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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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

穿着一身粉紅工作裙裝的凌櫻雪託着酒盤,張目結舌地看着佈置奢華的宴廳,衣香鬢影,浮光躍金,一排精美的食物不斷地被端上來,又端下去,盤中食物的熱氣帶着味覺與嗅覺,絲絲嫋嫋,搖曳的葡萄酒和搖曳的裙襬,處處透露着紙醉金迷的氣息,猶如一場流動的盛宴,而妝容精緻的貴婦小姐,彬彬有禮的紳士先生,則是流動的血管。

她頭一次深深地自省,自己處處透露出的窮酸言辭與孤陋寡聞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強烈的自尊卻又拍了一把她萎靡的精神,她收拾好自己臉上的表情,走進去。

這是個很重要的工作呢,因爲是大型宴會,一天的工資加上不時會有的小費,能抵上凌櫻雪一個月打三份工的錢呢,這簡直讓凌櫻雪高興地快要飛上天空去了。

宴會的地址在某個富人碼頭附近,聽說還是民國時期某外國高官的宅邸,由大塊的灰色花崗石築成,它有着圓圓的維多利亞式的綠色屋頂,此類的大型建築物總是讓凌櫻雪望而生畏。不過沒關係,穿過長長的走道,打開一道童話般的金色大門,搖曳的色彩便一一展開。彷彿是王子的舞會。

凌櫻雪忍不住要旋轉起來,她沒忘記,自己現在是舞會的灰姑娘,但少女的好奇心讓她不停地眨巴眼睛,好奇地注視着這一切。

仿若夢境般的這一切。

不行。如果是王俊凱知道了,又要笑話自己了吧。凌櫻雪搖搖頭,努力讓自己不去想王俊凱討厭的臉。

可是少女的夢境被中途打斷。一個不穩,差點栽在地上。

凌櫻雪有些狼狽地站穩身體,剛剛看清楚撞到自己的來人時,便嚇得屏住了呼吸。

少女冷月彤身着優雅的曳地紫色紗裙,露肩的設計,胸前墜着不菲的寶石項鍊,垂至胸前的黑髮爲她的臉更添一分肅氣。她高高揚起下巴,用一種類似鼻孔看人的姿勢,瞪着凌櫻雪,紫色的狹長美目中充滿了不屑與傲慢。冷月彤一開口,凌櫻雪感到,周圍的氣壓都降了不少。

“你這個討厭的人,怎麼會在這裡?”

秀口一吐,竟是這樣寒入心肺的話!

宴會的另一個角落,第二層樓,王俊凱,王源,易烊千璽三個人靠在雕龍畫鳳的木欄上,暫時躲開了記者,他們無聊地聊天。他們三人都穿着同一服裝師設計的西裝,但又各有不同。王俊凱的深黑色領帶與他的幹練短髮互相映襯,不約而同地顯露出少年不符合年齡的成熟,腕口處繫着一枚金屬扣,修長美麗的手指從袖口伸出,輕輕撫摸着木欄的圖案,一邊低聲嘲笑外國人的中國審美。

易烊千璽同樣是黑色的西裝外套,卻被他穿出了柔軟布料的質感,內裡搭配一件條紋襯衣,非常適合他溫和的氣質,猶如鄰國的王子。只要有人在,他的臉上始終都掛着那一副公式化的外交笑容。即使如此,桃花美目與誘人雙脣,也足夠惹得少女們爲他的笑臉一擲千金了。

王源則高調得很多,他不像其他兩人,王源從不掩藏自己,他長着一副誘騙萬千御姐的娃娃臉,一字一句卻透露着邪惡,從不迎合記者。許多人都還記得不久前專訪王源的記者會上,王源桀驁不訓的臉——

——“哇,今天有幸請來了王源,是一個很有名氣的小明星喔!”雙目冒紅星的採訪姐姐興奮地把話筒舉到他面前,“你好可愛呦!”

——“呵呵。”

“呃……”採訪員的臉瞬間碉堡,還以爲這是一份十分輕鬆的工作,採訪對象是國民偶像萌娃小王子……這根本是一個高冷的熊孩子嘛!採訪員硬着頭皮繼續採訪內容,“你們的下一場演唱會定在什麼時候?會去那座城市呢?”

——“看官網。”

“……”採訪員姐姐內心淚流滿面,“那麼……你對你的粉絲們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

“好吧……那,這次創作專輯中,有沒有你特別想感謝的人呢?”

——“沒有。”

“出道以來,有沒有什麼讓你特別感動的事情?”

——“沒有。”

採訪員姐姐內心一千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說起來,真實任性的小孩子啊。

好了,插題完畢,回到宴會。

聽說這次服裝設計師Vivian特別喜歡王源的性格,在爲他的服裝上費了很大的心思,尤其是西裝外套的剪裁,更是巧奪天工,盛讚之言不絕於耳。

然而王源早就不耐煩地脫下了沉甸甸的西裝外套(……)。

他的白色襯衣十分襯他的身材,衣領繫着蝴蝶結,正觀望着樓下舉行得如火如荼的宴會。他有着精雕細琢的娃娃臉蛋,簡直就是上帝過分的恩寵,耀眼蓬鬆的金色頭髮,像太陽一樣,黑溜溜的眼睛很像小時候常常纏着媽媽買的昂貴的泰迪熊,王源的瞳仁色澤濃郁,在水晶吊燈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好了好了,你能不能安靜點。”易烊千璽伸出細長的手指撫上王源蓬鬆的毛髮,說是責怪,語調卻出奇地溫柔,“你能不能安靜點?”

“唔……”平時脾氣很臭的王源只要見到易烊千璽,臉上就像抹了一層蜜般容光煥發,嘴角高高揚起,連最瞭解他們三人的經紀人也不知道原因。易烊千璽指出的錯誤,王源就會立刻改正。連身爲大哥的王俊凱都沒能享受到王源的這等待遇呢。

不過易烊千璽的確是很有親和力啊。

鬱悶至極的王源只好乖乖趴在欄杆上,眼睛像蒼蠅一樣,尋找對眼的綠豆。

忽然眼前掠過一點粉紅與一點紫色,王源立馬停了下來,忙拍着兩個兄弟的肩膀叫他們看看他剛發現的新大陸:“那不是凌櫻雪和冷月彤嗎?”

“哎,真的哎。”易烊千璽眼睛一亮,用手肘推了推王俊凱。王俊凱在聽到凌櫻雪這三個字的時候眉毛動了動,但仍裝作滿不在意地回答:“喔,那又怎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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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無趣嘛俊凱,好歹是同學,過去看下好戲嘛。”王源笑嘻嘻地說,眼神頗有玩味,“而且,凌櫻雪和冷月彤關係似乎並不好喔。”易烊千璽寵溺地揉了揉王源的頭。

王源悄悄地紅了臉,低下頭去,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不再玩鬧了。易烊千璽說:“那麼,既然是王源提出來的。那我們陪源去看看?畢竟這場宴會太沉悶了,會把我的小王源憋壞的。”易烊千璽向王源眨眼示意。

“對,對!俊凱你不悶嗎?”王源立馬意會過來,附和道。

兩個人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王俊凱,請求恩准。

王俊凱額上拉下幾道黑線,不可置信地看着行爲幼稚的兩人,冷冷道:“無聊。你不覺得你們更無聊嗎。要去你們自己去。”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

可是“要去你們自己去”這句話說完王俊凱就動搖了。

凌櫻雪。她怎麼會在這裡?還好巧不巧地遇上了冷月彤。他記起在自己冷冰冰臉龐面前笑容天真美好爛漫若三月櫻花的凌櫻雪,一種奇妙的感覺在胸腔裡升騰,翻滾。真奇怪,就像……雪水融化,流下山崖。

自己也說不清楚那種奇怪的感覺,究竟是好是壞。

儘管自己非常冷漠,她卻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給自己一個笑臉。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

真是神奇的女孩子啊。王俊凱心想。

另外兩個人,王源,易烊千璽,得到了王俊凱的准許,調皮地相視一笑,根本沒有察覺到此時的王俊凱的思緒正沉浸在凌櫻雪身上。易烊千璽拉起王源的手,不顧還在發呆的王俊凱,下了樓梯,投入到這場宴會當中。

此時的凌櫻雪正被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窘境中。她的面前擋着強勢的冷月彤。冷月彤纖手一指,指向凌櫻雪的胸口,“我向你們介紹一下。”冷月彤神情倨傲地向她的女伴們“介紹”凌櫻雪:“這是我在星聖學院的同學,凌櫻雪。”

“什麼?星聖學院的學生,居然在做服務員的工作?”

“真是夠丟星聖的臉。”

“我的天哪,星聖最近怎麼成了慈善機構,連這種人也要?”

上流小姐們刻薄的竊竊私語傳入了凌櫻雪耳中,凌櫻雪現在只覺得渾身燙到般的難受,一陣噁心直衝上胸腔。但她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留在這裡,讓這些根本沒有資格評論自己的人,評論自己。她全身都發燙了,一直抑壓的自卑快要衝破指標。很快她就明白爲什麼了。她不是不想走,而是根本不能走。她的腳只要邁一步,就抖得厲害。

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是一直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拖着酒盤,真是謝天謝地它還沒有掉下來。

可是她也不知道將會維持這個姿勢到多久。她閉上眼睛,感覺腳下的地面正劇烈地晃動,讓凌櫻雪成爲了漂浮在海面上的孤獨海島。

“冷月彤。”王源在冷月彤背後打招呼道。聽到王源的聲音,少女們紛紛暗自驚叫起來,但礙於王源不好惹的形象,她們都不敢靠近。

冷月彤轉過頭去,看到王源一一拍掉了想要靠近易烊千璽的女生的手,帶着強大的氣場,徑直向她走來。王源一眼撇到不知所措的凌櫻雪,從鼻子下哼了一聲,“這不是凌櫻雪麼。”

易烊千璽看着緊張的凌櫻雪,在易烊千璽眼中,凌櫻雪就像一隻找不到路回家的兔子,她柔軟的黑髮服服帖帖地垂在後背,粉嫩的蓮蓬裙更是襯得她肌膚勝雪。

易烊千璽的心突然動了動,走過去關心凌櫻雪:“你的臉色不太好,還好嗎?”

“千璽!”王源看到對凌櫻雪關照有加的易烊千璽,禁不住喊了一聲易烊千璽。異樣的情感在日光燈下像蓮蓬裙一樣開放。不知道這究竟是對易烊千璽,還是對凌櫻雪。

記憶中,王源是常常捉弄凌櫻雪的,可是爲什麼看到易烊千璽走過去,他竟也突然好想要變成易烊千璽,像個王子那樣,問她需不需要休息。可是,小孩子彆扭的性格讓他不願意承認這大腦中僅存了一秒的真實想法。他視之爲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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