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櫻若坐下以後,看到王俊凱與凌櫻雪模樣親暱,母親在旁邊做試探,王俊凱只是不鹹不淡地還回去,既禮貌又疏離;而凌櫻雪的手和王俊凱始終牽在一起,臉上帶着淡淡的甜美笑容,就知道這兩人關係只怕已經匪淺,自己已經插不進去了。
一下子,凌櫻若不由生起幾分妒意,這兩個人竟然揹着她修成了正果,虧凌櫻雪平時還喜歡在自己面前裝可憐,裝純真,結果還不是和自己一樣,是個喜歡勾引男人的貨色!她暗自差點沒咬碎銀牙,裝模作樣地喝了半天茶水,突然冷不防地輕柔地說:“王俊凱,多謝你照顧我妹妹了,她一直喜歡給別人添麻煩,在家裡時就經常這樣,錢都由我和生病的媽媽來賺,照顧這個小妹妹,所以,我真擔心她會給你添麻煩。”
凌櫻雪聽了,臉一下子漲紅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凌櫻若能顛倒黑白,血口噴人到這個地步。王俊凱回憶起摔跤時自己爬起、堅強微笑的凌櫻雪,回憶起這麼小年齡就自己打工的凌櫻雪,眉頭皺了起來,冷冷中帶着厭惡地看着凌櫻若。凌櫻若正爲自己的抹黑自鳴得意,看到王俊凱的眼神,卻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他怎麼這麼看自己?這可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櫻雪一直聰明溫柔,待人體貼,從不給人添麻煩,你多心了。我倒是覺得,選她做情侶是我的福分。”
外人面前,王俊凱說的話一般都是很少的,這回卻破例多說了好幾句。因爲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洗脫凌櫻雪的無罪之冤。
見王俊凱竟然肯這樣言之鑿鑿地給凌櫻雪開脫,凌櫻若臉上血色失盡,咬着牙齒沉默一會兒。她知道這兩人之間已經無自己插足餘地了。她梗了下,王俊凱卻不理她,徑自輕輕拍着凌櫻雪的小手,和凌櫻雪耳語。死死盯了他們一會兒,凌櫻若突然又露出一個明媚笑容,說:“我去切點水果過來,你們先聊吧。”
王俊凱和凌櫻雪也沒繼續理她,尷尬的氣氛中,談話有一下沒一下持續了下去。凌櫻雪終於找到機會,說:“王俊凱,你一會兒還有事吧,今天就來見見媽媽,該走了呢。”
“嗯,說的也是。”王俊凱剛想起身,凌櫻若又切了水果過來,小盤裡擺放着桃片、蘋果和梨,強烈要求他們兩個繼續坐着。
“謝謝了。”
“謝謝姐姐。”
王俊凱只好又坐下來,拿了片桃子片,給凌櫻雪吃。凌櫻雪微微一笑,張開嘴脣吃了,看起來很是和睦。
凌櫻若卻像沒看見一樣,再沒露出剛纔那種又嫉又恨的眼神,而是明媚地微笑着,卻是對媽媽說:“媽媽,你覺得凌櫻雪現在知不知道那個秘密?”
“秘密?”凌櫻雪聽見和自己有關,嚼着桃子茫然地看着她們。會有什麼秘密?看到凌櫻若笑眯眯的樣子,她不禁升起幾分不好的預感。往往讓凌櫻若高興的,都不會是什麼對自己來說的好事。看母親神色,凌櫻雪的母親臉色不知爲何有點猶豫,眼神閃爍不定,沒說話。
“呵呵,看來你還不知道呢。”凌櫻若終於找到發揮機會,笑眯眯地吃了口蘋果,將氣氛醞釀到疑問的最高點,才慢慢說,“忙着戀愛,連家裡的事情都不顧了吧?凌櫻雪啊凌櫻雪,其實你根本不是凌櫻雪,不是凌家的人,你,是孤兒!”
乍一聽到這句話,凌櫻雪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驚呆了。她忘了咀嚼嘴裡的桃片,而是生硬地嚥了下去,胸膛裡風呼呼作響,像有什麼瞬間天崩地裂一般。
凌櫻雪睜大眼睛,呆呆看着凌櫻若和媽媽,她只覺得全身血管裡奔涌的血液都冷了,寒了,心一瞬間結凍了。隨後她艱難地組織起支離破碎的語言,喃喃道:“這怎麼可能?姐姐,你就算再討厭我,又爲什麼要拿這樣的話來編排我!”她已經無暇顧及王俊凱了,因爲從凌櫻若冷漠無情的身體語言和媽媽欲言又止的神態裡,她隱隱約約地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真的。
王俊凱也大吃了一驚,立即往左看向凌櫻雪的臉,看到凌櫻雪臉色蒼白如紙,一眨不眨看着凌櫻若,他就知道無論事實真相如何,凌櫻雪承擔的壓力太多了。他立即清清嗓子,說:“有證據嗎?別隨便栽贓人!”
“我既然這麼說,那當然是有證據的。”凌櫻若冷笑道,“家裡一直沒有她的出生證明,也沒有其他證件,身份證是後打的,她根本是個無來源可尋的孤兒!在她三歲的時候,母親好心把她撿了,現在她還不知恩圖報,繼續讓我們生活在這個小屋裡!她攀枝攀得倒挺厲害,我們呢?!所以我就把這些話說出來了,讓她良心有愧!”
王俊凱總算看清人心到底有多醜陋,聽着凌櫻若字字凌厲卻滿是怨毒的話,他意識到凌櫻雪不該在這個家裡再呆下去了。剛想對凌櫻雪說我們走人,卻見凌櫻雪身影晃了晃,倒了下去。
“凌櫻雪!凌櫻雪!”
潮溼的黑暗中,彷彿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凌櫻雪無暇它顧,滿腦子只充斥着那幾個字:“凌櫻雪,你是孤兒…孤兒…孤兒…”
姐姐,你真惡毒!特地挑這樣的情況將這些話說出來,無非是想讓自己心裡瞬間崩潰而已!雖然一直知道凌櫻若的惡毒,但凌櫻雪現在可算對凌櫻若有了新一層的認識。這些惡毒的姐姐和媽媽,原來根本不是自己的姐姐和媽媽!自己拼死拼活給她們賺錢,幫生病的媽媽療養,最後不過成了兩個人的笑料!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來自哪兒?我真正的父母是誰……
這些疑問堵在凌櫻雪的心裡,讓凌櫻雪喘不過氣來,她險些有種錯覺,黑暗中的藤蔓要把她糾下深淵,永無出頭之日。。。
“凌櫻雪!起來了!”
突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讓即將被推入黑暗深淵的凌櫻雪所見了。
她喃喃道:“王俊凱?”接着面前豁然開朗,微微眨動了一下眼睛,病牀旁,王俊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關切地看着她。他容色有些憔悴,但這絲毫波及不了他本來面貌的半點風姿。王俊凱不會告訴凌櫻雪,凌櫻雪有暈眩架勢的時候,凌櫻若還乘勝追擊,說:“你不是我家的孩子,你怎麼能奢望成凌家的孩子!”凌櫻雪才終於剋制不住,腦袋嗡嗡作響,打擊過大,直接昏了過去。
當時王俊凱一下子把凌櫻雪摟在懷裡,慌忙呼喚她的名字,看她臉上殘餘的六神無主的神色,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如果自己今天不送凌櫻雪回家,聽了凌櫻雪說的,那這些事就不用再發生了!凌櫻雪臉色發着青,睫毛閃動,就是沒有要醒的意思。
情急之下,王俊凱懶得看凌櫻若和她媽媽二人再在那裡演戲了。
“你要幹什麼,王俊凱?”凌櫻若看王俊凱神色陰沉地站起來,慌忙問道。她雖然一點兒也不後悔剛纔所做的事情,甚至覺得非常快意,但是看到王俊凱用這樣的表情面對自己,終究還是怕的。
“你覺得我要做什麼?”王俊凱反問了一句,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丟下一句:“如果凌櫻雪有事,即使你們是凌櫻雪過去愛若珍寶的親人,我也要你們好看!”旋即,他往前推開凌櫻若,凌櫻若摔倒在一旁,他連看都不看一眼,抱着凌櫻雪跑出狹窄的房門,同時拿出手機,撥打了120。
“哼,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凌櫻若摔倒在地,長髮狼狽地捲成一團,還勾住了沙發一角,又痛又恨,狀若癡狂,凌櫻雪的‘母親’卻在猶豫,她之所以猶豫說出來,不是因爲擔憂凌櫻雪,而是因爲擔心王俊凱的榮華富貴和自己無緣。可惜現在已經說了,那也只好這樣了吧…
救護車呼嘯而來,帶走了休克的凌櫻雪和陪同她的王俊凱。房間裡,揉着膝蓋的凌櫻若狀若癲癇地笑起來,她可不管自己了,也不管其他了,凌櫻雪過得比她好,她就要摧毀那種好的生活!
躺在病牀上的凌櫻雪醒了,第一反應是頭暈。她想要點水潤潤喉嚨,王俊凱便點點頭,將水餵給她。凌櫻雪喝了幾口水,稍微清醒一點,喃喃道:“我沒有家人了?”她恍恍惚惚的反覆說着這句話,像是被什麼所控制了一樣。窗外是陰沉沉的天,天氣預報說,這幾天都會是陰天。
“…嗯!”王俊凱看着凌櫻雪茫然空洞的神色,心裡也痛得幾欲發狂。
凌櫻雪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起身,抱着王俊凱大哭起來。她回憶起了媽媽和姐姐的種種不好,自己多年以來,一直是將她們當做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家,才奮鬥下去的,畢竟再不好,也是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家啊!可是如今她們又是怎麼對待她的呢?
而且,自己沒有父母了!她原來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無父無母的孤兒!被媽媽撿回來的,連生自己的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她還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她還能當王俊凱的女朋友,快樂地享受那種單純的甜蜜嗎?
“對不起,王俊凱…對不起,我辜負了大家…”
“你在說什麼啊,凌櫻雪。辜負別人的壓根不是你,是你的那些所謂的家人!”
“王俊凱…”
凌櫻雪的淚水不斷涌出來,她顯然沒有把王俊凱的話聽進去。王俊凱由着她抱着自己哭泣,心疼這個純淨的女孩受了多少委屈。凌櫻雪這麼純淨溫柔的孩子,沒人珍惜她也就算了,竟然一個個恨不得抽其皮啃其骨,那些人的人心究竟有多狠!
想起凌櫻雪母親和媽媽的那副嘴臉,王俊凱不禁咬牙,以後別讓自己再看到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