沒有！”老頭臭着一張臉，將柺杖跺地多的震天響：“我說了這麼會子話，也又累又餓，你年紀輕輕地，長得也看起來知書達理，居然不曉得請我這個老人家吃頓飯，譚正天那個老傢伙是怎麼教你規矩的！”
“我……”
“老爺爺，您剛纔不是要走的麼？”譚朗的甜糯糯的聲音響起，聲音天真而茫然：
老頭吹鬍子瞪眼道：“誰說我要走的！”
譚少卿趕忙道：“是我想的不夠周到，請您吃飯，是我的榮幸。”
三人行，當然不能去吃冰‘激’凌了，譚少卿試圖詢問老人家的意見，可惜那位老先生一直氣鼓鼓的，問吃什麼都回答隨便，譚朗倒是想法很多，不過都被那老頭一個字一個字反駁掉了，一老一小吵得不可開‘交’，譚少卿無奈，只好挑了一家看起來檔次家常的中餐廳。之所以選擇這樣檔次的中餐館，第一是因爲譚少卿身上帶的錢並不多，卡倒是有帶，但是她不想刷，雖然賀東秦給了她看起來是天文數目的錢，但是潛意識裡，她還是覺得這些天上掉下來的，終歸不是自己的，倘若是六年前嬌生慣養的自己，恐怕還會用得心安理得，但現在，她潛意識裡已經根深蒂固地認爲，不是自己的，就不會用的踏實。第二，她喜歡中餐館裡面鬧哄哄，熱熱鬧鬧的氛圍，覺得踏實。第三，則是因爲，吃中餐，一老一小都沒有意見。這一點，是選擇這裡的決定‘性’因素。
得，吃飯總沒有問題吧！
但，譚少卿還是猜錯了。
他們過來吃飯的時候，正值飯點，餐廳裡面的人很多，菜理所當然地就上的有點慢，老頭子雖然脾氣臭得出奇，開始特還能夠忍着，直到後來，在他們後面到的隔壁桌都已經上菜，而他們這桌還是空空如也的是時候，老頭子終於怒了，將桌子拍的震天響。
“怎麼還不上菜，別的客人是客人，我們就不是客人麼？”
譚朗也跟着人來瘋：“是呀，我們都餓死了。”
一老一小完全不顧形象，即便餐館裡很吵鬧，但他們的聲音洪亮有力，振聾發聵，引得其他食客紛紛側目過來，譚少卿尷尬不已，將幾乎要爬上桌子的譚朗從桌上扯下來低聲訓斥：“你好好好的，跟着發什麼瘋？”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便徹底惹‘毛’了正在發飆的老頭，老頭氣得眉‘毛’幾乎要豎起來，拿手指着着她，憤怒的聲音顫抖，好像就快要氣的暈過去不省人事一般：“你……你這丫頭，說誰發瘋？”
旁邊桌又側目過來。
譚少卿訕訕：“我不是說你。”
“別以爲你指桑罵槐地我不知道，我老頭子叱吒江湖幾十年，什麼破心思看不出來！”
叱吒江湖幾十年？
譚少卿這纔想起來一個正經的問題：“老先生，您究竟叫什麼名字？”
老頭哼了一聲：“我的名字有什麼要緊，你趕緊先給我老老實實地道歉，我再考慮原諒你。”
還是考慮原諒。
譚少卿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很直接地說了聲“對不起。”這個老頭子雖然‘性’格古怪，但是脾氣直來直去，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只需要順着他的心意便可以，譚少卿這些年，少年時的棱角早已經被磨的渾圓，應對這樣的人，只需好聲好氣，便不會有多大問題。
因此，她的這聲“對不起”說的溫和而從容。
老大爺眯着眼睛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態度還算滿意，癟了癟嘴，道：“我的名字你不用知道，就叫我陸老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