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來講,若只僅僅是單純的遺骨,李凡並不應該從其上感應到任何生靈的氣息。
但眼前這兩根骨頭……
卻讓李凡驟然心中一緊,好似被某個存在目光注視。
骨頭化身的石像,也彷彿隨時會活過來一樣,絲絲詭異的氣息從中流露。
李凡當機立斷,二話不說直接結束了無量鏡的窺探。
眼前景象倏然一變。
骨頭消失,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兩尊看似普通的石像。
李凡心中的危機感這才慢慢淡去。
“前輩……”孫路遙被剛剛那一幕嚇到了,有些不知所措。
“讓你兄長離那兩尊石像遠點。”李凡表面淡然吩咐,實則心中早已經掀起滔天巨浪。
那兩根骨頭,究竟是不是大法師的?
從其外在形象來看,十有八九應該就屬於天都大法師。
但爲什麼半仙之軀的他,會有兩根骨頭在一始宗?
“難不成他受傷如此之重,以致於自己的骨頭被修仙者搶走都無力奪回?”
這個念頭在李凡腦海中剎那出現。
但很快李凡就自己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可能麼?
那籠罩整個源道州、能夠吞噬十年光陰的力量,說明大法師應該尚未隕落。
半仙之威,哪怕受再怎麼重的傷,也不是凡俗之下的修士能夠對付的。
更別說還是昔日的古法長生。
“除非……”
“無量鏡。”
李凡看向了畏畏縮縮的孫路遙,這位新的無量鏡靈。
在孫家兄弟當初撿到殘破的無量鏡的時候,其中仙器之靈就已經不見了、這才讓兩位凡人佔了空子。
從前不久無量鏡中爆發的那場磨滅風災來看,似乎就是因爲在跟這災禍對抗的過程中,器靈消散、無量鏡受損。
“無量鏡乃是玄黃上古仙器,由仙界賞賜給無量宗。就算仙界因爲不可言說的劫難覆滅,也應該波及不到無量鏡。但偏偏,這本不該出現在凡俗的磨滅風災,在無量鏡中上演了……”
李凡霎時間,想起了在星海彼端,聖胎分神潛入玄仙舟後,將至暗星海中的無形災厄也同步帶入其中、引得數名修士慘死的事情。
“傳播……”
“玄黃之外……”
玄黃界歷史上,有可能跟仙界有所接觸、而又來自玄黃界外的,目前已知的就是天都大法師一人而已。
“這麼看來,無量鏡甚至一始宗,都有可能是被大法師波及了。”
此地往事太過撲朔迷離,目前能掌握的線索也實在太少,李凡也只能做出如此猜測。
“不過,若是猜測結果大差不差的話,那麼說不定無量鏡的麻煩能夠解決。”李凡目光閃動。
紀宏道跟孫路遠得知了此地的風險之後,還是比較明智的選擇暫時離開了這間密室。
不過對於接下來怎麼做,兩人卻是起了點分歧。
“天都大法師遺骨,非同小可。我們還是早日將此事上報仙盟吧。”紀宏道嚴肅的說道。
孫路遠卻是明確的表示了反對:“紀兄糊塗啊!大法師相傳乃是仙道十宗之師。若是消息傳到五老會,恐怕他們勢必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其搶回去。大戰難免,生靈塗炭!以萬仙盟如今的狀態,你敢保證此事不會泄露?”紀宏道無言以對。
孫路遠又接着說道:“以傳法者眼中只有天尊的處事態度……”
“就算是半仙之骨,恐怕他們也不會有什麼敬畏之心。到仙盟之中,結局除了被用來研究、就是被放置在博物神藏館中,供人蔘觀指點了。”
“況且大法師乃是傳說中的半仙,他本人有沒有隕落還不好說。今日倘若褻瀆,說不定日後就會迎來他的報復。”孫路遠言盡於此,臉上滿是誠懇。
紀宏道有些無奈:“那你說怎麼辦?”
“原封不動。”孫路遠擲地有聲道。
“紀兄你想一想,就算是半仙之骨,對有我們又有何裨益?新法在前,長生都幾乎無望,更又談何成仙?”
“將其取走,說不定會引來日後滔天禍患,還沒有切實的好處。何苦來哉?”
……
最終紀宏道還是被說服了。
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爲這也僅僅是兩根骨頭罷了。
而是還只是沒有飛昇成功的半仙之骨。
孫路遠說的沒錯,對於他們這樣的合道修士而言,用處不大。
當然,若是真正的仙人遺骨、那選擇肯定會不同了。
“雖然我們暫時不取,卻也不能讓別人拿走。紀兄你陣道修爲功參造化,不如用陣法將此處遺蹟完全封鎖。再加上這裡原先防護陣法,確保萬無一失。”孫路遠又建議道。
這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態度。
孫路遠對陣法幾乎一竅不通,只要紀宏道在此處佈下陣法,他就不可能一個人偷偷來此處將遺骨拿走。
紀宏道也不矯情,當下就布起陣法來。
待到這座遺蹟再度被封鎖,兩人返回的路上,孫路遠語氣幽幽地說道:“若是咱們兩有誰能得證長生,到時候就將這遺骨來出來研究研究。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
紀宏道苦笑着搖了搖頭,根本沒放在心上。
如果說合道之前,他們年輕的時候還曾有過雄心壯志、有着證道長生的理想的話。
那麼現在已經合道境界的他們,卻是早已經斷了能夠長生的念想。
合道四步,步步難如登天。
越是瞭解越多,心中越是絕望。
兩人相繼默然不語。
良久之後,孫路遠長嘆一聲:“真不知,能夠逆理成功的究竟是怎樣的驚世之才。”
“我們萬仙盟這麼多年,除了天尊以外,就只有一人而已。還不知所蹤了。”
“若是再有一名,我們仙盟情況必將大大不同。”
“你說,五老會那邊憑什麼就有五名長生?難不成他們真的比我們萬仙盟的人天賦要高,做到了我們無法完成的事情?”
這也是無數萬仙盟修士的心中無法釋懷的疑惑。
聽到孫路遠的感慨,彷彿想起了什麼,紀宏道欲言又止。
“我們兩兄弟,難不成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孫路遠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