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刺耳的呼嘯聲響起,卻並沒有在漆黑如墨的黑霧當中擴散開來,只傳播了數米便無力的消散。
這股呼嘯聲的來源藍龍艾薇琳此時卻是將自己扇動的翅膀收斂了起來,龐大的身軀落在地上之時卻如同輕羽一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極具威嚴的一雙豎瞳此時卻佈滿焦急之色,整條龍都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不能再這麼浪費時間了。”
落在地上的藍龍看着四周相比它剛剛衝進來之時變得更爲清淡,卻仍然讓它看不清四周的黑霧,眼中的焦慮之色一閃而逝,而後很快就變得堅定起來。
下定了決心之後,藍龍頓時將體內龐大的魔力調動起來,將其統統灌入咽喉部位,而後張嘴吐出了一個個晦澀難懂拗口無比、卻又神妙異常的音節。
隨着這些音節從藍龍口中吐出,外界的魔力頓時循着這些音節振動起來……或者說,舞動起來。
而距離藍龍最近的魔力,就是這一片黑霧。
早已做好元氣大傷準備的藍龍愕然的感覺到四周的黑霧極其輕易的被它的龍語魔法奪走了控制權,原本預想中的激烈反抗完全沒有出現,順利的讓它感覺到有些不真實。
而隨着黑霧的控制權被藍龍奪走,這片黑霧都變成了它的眼睛,將黑霧所籠罩的每一片地區,乃至每一顆石頭、每一粒沙土的樣子都忠實的傳遞到了藍龍的腦中,龐大的信息量的衝擊將藍龍從那種不真實感之中喚醒,想到了自己現在的目的。
“葛傑夫!”
回過神來的藍龍精神重新緊繃了起來,直到它通過黑霧查看到了正舉着十字架在黑霧當中閒庭信步的走着的葛傑夫,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爲什麼這片黑霧的控制權這麼輕易的被我奪走了?”
等真正的安下心來,藍龍纔有機會思考這件事情。“一般來說,這種黑霧應該是被‘死之寶珠’所控制的,所以我搶奪黑霧控制權的時候應該會與‘死之寶珠’的主人、也就是另一條倒黴的被轉化成骨龍的不知名的同族產生衝突。但是我用‘龍語魔法’搶奪控制權的時候,卻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一般情況下,就算一個寶庫的主人再怎麼不看重寶庫裡裝着的東西,遇到有人想要搶奪的時候,也一定會憤怒的衝過來將盜賊打死……但是我奪取控制權的時候並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彷彿是‘死之寶珠’的主人故意將這片黑霧送給我一般……”
“但是不可能,就算那條骨龍恢復了自己的神志,想要與我聯合起來幹掉那個可惡的死靈法師,也不會白白將手中的寶物拱手讓人……或許是它確定將那枚寶珠交給我的話,我帶着它幹掉死靈法師的成功率會更高?”
“不,不對。就算是這樣,它也一定會出來與我溝通,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拐彎抹角的將這片黑霧交給我。”
“那麼,當寶庫被盜賊偷了之後卻沒有阻礙的另外一個可能呢?”
“如果一個人的寶庫被偷卻沒有做出什麼反應的話,他很有可能是因爲無法做出什麼反應……也就是失去意識、或者說已經死亡。”
想到這裡,沉浸入思索當中的藍龍睜開了自己的眼睛,那水藍色(注意劃重點!)的眼睛之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所以,是誰完成了屠龍的壯舉?那怕只是骨龍,也並不是那麼好殺的。”
想到這裡,藍龍忽然搖了搖頭,感知着在黑霧中移動着的葛傑夫,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不過,現在這種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嗎?”
“我現在只是一名快要成爲龍騎士坐騎的藍龍而已。”
“不過白白送上來的東西誰不要?現在,先把那個‘無主’的死之寶珠給拿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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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幕後黑手的大本營了嗎?”
吉爾克尼弗站在軍陣的最前方,面帶怒色的看着面前的一處到處插滿墓碑的墓地,轉過頭對身旁的查理斯問道。
“是的,按照戰鬥現場所留下的痕跡推測,耶蘭提爾附近的這個墓地最有可能是那個召喚出骨龍的死靈法師所藏匿的地點。”
查理斯對吉爾克尼弗微微躬身,語氣恭敬的對其稟告道。
“墓地……”
吉爾克尼弗看着面前的墓地,想着前幾日案桌上所擺着的、現在已經蓋上否定印章的‘耶蘭提爾附近的墓地發現有可疑人員,申請陛下批准調查’的一紙文書,臉色變得更爲難看起來。
“陛下,那臣下便帶着小隊進入搜查了。”
站在吉爾克尼弗身後的納扎米上前一步,神色沉穩的向其請命道。
“一定要小心,賊人既然有能夠殺死巴久德騎士的手段,那麼措不及防之下也有可能殺死你。”
吉爾克尼弗聽到納扎米的話語,從自認爲被愚弄的怒火之中回過神來,看着正對自己行禮的納扎米,神色鄭重的對其囑咐道。
“是,臣下定當小心行事。”
納扎米稍微有些驚奇的擡頭看了吉爾克尼弗一眼,而後又對其行了一禮,告退之後就轉身帶着一支隊伍進入了墓地當中。
“那陛下,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麼?”
待納扎米走後,查理斯又走上前來,面露疑惑之色的向吉爾克尼弗詢問道。
“你帶人將墓地封鎖起來,將無關人員全都趕出去。”
吉爾克尼弗瞥了查理斯一眼,語氣肅然的對其下令道。“如果讓那些平民出現了什麼傷亡,給王國方面一個攻擊我們的理由可就不好了。”
“是。”
查理斯低頭應了一聲,而後同樣轉身離開了此地,帶着一隊人馬準備將這片墓地封鎖起來。
待查理斯走後,吉爾克尼弗又將視線重新轉了回來,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一片墓地。“竟然敢對朕與王國兩方同時出手,還真是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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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舉着十字架在黑霧當中行走着的葛傑夫忽然微微一怔,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突然停止不動,不再撲向自己的黑霧。“怎麼回事?爲什麼它們停下來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十字架裡儲存的聖光也被那些瘋狂撲來的黑霧消耗掉不少,現在可以節省一些使用了。”
葛傑夫腦中的思慮一閃而過,很快就放棄了思考這件事情,舉着十字架繼續向前走去。
“嗯?”
就在葛傑夫繼續前進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忽然再一次的怔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着四周又突然開始涌動起來的黑霧。“這是……它們又準備發瘋了?”
想到這裡,葛傑夫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舉着十字架繼續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這枚十字架還能堅持多久……”
前進着的葛傑夫有些出神的看着手中散發着光芒將黑霧阻擋在外的十字架,有些心疼的在心中想到。“這十字架可是我花了不少代價搞到的,可別就這麼壞了。”
然而此刻心疼於十字架的葛傑夫並沒有發現,四周涌動的黑霧並沒有繼續撲上來試圖將他吞沒,反而涌動的越來越快,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攪動着這團黑霧。
不過他在下一刻就立即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眉頭微微挑起,重新將十字架系回脖子上,而後雙手握緊手中的長劍,等待着接下來或許會遇到的危險。
時間一分一秒不斷的流逝,黑霧涌動的越來越快,無形之中給葛傑夫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終於,黑霧的涌動在某一刻戛然而止,極動到極靜之中的轉換令葛傑夫微微有些不適。
不過下一刻葛傑夫就不再有這個煩惱,因爲黑霧重新涌動了起來——非常劇烈的涌動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葛傑夫震驚的看着黑霧不斷的涌動起來,好似漩渦一般圍繞着某個中心點速度極快的開始轉動。
而隨着黑霧的不斷旋轉,那些被十字架所散發的光芒阻擋在外的黑霧連綿不絕的刷在光罩之上,光芒所籠罩的範圍肉眼可見的逐漸變小,被那些黑霧侵蝕。
“不行,我不能這麼坐以待斃!”
隨着光罩又被劇烈涌動的黑霧刷小了一圈,葛傑夫終於反應了過來,神色焦急的如此想到。“而且不能讓這個十字架就這麼壞了,得花好多錢去修的!”
想到這裡,葛傑夫的神色變得堅定起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大把十字架。“既然如此,那我就用數量來代替質量,反正這些十字架加起來也沒那個十字架貴重……”
在心中如此想着,葛傑夫直接關閉了系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同時將幾縷魔力輸入手中的那一大把劣質十字架之中,而後這些劣質的十字架同樣散發出了亮眼的光芒,將那些黑霧阻擋在外。
這些劣質十字架散發的光芒與現在掛在葛傑夫脖子上的那個相比稀薄的多,不過數個十字架疊加在一起釋放造成的效果還是很可觀的,但是被黑霧侵蝕的速度還是比那個質量好的十字架快一些。
葛傑夫肉疼的看着光芒所籠罩的範圍被黑霧逐漸侵蝕了進來,而後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十字架,將魔力輸入進去,將其釋放了出來。
而隨着這個生力軍的加入,被逐漸侵蝕的光罩又驟然一漲,重新將剛纔被黑霧所侵蝕的地區奪了回來,將那處的黑霧驅逐了出去。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啊……也不知道這黑霧得轉多久才能停下來,我的十字架可不是無窮無盡的。”
葛傑夫看着光罩之外劇烈涌動的黑霧,面露愁容的嘆息道。
然而當葛傑夫剛剛嘆息完畢之後,這片黑霧突然迅速的向着漩渦的中心收縮,隨後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就此消失不見,露出了褐色的大地以及蔚藍色的天空。
“……這又是怎麼回事?”
葛傑夫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忍不住高聲喝問道,然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問誰。
“當然是因爲我用‘死之寶珠’將這片黑霧給收起來了。”
然而葛傑夫耳邊卻立即響起了一個讓他感到似曾相識的聲音,將答案告知了他。
“你就是那個召喚出骨龍對我們與帝國出手的亡靈法……嗯???”
葛傑夫卻沒有來得及想這股似曾相識之感是從哪裡而來,卻是立即握緊手中的長劍,神色警惕的轉過身來面對着那對自己說話的人影,內心暗暗責怪自己警惕性下降,就連敵人距離近到這種程度都沒有發現,然而在他看到‘敵人’真身的時候卻忍不住愣住了。
那名‘敵人’面帶溫和笑容的看着葛傑夫,雖然沒有任何髮飾,但一頭冰藍色的長髮披灑在背上卻絲毫不顯凌亂。水藍色的眼睛帶着一絲笑意,就如同微風吹在平靜的湖泊之上,掀起了一陣陣輕柔而不猛烈的波紋。同樣的,身上的衣着也大多都是冰冷的藍色調,本來應該是不好接近的裝扮氣質,但是配合上那溫和的笑容與胸口處鼓鼓囊囊的‘人心’卻給人一種別樣的溫柔感。
然而讓葛傑夫愣住的並非這名‘敵人’的容貌,他身爲王國戰士長,雖然從未見到過氣質容貌能與面前這名‘敵人’媲美的女子,但次上一級的倒是見過不少。{甚至親手砍過不少(劃掉)}
讓葛傑夫直愣愣的盯着這名‘敵人’的原因,只是因爲他並沒想到這個‘幕後黑手’居然是一個女人,並且‘敵人’的形象與他心中預想的‘幕後黑手’的形象也完全聯繫不到一起。“怎麼看……都不像是死靈法師那種罔顧人命的人。”
但是葛傑夫並非以貌取人的那種人,所以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神色肅然的向着那名‘敵人’說出了自己剛纔尚未說完的話語:“你就是召喚出骨龍對我們出手的死靈法師吧?你現在做好授首的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