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兩場酒局,雖然都是家庭聚會,但趙武卻一點酒也沒少喝,從中午的紅酒,到晚上的白酒,一杯接着一杯,猶如黃河氾濫般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晚上11點,衆人才紛紛起身離去。
“喝這麼多酒,你自己不難受嗎?”
李允駕駛着車輛,趙武曲捲在副駕駛,眯着雙眼昏昏欲睡。
“這不是高,高興嗎?一家兒人難得這麼開,心的聚在一起,熱鬧...”
趙武依舊是那副習慣性的動作,從兜裡掏出香菸,可接連點了幾下,也沒把香菸點着。
“還抽呢,今天晚上這煙就你抽的多。”
李允瞟了趙武一眼,接着伸手將趙武叼在嘴上的香菸奪了過來。
“這菸酒不分家嘛,想抽我,我給你一根兒,你也用不着搶啊。”
“少跟我來這套,喝多了淨在這胡言亂語的。”
“這,你就不懂的了吧,這叫酒後,吐真言。”
“真能把真言吐出來嗎?”
“當然是真的了,這還能有假嗎?”
“行趙武,那我問你。你愛我嗎?”
“我...我是該說愛呢,還是該說不愛呢?”
“這不是廢話嗎?我問你呢。”
“那,那就愛吧。”
“呵,那就愛吧?趙武,讓你說句愛我難道也這麼勉強嗎?我哪點不好,哪點配不上你,你說,你告訴我。”
“你哪兒都挺好的,哪兒都配得上我。就是因爲你李允,太,太好了,我纔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你。我不想活在你爸的陰影裡,我想做我自己,如..果咱倆不是夫妻,也許我他媽屁都不是。不對,還他媽,真..不如個屁呢。”
“趙武,這就是你的真心話是嗎?那行,咱倆今兒就把話說明白了。我和凌薇之間,你只能選一個,我現在就給你機會。選我,咱倆好好過日子,以後別再讓我看見她,哪怕是名字裡的任何一個字,我都不想再看見,再聽見。但如果你選了她,那就請你下車。”
聽見趙武剛纔的話,李允一個急剎將車停在路邊。
“你他媽瘋了吧?不想活了?”
踉蹌之間,趙武一把按在中控臺上,本來醉意朦朧的他,酒頓時醒了大半。
“問你話呢,回答我。”
“回答你什麼啊回答你,抽哪門子風啊你這是。”
“少跟我打馬虎眼。到底選誰。”
“什麼選誰?幹嘛呢?莫名其妙。”
“行你趙武,不說是吧?不說就給我下車。”
“不是,我..我..”
略帶清醒的趙武像換了個人似的,絲毫不知道李允在說什麼。
“你什麼你,趕緊給我下去,自己打車回去吧。”
“嘿,這可是你說的啊,你可別後悔。”
趙武說話的同時,將車門拉開,一條腿邁了出去,他的本意只是想做個下車的動作,嚇唬嚇唬李允而已,誰承想,李允可不是他這套,一腳油門狠狠踩了下去,趙武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瞬間便被甩出車外。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趙武一個翻滾,踉蹌的倒在地上。
手掌和衣服也皆被蹭破了。等他穩住身形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李允駕駛的車輛已經向遠處駛去。
“你真想弄死我啊李允,神經病吧?抽什麼風呢這是?”
趙武左右活動了一下受傷的右手,經過李允這麼一折騰,趙武算是徹底清醒了,絞盡腦汁的回想着剛纔發生的一切,但他確像做了場夢一樣,只記得兩人說話,然後自己便被甩出車外,但具體都說了些什麼,確絲毫提不起半點兒記憶。
而駕車遠去的李允,像瘋了一般把車開的極快,碼錶上的速度,瞬間從80攀升到了170,但僅僅是一瞬間,她又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了馬路中央。
接着,便情緒不受控制的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人把車停這兒幹嘛啊?喝多了吧?”儘管是深夜,但不時還有幾輛車從周圍駛過。
就在此時,趙武遺漏在車內的手機也十分不湊巧的響起了鈴聲。李允緩慢的將頭從方向盤上擡了起來,擦了擦掛在臉頰上的眼淚,接着便從趙武的外罩兜內把手機翻找了出來,定睛一看,上面顯示着‘凌薇’。李允穩定了一下情緒,緩緩的把電話接聽起來。
“喂?幹嘛呢你?這麼久才接電話?”
電話被接通的一瞬間,從裡面傳出了凌薇的聲音。
“你是?”明知是凌薇,但李允還是故意問了一句。
“啊?”
凌薇一聽接電話的不是趙武,頓時被嚇了一跳,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李允。僅僅是不到一秒鐘的反應,凌薇迅速的按下了手機屏幕上的掛斷按鈕。心跳也隨之攀升,緊張的彷彿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
另一端的李允,冷哼一聲,眼角散發的精光,彷彿能把人剁碎似的。
而凌薇,雙手握着手機,直勾勾的盯着臥室的地板,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蹦到嗓子眼了!
‘偷情’、‘捉姦’、‘出軌’、‘背叛’、“小三”
等等一系列不堪入目的詞彙充斥着她的大腦。此刻的凌薇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緊張感,她怕了,害怕自己像網絡上流傳的那些‘*抓小三’一樣,被人嫌棄,被別人嗤之以鼻,甚至暴露街頭,被當衆扒衣。
無法平靜的她,只聽見自己的心怦怦地劇烈地跳動着,似乎要碎裂了般的疼痛。豆大般的淚水,在眼眶中晃動着,徹底模糊了實現,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自從愛上趙武那一刻起,連她自己也記不清,這到底是第幾次擔驚受怕,更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忍不住留下眼淚。愛一個人難道真的要付出這般代價嗎?
這到底是黎明前的颶風,還是從一開始自己就愛錯了對象,無數個諸如此類的問題在她的腦海中徘徊着。終於,再也忍不住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傾瀉而下。凌薇使勁兒的將頭趴在枕頭上,她不敢哭出聲音,因爲她害怕將一旁屋裡正安然熟睡的姐姐給驚醒,整個身體顫抖的彷彿就快要散架似的。久久彷徨不已..
此時的她,彷彿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憤怒,悲傷,絕望和無辜,就像是躲在一個寂寞的角落,心照不宣的見證着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出租車,出租車...”
被丟在路邊的趙武看到遠方緩緩駛來一輛亮着綠色‘空車’燈的出租,大老遠便向其揮動着手臂。
“去哪兒啊?”眨眼功夫,出租車停靠在趙武面前。
“去...桐柏路。”趙武拉開車門鑽了進去,考慮了片刻後,開口對司機說道。
“凍壞了吧?”司機看了眼趙武,只見他面色蒼白。
“確實有點兒冷。”
“跟媳婦兒吵架了?還是怎麼了?大半夜的在這兒打車。”
“您猜的真對。”趙武無奈一笑,彷彿臉上就刻着‘被拋棄’三個字。
“哎,正常。”
“呵,莫非您也經歷過?”
“豈止是經歷過?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不過我這一看你啊,肯定是頭一回。我當初也這樣,像個流浪漢似的,滿大街晃悠。現在算是找着竅門了,這女人啊,是靠哄的,說兩句軟話,基本上也就沒什麼事兒了。特別是夫妻倆之間,看着是鬧的眼紅臉紅的,但還真沒幾個能隔夜的仇。”
“看來您這已經是經驗豐富了。”
說到這裡,出租司機算是把話題打開了,一路上一分鐘也沒閒着,彷彿找到知己似的,一開口便滔滔不絕起來。也許全世界的出租司機都一樣,逮着誰只要是能打開話題的,不管認識不認識,準能跟你聊上一路,就算到達了目的地,也不想和你分開,還想讓你留下來跟他多聊一會兒。
“誒誒,師傅,您說的沒錯兒,太對了。不過您得在樓下等我一會兒,我這....”
初嘗毫無分文的趙武,尷尬的向司機解釋着。
“沒帶錢啊?”
“誒,但這錢我肯定一分不少的給您,您稍等片刻,我上去給您取。”這要放在平時,看見計價器上顯示着82,趙武準是一張百元大鈔遞過去,然後瀟灑的給對方說一聲。
‘謝謝,甭找了。’
可現在的他,只能是傻呵呵的衝着司機笑,乞求着對方能夠理解他。
“你也知道哥們兒,咱這小本兒生意,要真是十塊八塊的也就算了。好傢伙,你這算是橫穿整個鄭州了,我這計價器可沒問題啊。”
“不不不,跟您沒關係,您看我這就一件兒毛衣,連兜兒都沒有,我是真沒帶錢。您要不放心的話,跟我一塊兒上去取。”
“哦...沒事兒,信得過你,看你也不是那種賴賬的人。說好了啊,馬上給我送下來,我在這等你,但這計價器是按時間算錢的,你稍微快點兒。不然這得越跳越多。”
“誒誒,謝謝您師傅,實在不好意思啊,我馬上就給您送下來。您稍等,稍等..”
趙武說完之後,便拉開車門,打了個冷顫後,朝凌薇所居住的小區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