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紅的爐火,把我的整張臉映射的通紅。
爐子裡燒着的不是別的,是人的屍體.
我正擺弄着的,就是殯儀館的燒屍爐。
短短一分鐘的時間,我全身上下都被滲出的汗水溼透了,但是我不能離開,哪怕是粗氣都不敢喘。
“你個驢日的,當烤雞啊,把溫度再加大!”
站在我身側的是個頭髮快掉完了的老頭,像樹皮一樣乾枯的臉龐在火光下顯得很嚇人。
我沒敢應聲,只是慌忙的點着頭,手上胡亂的轉動着爐子外面的轉輪。
“草你嗎的,老子要是死了,是被你們這些蠢豬給氣死的!”
老頭大聲罵着,猛的一腳踹在我腿上!
本來就跑的痠痛的腿更是不聽使喚,兩條腿一軟直接摔趴在地上。
趁着倒地的瞬間,我偷偷往門縫外瞟了眼,李洪那雙銳利的眼睛頓時出現在我的眼前。
萬幸的是,他並沒有發現我在看他。
我一倒地,我身側的老頭立馬轉身,惡狠狠的瞪着被推開的門縫。
李洪尷尬的推開門走了進來,“師傅,你剛纔有沒有聽到有人跑進你們這?”
我微側着頭,極爲緊張的留意着老頭的神情,生怕他一緊張把我給暴露了。
“人?TM的不就是你啊,大半夜的哪個活人會跑我這燒屍間來,只有死人才會被拉進來燒!”老頭不客氣的回嗆了李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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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渾濁的眼珠子在李洪身上掃了眼,隨後不悅的喝道,“對了,你誰啊,我們燒屍間不準外人亂進,出去!”
李洪嘴角抽了抽,衝着我趴着的方向再次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師傅,我能不能看看你同事,他挺像我一朋友的。”
李洪一邊說着,腳步動了,朝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立馬呆住了,整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滾,我徒弟麻子臉是長的醜了點,還輪不到你們看來看去!”
老頭猛的吼道,不由分說拉起李洪往外拖。
有點讓人難以置信,健壯的像頭豹子的李洪被老頭輕鬆
拉了出去,跟拉個小屁孩似的。
“砰!”
老頭猛的把門給合上了,我懸起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你個驢日的,看什麼看,還不快點加火,盡他嗎給老子丟臉。”
我不敢應聲,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再次站到燒屍爐前傻站着。
大概過了分把鍾,門外才響起李洪離開的腳步聲。
“呼”
我的身子再次不受控制的軟了下來,整個身體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扯掉臉上的口罩,我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空氣,舒緩着因憋氣太久被刺的生疼的肺部。
站在我身後的老頭上前把我拉起來,扶着我坐到離爐子較遠的一張板凳上。
隨手還丟了根菸給我,一雙渾濁的眸子饒有興致的打量着我。
緩了口氣,我叼起老頭給我的那根菸,一摸口袋纔想起自己爲了前女友早就戒菸了。
老頭哂笑了聲,擡手給我點了火。
我連忙湊上前點着煙,美美的吸了口,沒料抽的太急了,嗆的我猛烈的咳嗽,眼淚都咳出來了。
“大爺,謝謝你!”
我連忙道謝,就在五分鐘前,我慌不擇路的跑進這裡,衝着他喊了聲救命。
老頭二話不說就丟給我件工作服跟個口罩,讓我在火爐旁蹲着。
緊接着發生的就是剛纔的場景了,好在李洪雖然起疑,但還是沒有走過來確認。
也許是對燒屍間多多少少有些忌諱。
“趁着還有命就謝謝我,菸酒啥的要想送我全要!”
老頭笑呵呵的說道,只是他這話,聽的我心裡怪彆扭。
什麼叫還有命,我這命保不住了還是咋?
“大爺你放心吧,等這事過了,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強忍住心裡的不快,我勉強的衝着老頭擠出張笑臉。
“叫我老張頭好了,別大爺來大爺去的,叫急了小心我揍你!”
老頭再次打趣道,把我們之間尷尬的氣氛緩和不少。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找您。”
說完我起身往外走,這燒屍
間的味兒挺重的。
更何況,爐子裡還有東西在燒着…
“急着走什麼,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要幫你?”
老張頭不緊不慢的說着,語氣挺玩味的,但是很成功的把我喊停在了原地。
說真的,我一直沒想明白他爲什麼會幫我這個陌生人。
老張頭美美的抽了口煙,笑着衝我說道:“很簡單,因爲你不久後就會到我這來,多半還是我親手把你給燒了。”
“什麼?”
我驚訝的瞪着老張頭,把叼在嘴裡的煙都給忘了,差點落進我襯衣裡,嚇的我連忙跺着腳把菸頭甩了出去。
“張大爺,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驚恐的望着老張頭,腳步偷偷往後退着,稍有不對勁立刻跑。
笑嘻嘻的老張頭,在我眼裡瞬間變了個模樣。
挺像電影裡那些變態殺人狂
難不成他想把我活生生的丟在燒屍爐裡面給燒了?
跟老張頭對視的幾十秒裡,我的額頭上不受控制的再次滲滿了細密的冷汗。
“你心裡比我清楚,這幾天跟着你的東西可不少。”老張頭冷笑了聲,翹着二郎腿打量着我。
我瞬間愣住了,直覺告訴我老張頭似乎知道些什麼。
我身體猛的往前傾,雙手搭在老張頭瘦弱的肩膀上,“張大爺,救我,求求你救我!我家裡還有父母要養,我不能死!”
說着說着,我的眼眶不由紅了,滾燙的淚水不爭氣的從眼眶裡涌了出來。
此刻,我想的倒真不是自己,是遠在農村的父母,他們只有我一個兒子。要是我死了,他們的後半輩子等於就完了。
老張頭臉色難得正經了回,渾濁的眸子直視着我的眼睛,過了半晌嘆了口氣把我扶了起來。
“既然能遇到我,算是我們的緣分,能幫我的我自然會幫。”老張頭沉聲說道,神情變得頗爲嚴肅。
乾枯像樹皮一樣的臉皮繃的很緊,這種神情我在張平臉上見過。
沉默了半晌,老張頭緩緩擡起頭,輕聲說道:“活人的事好幫,這死人的事就得看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