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不是不開槍,是他沒有辦法開槍,因爲銀行大門也並不大,那個持槍揮舞叫囂的匪徒正好遮擋住了櫃檯裡面的那個傢伙。
他知道自己的首要的目標是手裡拿着***的人。所以他不能開槍。狙擊手都是冷靜的人,他很冷靜,因爲他知道自己該在什麼時候開槍,現在他真的只能等着,等待着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的機會。
王楓沒有聽到槍聲也感到很詫異,難道張陽沒有收到自己的訊息?或者他根本就沒有理會自己的建議?這都是有可能的,可難道自己看錯了張陽麼,不可能。
剛纔張陽的反應已經說明他看懂了自己的發出的密碼,他不可能不有所準備,剛纔那個機會沒有把握可能是因爲他們還想談判,不願意鋌而走險所以才錯過的。
但是現在自己這個計劃幾乎已經是唯一的最好的選擇了,張陽怎麼會不知道?還有顧立新,當時自己跟他也是有過接觸的,覺得這個人有擔當,有水平,也不是個酒囊飯袋,怎麼會看不出來現在的情況,又怎麼可能優柔寡斷的遲遲不下命令?
他悄悄的挪動了一下身子,往門口的方向觀察了一眼,馬上就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肯定是那個匪首站着的位置擋住了狙擊手的視線,這應該就是他還沒有開槍的原因。
如果換一個人的話,一定不會想到這麼細,尤其是在這個緊急時刻,但是王楓想到了。難怪那個狙擊手沒有開槍,他現在根本鎖定他的目標啊,王楓知道可能自己要有所動作了。
吳海洋揮舞着槍囂張的嚎叫了半天,自我感覺很爽,他這個人的性格很複雜,即是一個頭腦冷靜的人,但有時候也是一個有點神經質的人,也許跟他從小孤獨的成長環境有關,他的心中總是充滿着偏激的憤怒。
就好像現在他對着外面的警察們的示威,就是一種詭異變態情緒的釋放,因爲這絕不是窮兇極惡就能形容出來的。
他現在的感覺就好像是要臨近高潮一般,臉上的肌肉都扭曲在了一起,看不出是痛苦還是興奮,他擡起槍對準了錢大富的後腦勺,也許就是他即將達到高潮的最後一擊吧?
狙擊手依然很冷靜,他的手也還是很穩,甚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曾經是軍人,現在是警察,他只能做他應該做的事,而不能夠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就算眼睜睜的看着錢大富被那個匪徒打死,他也不會開槍的,除非他找到機會一槍擊斃那個手握***的匪徒。這是命令,也是他的職責,因爲他是警察。
他是警察,但警察也是血肉之軀,不是機械人,他的眼睛沒有眨,手沒有抖,但是心卻緊緊的縮成了一團。張陽也是一樣,他離得最近,看的最清楚,那個錢大富他也認識,是個老刑警了,不過爲人一般,張陽很不喜歡他。
但他畢竟是自己的同袍啊,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劫匪手下麼?他手裡也有槍,他也有把握一槍將這個殘忍的吳海洋打死,但是他也不敢開槍,因爲他知道後果是什麼樣的。爲了裡面幾十個人質的安全,他也只能忍着,因爲他是警察。
顧立新也通過監視屏幕看着銀行大門口發生的一切,錢大富,這個人他也有點印象,自己下面做刑警隊長的時候,曾經接觸過這個錢大富,當時還是剛從警校畢業的年輕小夥子,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端茶倒水的。呵呵,二十多年了,小夥子也變成老爺們了。
現在這個爺們就要殉職了,而且他這個公安局長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很痛苦,更令他痛苦的是自己已經不是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了。至少有三個兄弟在他的眼前死去,上一秒還是活生生的,下一秒就永遠停止了呼吸。
他拼命的用手想要按住他們身上的傷口,但鮮血噴流就是堵不住,他有三件帶血的警服,藏在他書房衣櫃的最深處。
有時候他會突然想起來,拿出來看一看,當年的鮮血已經變成了暗紅的顏色,但是在顧立新的眼裡,還是鮮豔的令他觸目驚人。現在他的眼前似乎就已經騰起了一片紅霧,那是錢大富即將要逝去的生命。
王楓知道自己必須要動手了,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他只能臨時做出新的決定來。因爲一旦這個匪首殺死錢大富,很可能那個門口的劫匪就直接將捲簾門拉下來了,那這個機會就失去了。接下來還會發生,誰也沒有辦法預計了,無論如何,不能放走這個機會!
電光火石之間王楓已經開始行動了,他驀地揮動手臂,手中的金光一閃,精準的射進了那個匪首的太陽穴中。
吳海洋正在期待着自己即將到來的興奮的巔峰,他的手指馬上就要勾動扳機了,卻忽然感覺到太陽穴上微微的刺痛,像是被一隻小蟲子咬了一下?他下意識的用手摸了一下,但是腦袋卻忽然一暈,所以他最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王楓一擊得手,大喝一聲:“全都趴在地上別動!”
他卻站起身來,雙手連揮,兩道金光又是脫手激射而出,一道金光射進問口那個傻乎乎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傢伙眉心,另一道金光則深深的沒入到營業臺通道門口的那個劫匪的耳朵後面,兩人都是搖晃了一下身子就倒下了。
王楓頭也不回的將手裡藏下來的一塊尖利的大骨反手擲出,帶着尖利的風聲直取身後那個劫匪的喉嚨,同時貓着腰飛一般的直奔櫃檯後面衝去,他需要躲開狙擊手的彈道,他相信那個冷靜的狙擊手一定會開槍的。
至於身後那個傢伙是否中了自己的骨頭暗器,他根本就來不及去看,一切都是憑感覺了。
與此同時,狙擊手手裡的槍也響了,一發大口徑的經過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狙擊子彈急速旋轉着從槍口飛出,瞬間就飛過短短的一百米,直達它的目的地。
不負主人期望的擊碎了目標的頭顱,將裡面的血肉帶了出來,一頭撞在雪白的牆上,才安靜的停下,它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聽到槍響的時候,王楓已經來到那個手裡握着***的劫匪的身邊,眼看着他的腦袋像是爛西瓜一樣炸裂開來,身子還沒有倒地嗎,手裡還緊緊的握着那個***。
王楓一把抓住他的手,另一手輕輕的將那個***接在手裡,這才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了想趕緊還是趴在地上,警察應該已經進來了,混亂中別把自己也當做了劫匪,那可真的就是哭笑不得了。
張陽聽見槍聲一響,二話不說就像是一頭豹子一般躍起衝了進去,他們甚至都沒有使用震爆彈,因爲震爆彈爆炸還會有一兩秒的延遲,他們不能冒這一兩秒的險,只能硬衝了。
張陽防彈衣也沒有穿,因爲嫌棄那玩意兒礙事,但是他依然衝在了最前面,這幾乎就是他作爲警察的本能而已,他當然不是不怕死,只是幹這一行有時候真的會忘記生死的。
錢大富死裡逃生,卻也沒有嚇的糊塗了,他也聽見了王楓的一聲大喝,知道這小子終於動手了,媽的你可真能忍啊你?
然後就是一聲槍響,他打了一個激靈,馬上就地一個翻滾,擡頭一看心裡大吃一驚,比剛纔差點被打死還吃驚呢。因爲他一直在大廳裡很瞭解幾個劫匪的站位。
這一打眼,發現大廳中的四個劫匪都已經倒在地上了,只有那兩個被強逼着押在牆角手裡還被綁着着假槍,頭上還套着黑絲襪的人質沒有反應過來趴下,忙大聲的發出警告:“別開槍,別開槍,劫匪已經死了!那是人質!”
他這一嗓子喊得極爲及時,張陽衝進來見除了地上趴着的一片人外,牆上竟然還靠着兩個拿着手槍的人?
不假思索的就要擡手射擊,聽到錢大富的話後手指已經扣到了扳機,他反應真是迅速,將手往上面一擡,啪的一槍打在那兩個人質頭頂上面十釐米的地方,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錢大富繼續大喊:“別開槍,別開槍,劫匪已經被擊斃,都是人質!”
張陽也急忙命令緊跟着衝進來的特警們:“注意,不要傷害人質。”他還不瞭解現場的情況,只能提醒手下不要亂開槍。
那兩個牆角的人質也反應過來了,自己這副德性跟劫匪一樣一樣的啊,趕緊趴下吧,要不是那個不怕死的警察喊了一嗓子,多半命也沒了。沒有死在劫匪手裡,死在警察手裡那還不活活的倒黴死?到了下面人家一問你怎麼死的?這個回答只怕能把閻王爺都給逗樂了。
現場很快就清理完畢了,繳獲槍支四支,都是制式武器,應該是從境外購買的。金庫的人質也都解救出來了,拆彈組將炸彈安全的解除了。
大廳裡一共四具屍體,初步判斷就是劫匪。櫃檯裡面被擊斃的劫匪一名,一半的腦袋都被打掉了。吳海洋等三人的要害都有一根細細的金針,張陽命人直接取了出來,他知道這肯定是王楓乾的無疑了。
但最奇怪的角落裡躺着的一個劫匪,竟然是被一塊大骨頭擊穿咽喉而死的?這玩意居然也能殺人?
所有的人質也都被警方帶走了,情況調查清楚之前,誰也不能放走。當然,錢大富和王楓都是例外的。錢大富坐在銀行外面,這會兒才感覺腿軟了,似乎也不是害怕,也不是因爲死裡逃生的歡喜,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只是感覺腿軟站不起來,手也有點抖。
大家都忙着在裡面檢查現場,有的人在封鎖現場,有的人在擡出嚇傻的女人質,就是沒人搭理他,都顧不上啊現在。他把頭埋在腿上,忽然有一種悲從中來的感覺,很想大哭一場也不知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