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和他之間還有一段距離,在衝過來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承受這一拳的準備,所以當他那一拳滿含怒意的拳頭砸到我腹部的時候,我沒有任何動作,雙手依舊在褲袋裡,也沒有退後一步.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貼在腹部的這個拳頭。
嘛,其實我很想哇哇大叫的...說真的很疼吶..唔.
然後,沉默了一小會兒,我把目光轉向他
【哦,就這樣?】
【不會...吧?】
帶着驚恐的眼神往後退了幾步,像看怪物一樣的看着我
其實能這樣承受這一拳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呢..首先,感謝那個暴力老師,其次,感謝雪之下小姐..正因爲有她們不停的鍛鍊,纔有現在這一幕啊,我作爲一個怪物被別人恐懼着哦。
【對了對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我故意裝作被他打了一下後突然記起來一樣的從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堆東西,昨天從柳唯那裡得到的以前放在桌箱裡的卡片和信件,其實用途並不是現在這樣吶...
【說起來真虧你的這一拳吶,就是這些。】
我用一隻手拿着這堆東西展示在他眼前
【這堆東西是你放進去的吧?】
【...是、是又怎麼樣?】
然後,我對他微微一笑,手中的卡片和信件慢慢散落在我的腳下,再然後,在他憤怒的注視下,把這些東西踩在腳底,一邊踩着一邊露出冷笑
【我說了,和你有關的東西,連...】
話才說到一半就沒有下文了,因爲我的臉頰收到了一陣巨大的衝擊力,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撕裂疼痛感.隨着衝擊力,我也不自覺的往一旁垮了一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啊啊,又被揍了一拳.好痛...
【我們..不是垃圾!還給我!】
又是一聲暴怒的吼叫,然後這傢伙便開始跪在地上整理着那些被我踩得殘破不堪的東西...一開始我就知道了啊.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很重要吧,每一張卡片,每一張塔羅牌和信件,都是很用心去做的.想必是花費了許多時間呢,看到自己的勞動成果被任意踐踏,普通人都會忍不住的吧..
抱歉...我也有不得不做的事呢。
然後的一段時間裡,我就這麼看着他,也隱約的能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嗚咽聲.直到站起來把那些東西死死的抱在懷中,再次以通紅的雙眼怒視着我。
【是..她讓你們來的?】
【不是.】
【不可..】
【有必要騙你嗎?唔..雖然她並沒有拜託我們做這些,但爲什麼非得要有這個拜託呢?既然你這樣的做已經讓她受傷,總得有人出來做點事吧?】
可惡...剛纔的那一下比想象中的更嚴重吶,連說話也變得困難了,我左右活動了一下下顎,每次活動的時候都會感覺到劇烈的刺痛..可惡,這傢伙就不知道手下留情麼?
【我說你,差不多該有點醒悟了吧?歸根到底今天的事情都是你引起來的,我和那傢伙來的目的你很清楚纔對,我們並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皁白的人,但爲什麼躺下的是你的兩個同伴你卻還能在這站着?】
【你說...什麼?】
自動忽略了他那種爆發之後軟弱無力的顫抖聲音
【說起來,這事和那兩個傢伙根本就沒關係,都是你一個人的錯纔對。】
【不!我們是...】
【朋友?是我理解錯了嗎?那我問你,在你所謂的“朋友”被揍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站在我面前的這傢伙,剛纔的憤怒的眼神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茫然和困惑..已經憎惡。
話題說到這一步,我想這傢伙應該開始瞭解事情的經過了吧?雖然我承認暴力確實不對,但是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我這種想法的哦。
【好好想一下,在他們爲了幫助你這個膽小怕事的人的時候,你是不是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倒下?反抗?道歉?還是後悔?】
我從新把手插入了口袋,嘛,最後的最後,就算忍者劇痛也得把這場戲演完...半途被揭穿就前功盡棄了.
【明白了嗎?你們被當成垃圾的理由.】
【纔不是...纔不是垃圾!你給我去死!】
呼的一下,這傢伙向我撲了過來,眼淚啊什麼的稀里嘩啦的從眼眶裡掉了出來,我說..難道現在人們憤怒的表達方式只有眼淚和暴力麼..難受的表情,承受着巨大壓力,雙手揮舞着拳頭不停的胡亂砸在我的身上。
而我自己呢?不躲不避吧,畢竟這些憤怒都是由我引發的,至少要負起這一部分的責任.
雖然我身體上感覺到了疼痛,不過想必這傢伙也不輕鬆,漸漸,拳頭失去了力量.最後再次跪倒在我的面前,發出了自嘲的笑聲。響徹在這狹窄的巷道中顯得格外刺耳。
也差不多是時候,再這樣下去我會先扛不住的..
【呼...】
我吐了一口氣,低下頭認真的看着他,停頓了一下,開始說到
【如果,你能把這一切都自己承擔下來.那就算是失敗了,被嘲笑也好被奚落也好,但我相信,至少不會再有人把你當成垃圾看,因爲啊,好好看看吧,陽光下的垃圾都是分好類放在應該待的地方,只有這種陰暗的角落裡纔會散落着那些被拋棄的東西。】
說罷,他擡起了腦袋不確信的看着我,和他對視了一眼後,轉過身開始向外面走去,已經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拖着痠痛與刺痛交加的身體呢...爲什麼每次都是我來收尾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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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走出巷道,確定脫離了他的視線範圍後,映入眼簾的是依舊忙碌的街道和行人,和剛纔那種讓人發冷的環境完全不同啊..嘛,都結束了..
託着疲憊與疼痛交加的身體背靠着牆壁,慢慢的就這麼滑坐了下去。
大概如同雪之下所說,有如同柳唯所說的,我是個奇怪的傢伙吧。即使如此,我也會有我的方法吶,奇怪也好差勁也好,把這些統統都算進去纔可以稱爲“我自己”.也許在以後的某一天會發生改變,不過現在就是這樣.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假如一個人的生存方式每時每刻都在爲以後考慮、然後不斷的改變,肯定是不行的吧?對我來說,注重今天和明天就夠了,長遠的考慮那是領導者該考慮的事.
——所以,就算改變,我依舊是我。
【啊哈...】
我深深地嘆着氣,也搞不懂到底是什麼原因,只是單純的想嘆氣而已。
【要幫忙嗎?】
旁邊出現了另一個聲音,擡頭看去,邁克靠在旁邊的牆上,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我還沒脆弱到那種地步。】
說着,硬是撐着沉重的身體慢慢的站了起來,瞥了他一眼
【抱歉啊,剛纔...】
【這些話留着去對其他人說吧,接下來該怎麼辦呢?要回去嗎?】
【啊啊,稍微...有點不想回去啊.】
【right..】
邁克點點頭,似乎在做着什麼打算,我楞了一下,他用眼神示意着,說到
【接你的人看來已經來了,不用我操心了接下來...goodbye.】
說完,這傢伙頭也不回的就邊搖着手邊離開了,唯有留在原地的我還在發呆的看着某個地方.
斜對面的人行道上,陽乃笑眯眯的正向着這邊走來。
....唯有這一點,饒了我吧...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