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的,我看見他身後的紀若蘭眼中閃過一絲堅決,輕輕拔掉牀頭的座機電話,輕輕靠近突然襲擊他的腦袋,襲中那一刻我立刻撲過去撲倒他,他開槍,由於我撲倒了他,槍朝天花板開,天花頂很漂亮的燈光頓時被射個稀巴爛,有玻璃碎片不停掉到我們身上。接着槍發出咔一個聲音,沒子彈了,我頓時有了勇氣,放開抓槍的手改掐他脖子,用膝蓋頂他,用腦袋撞他,我把能想到的適合用的招數都使了出來。無奈他比我弄下樓那個還強悍許多,我打他他好像不會痛似的,一直往前爬。他要拿炸彈,不過炸彈被紀若蘭先一步拿了,紀若蘭把炸彈都扔到陽臺外面,隨即繼續拿起座機電話砸他腦袋,我示意紀若蘭換個東西,紀若蘭飛快搬來一個花瓶把他砸暈過去。
“快走,廁所有炸彈。”紀若蘭大聲喊。
我立刻衝進廁所看,確實在馬桶上面看見炸彈,而且顯示屏顯示只有十幾秒的時間。我衝出去叫紀若蘭快跑,她摔在牀邊,我過去拉她起來往門外推,我也不管會不會摔到她,直接推出去喊了一聲快跑。接着我飛快返回把樊辣椒抱起來,纔剛走出門口轉了身,爆炸了,轟一聲,產生了巨大氣流,我抱着樊辣椒整個飛了出去摔在走廊裡,然後我完全沒有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醫院,一個很大的房間,玻璃是透明的,我能看見外面的走廊站着許多警察,老楊、張鴻、萬先生和樊辣椒的助理都在,還有黃瓊。
我腦袋好痛,撐着坐起來,外面的人看見我醒了,立刻開門進來。
“寧總,感覺怎麼樣?”萬先生問。
我剛想回答,忽然喉嚨一癢立刻吐了出來,被單上面都是我吐的東西,很臭很噁心。立刻的,他們去叫醫生,醫生來了以後問我許多問題我都一一回答,我好像吐完之後清醒了許多,腦袋不怎麼痛了,手手腳腳也不痛,就是背部有點麻。
“沒事了,吐是正常反應。”醫生說,對我說,也對大家說。
“樊辣椒和紀若蘭呢?”我問黃瓊。
“她們……很好。”黃瓊說。
我立刻下牀,那時候護士剛換完牀單,蓋在我身上,我翻開了,她讓我別亂動,我沒管。
“寧總,你最好別下牀,你要休息。”萬先生說。
“我要去找我朋友。”
“你朋友沒事。”老楊說,“我們得給你錄個口供,例行公事。”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老楊和另外一個警察給我錄口供,他們問我問題,我覺得能說的都告訴了他們。老楊說我很幸運,沒有人質傷亡,考慮到我和黃瓊救了那麼多人質,滅了那幫劫匪,故對我們的行爲不予追究。他還告訴我等下會有記者來採訪,讓我不要亂說話,尤其別說警方壞話,這是一個交換條件。聽他這麼說我鬆了口氣,還以爲這次麻煩大了,沒想到是這種結果,真是佛祖保佑啊。
錄完口供後果然有記者來採訪,問我許多問題,我一個個都按照老楊的意思去回答,大讚香港警方。記者問當時像蜘蛛俠一樣掛在半空那個是不是我的時候,我看了傍邊的黃瓊一眼,我想說他,可是他搖頭,然後我對記者默認了!記者最後問的一個問題是,我甘願冒那麼大危險去救人,想救的是什麼人?我當時沉默了有十幾秒,在想,然後我給出答案,我說:我救的
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女人,我的女人。樊辣椒……確實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女人,她對我的好、對我的幫助、對我的愛,我永遠無法忘懷。
陸續被好幾批記者採訪過後,我以爲終於可以安靜下,可是沒多久又來了一幫警察,看樣子都好高級。事實上真的好高級,他們自我介紹的時候都是些高級特派員處長之類,算是來慰問我。反正說的都是好話,完了給我一面錦旗以及一個獎盃,好市民獎。
我靠,我這樣的壞人我居然能拿好市民獎,當時我被嚇着了……
病房終於安靜了,那時候已經兩點多,我下牀活動了一下,感覺自己沒問題了,然後和黃瓊走出去。黃瓊給我帶路,我要去見樊辣椒,她知道我醒了,我醒來的時候助理第一時間就跑去告訴她,我看見的,我也知道她沒事。
打開病房門,我看見一臺小電視,沒聲音,只有畫面,在播放新聞。紀若蘭她坐在病牀上看着門口方向,她腦袋貼着膠布,給我露了一個微笑,然後指指隔壁的一個病牀,示意我小點聲。我看了那張病牀一眼,樊辣椒躺在上面,她閉着眼睛,應該是睡着了,皺着眉頭睡着了……
“醫生怎麼說?”走近以後,我小聲問紀若蘭。
“很慶幸,再遲兩個小時送來就救不回來了,醫生告訴了她,建議她好好休息,最好到指定的療養地休息個一年半載。”說完,紀若蘭嘆了口氣。
“她怎麼說?”
紀若蘭露出一個苦笑,我能想到,樊辣椒肯定不願意。
“你在這邊吧,我去你那邊的病房。”說着,紀若蘭下牀,下了後又道,“其實我有點餓了,能不能借黃瓊用一下,跟我到外面吃點東西?”
“你別出去,黃瓊買回來可以了!”我說。
紀若蘭和黃瓊出去了,我搬了個椅子座在樊辣椒的牀邊看着她,我抓住她的手的時候,我看見她眉毛跳躍了一下,隨即她睜開了眼睛。
看了我一眼,樊辣椒的目光轉投到了電視屏幕裡,看着反覆在重播的關於這次消滅劫匪的新聞。還有記者對我的採訪,以及我說那句話。她——目不轉睛注視着,神情冷淡,我無法通過她臉上的神情看進她的內心世界。
“你的女人在蘇格蘭,而且是我姐。”忽然,樊辣椒說話了,她語調平靜,“我想,我們是時候該談談了!”樊辣椒目光鋒利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做選擇從來都困難重重,但面對選擇的時候多困難人都必須克服,這是責任,對己對人對事的責任。我知道你怎麼想,不行,你不行,我更不行,蔣冰是我姐,所以你不需要考慮我,我只希望你大慈大悲放過我,不要逼我,讓我好好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只想幫你。”我感覺理虧,真的,彷彿就因爲我貪心,因爲我煩着她而發生那麼多事,或許我真的該放手了吧,哎!
“你幫完了,從今以後我不再需要你幫。”樊辣椒猶豫了一下,繼續道,“你難道沒發現你每次幫我都會把事情弄的比原來更糟?這次你幾乎把我和你自己炸死,你帶黃瓊進來救我,弄不好不但我死,你和黃瓊都得死,這賬要算到誰頭上?我寧願你不來,最後你來了,傻,不過也好,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我好驚訝樊辣椒這麼說,她這叫歪曲事理。試想
,如果我不去,劫匪只要再堅持兩個小時她就要掛掉,醫生這樣說,她知道。好吧,我去了,房間裡有炸彈,不說我去不去,我只要遲幾分鐘進房間她和紀若蘭都會被炸飛。這麼算來怎麼着都是我救了她,怎麼反過來我把事情弄糟糕了呢?
“我們沒有了關聯,沒有了聯繫,對雙方都好,你不用煩惱我,我不用煩惱你,不用連累對方,害對方。”
“是這樣嗎?”我聲音有點苦澀,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不知道,儘量做到這樣吧!”樊辣椒嘆了口氣,“除了這樣也沒別的辦法,蔣冰是我姐,我不可能……更不會去做些傷害她的事情,與其幾個人痛苦倒不如一個人去承受。近來我不理你正因爲我想到了這些,我不想越踩越深以致無法自拔,你應該要明白,你應該配合我,然後慢慢淡忘,而不是糾纏不放,你這樣會令我很煩惱很難受你知道麼?”
我說不出話,樊辣椒說這些我能想到,我猜到她的想法。冰姑姑的想法我也能猜到,這倆姐妹都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一塊去了,都想無私的讓對方。我夾在中間,找樊辣椒她說我給她難受,找冰姑姑……冰姑姑不理睬我,我能怎麼辦?我比她們更難受。
“你沒話要說?”樊辣椒問。
我搖了搖頭,說也白說,樊辣椒決定了的事情基本上很難做出改變。算了吧,難道我告訴她冰姑姑跟她想法一樣?我說出來又無法改變結果,我寧願沉默。
“謝謝你對我的尊重,你不說是好的,就這樣吧!”樊辣椒指了指門外,“你可以走了,我還是習慣和紀若蘭一起!”
趕我走?
我看着樊辣椒,我從她眼裡看見了決絕,看見了她對我的懇求。
所以,我真的應該走。
我沒有立刻回自己病房,我突然覺得好無力,坐在了走廊的椅子裡,抓着自己腦袋。其實我心裡是難受的,但我知道沒辦法,有些事情我必須去接受。
坐了好幾分鐘,習慣性摸口袋,沒發現有煙,我嘆了口氣,往病房走。
“怎麼回來了?”看見我回來,沒睡的紀若蘭驚訝道。
“那邊不歡迎我,我不回來我去什麼地方?”
“你……回來趕我走?”紀若蘭鬱悶的表情,“黃瓊還沒買吃的回來。”
“我剛被趕走,回來趕你,很公平。”我勉強笑了下,坐在椅子裡,“你只有回去那邊吃了!或者和我一起吃。”說完,我掏出手機給黃瓊發短信,讓他給我買包煙回來。
和紀若蘭瞎聊了十幾分鍾,黃瓊提着一袋子食物回來了,都是蛋糕麪包之類,還有飲料,以及我的香菸。香港的香菸,黃瓊說貴死了,稍微好點的都要一百多一包。
“一百多而已,你老闆現在錢多了,過陣子更多,所以……”紀若蘭突然閉上嘴巴,轉而道,“不說了,餓了,快給我蛋糕,我要黑色那隻,對,就那隻,還有牛奶,酸的。”
“紀若蘭你說過陣子……什麼意思?”
“沒意思,現在不是有錢的更有錢沒錢的更沒錢麼?社會風氣問題。”紀若蘭說。
我哦了一聲,沒再說話,抽我的煙!
“我看我還是回那邊吃吧,隨便給樊總帶點。”紀若蘭下牀,隨便拿了兩瓶飲料、兩塊蛋糕,飛快離開我的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