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指間呢喃,薄冬未明
“北席,你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嗎?”
“對不起,晴天。”
“北席,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
“好。”
“北席,韓熙她到底哪裡值得你死心塌地?”
“……”
假如在我喜歡你的時候,你的眼裡也只有我的話,那絕對是最動聽最讓我癡迷的童話。
當整個城市開始被寒冷充斥着,過往的行人們都吐出一圈圈的白氣,摩擦着雙手滿臉通紅,也慢慢地穿起了厚厚的衣服……那麼彼時的我們,又能否像老夫老妻那樣相依相伴?攜手同行靠在一起相互溫暖?
厚重的玻璃窗上泛着點點水霧,窗外白茫茫一片,那枝頭的鳥叫也不再響起過。房間裡開着暖氣,我卻還是能夠透過窗外的景色,感受到無比的寒冷。
原來,已經開始入冬了。
我不禁打了聲噴嚏,眼皮也有些沉重,頭昏昏沉沉的讓我感覺十分疼痛。餘光瞥到廚房裡忙碌着的北席,我勾了勾嘴角,還好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廚房裡的北席聽到我發出的聲響,伸出個頭衝我笑了一下,又搗鼓着什麼東西,嘴裡唸唸有詞着;“晴天你已經醒了啊?有沒有好點?粥已經煮好了的,你再等等,等我把粥皮給刮掉,要知道蘇韓最討厭吃粥皮了呢!哈哈,她也真是太鬧騰了,以後誰要是娶了她不得爲了她累死……”
我愣愣地看着細心颳着粥皮的北席,原本的感動又變得苦澀起來,我掙扎着身子從沙發上坐起來,頭卻一陣暈眩。
我苦惱地揉着眉心,適應了客廳裡的光線後纔敢直直地看向北席,難言的酸澀一下子涌了上來。
望着北席細心又溫柔的樣子,我又開始嫉妒起來,連着他眉眼蕩着的深情,都變得那般灼眼起來。
我嘟囔着嘴巴,略帶不滿地對北席說道:“可是北席,韓熙她不在這裡……而且我喜歡吃粥皮。”
北席的手在我意料之中停了下來,他的動作僵硬了幾秒鐘之後又動了起來,他訕笑着,似乎在爲自已找臺階下:“說的也是呢,瞧我這記性……”
“你在想她。”我嘲諷地笑了起來,又對他說道,“北席,我要吃粥皮。”
“嗯。”他淡淡地應着,又把挑出來的粥皮給舀回了碗裡,誇張地大笑起來,“果然還是晴天這樣的女孩子省心的多嘛,蘇韓她都被慣壞了,這麼由着她來也怪不得天天在外面瘋。”
可是,你不也是心甘情願地任由着她,寵着她的嗎?
我苦澀地笑着迴應他,也清楚此時的北席內心也很苦澀。
我們是要有多勇敢,纔能有那麼大的決心到走進那人的世界裡?哪怕明知那人很有可能不會留有自已的位置,爲什麼還是這麼甘願飛蛾撲火般去求得那份情感?
注視着北席慢慢地端着粥出來,我收拾好所有的失落,傻傻地衝他笑着,滿足地接過那碗對我來說,異常滾燙又異常冰涼的粥。
我一把扔掉有些礙事的調羹,狼吞虎嚥般地大口喝着粥,在北席無奈的眼神下,誇張地笑着喊着真好吃。
“咳咳咳……”我憋紅着臉,喉嚨突然被嗆住劇烈地咳嗽起來,手一抖就將那碗北席細心煮好的粥給打翻了。
我委屈地噙着淚水,忍着喉嚨管的疼痛朝北席動了動嘴,有些說不清楚的話裡帶着明顯的哭腔:“北……北席,我……我錯……了,我不……不是……故意的。”
北席一把將我摟入懷裡,心疼地蹙起了好看的眉頭,溫柔地擦拭着我眼角的淚水,輕輕地說着:“傻瓜,我沒怪你。”
我反手將北席緊緊地抱着,與他十指相扣,喃喃自語着:“北席,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如果我把頭髮養的和她的一樣;如果我對着鏡子努力笑的和她一樣;如果我踩着步子輕快到和她一樣;如果我穿衣打扮按着她的風格和她一樣;如果我興趣愛好順着變成和她一樣……那你還會不會多看我一眼?
留着細碎的長髮,在風中長髮及腰飄飄,穿着藏藍色的百褶裙,搭配着一件白襯衣和一雙米色小皮鞋。然後在你看過來的那一剎那,頃刻之間盪出最燦爛的笑容,只爲換得你的再看一眼。
她們說喜歡只是爲了不擇手段的得到,而真愛是無慾無求的祝福。可是這句話是要有多假?若是真愛真的無慾無求,世間又怎會多出那麼多的生死相隨愛恨情仇?
因爲太過喜歡、太過驕傲就決不罷休,不甘心白白付出了那麼多,卻只是爲了別人當了嫁衣,就越加的想要得到。
我想,我就屬於這種付出了就一定要有回報的人。在我的世界觀裡,哪怕是最愛的人,也需要被等價處理以及交換。
“溫度已經退下去了不少,但還在發着低燒。”北席拿着溫度計看了看,又替我倒上了一杯熱水,“喝點熱水在沙發上睡一會兒吧,有事叫我或者叫安姨,我先上樓去了。”
看着北席起身打算離開,我一把拉住北席的手臂,慌忙地問着他:“北……北席,爲什麼我不能睡你房間?”
我沉重地低着頭,儘管很後悔說出這麼不知羞恥的話,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也就毫無去所謂地硬着頭皮,朝他理直氣壯地說着:“我是說,我不想睡沙發。”
我匆匆別過臉,能夠感受的到頭頂上,冰冷的審視與厭惡。明明在努力地讓自已不讓他討厭,卻總是在讓他厭惡着自已。
他突然輕笑起來,從口中說出的話也變得冰冷又絕情:“向晴天你還不懂嗎?我早就說過我們不可能,你又憑什麼進我房間?同學?我們算嗎?朋友?你不是和蘇韓絕交了嗎?還是說我對你有些好,就是認可了和你的關係?”
我錯愕地看向北席,只見他勾着不屑的笑,眼底閃過的是對我的厭倦和不耐:“向晴天是你自已像哈巴狗一樣跟在我的身邊好不好?如果我不是看在你發着高燒了你以爲我會帶你回家嗎?你以爲你對蘇韓做出了那樣的事後,我還能心平氣和的和你相處嗎?”
“你還說你想睡我房間,你真以爲你是蘇韓了嗎?向晴天,你變得太讓我失望了。”
眼裡忽然落出滾燙的淚水,打在手臂上一陣灼疼,我呆呆地摸着滾燙的**,抿緊了脣沒有任何言語。燈光下的投影兀自變得扭曲起來,一切都那麼突兀地好笑起來。
爲什麼所有人都指責着我變了呢?爲什麼所有人都說對我失望了呢?爲什麼我努力地變得堅強起來,努力地學會保護自已,你們一個個卻都要離我遠去,都要厭棄這樣的我呢?
這樣的我有錯嗎?我只是有些自私的想要保護自已,想要和韓熙站在同一高度,簡單到只是想要食堂裡的阿姨不針對我,多給我一些飯菜而已啊!
我放手一搏地去改變着那樣懦弱的自已,只爲博得能夠走進你們的世界,理所當然地告訴所有人,我向晴天也配和你們做朋友啊。
“北席……你有站在我的角度,看過我眼裡的世界嗎?”我牽強地笑了起來,指着自已的眼悲哀地說道,“現在這雙眼裡,所看到的世界一片黑暗,沒有了一絲光芒。”
北席煩躁地皺起了眉,卻又立即化成了一抹無奈。他慢慢走過來一把抱住我,輕柔的話語裡也有了幾分溫度:“晴天,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或許上天真的是喜歡上了造化弄人,在我貪戀於和北席的獨處時,北席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我原本以爲他不會去管那通電話,卻不想他蹭的一下站起了身,急忙拿過手機便接通了。
那焦急又憂慮的眼神跑進我的眼裡,竟讓我難過到有些窒息起來,如紮在眼睛上的一根毒刺,深深的扎疼了我的眼。
看着北席一聲不吭的樣子,我有些慌亂起來,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北席卻悶悶地撿起一旁的外套穿起,轉身就走到玄關處穿鞋。
我跌跌撞撞地從沙發上下來,跑到北席身邊一把抱住他,帶着明顯的哭腔質問着他:“是不是韓熙打來的電話?”
他拿開我的手,冰冷的話語裡夾着一抹不耐:“是。”
哪怕早知答案,我也不能接受地死死地抓着北席的手,朝他尖聲吼道:“顧北席我不准你走!你是屬於我的!我不准你去找蘇韓熙那個賤人!”
“放手!”北席一臉煩躁地推開我,冰冷的口吻是我從未見到過的樣子,“向晴天你這是要有多賤?也別把我和阿洛相提並論,你真讓我噁心!”
“顧北席你真他媽的虛僞!他媽的僞善!”
“我回來後,不想看見你還沒走。”
我一把拽住北席的手臂,帶着哀求的聲音問着他:“我究竟哪裡比不上她蘇韓熙?”
“……晴天,我的心裡只有過蘇韓,也只能夠是她。”
我頹廢的放下手,沒有什麼事比對方不願接受更讓人絕望了。我以爲你是因爲愛着韓熙纔不愛我,可是你卻是因爲韓熙而不願接受別人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