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個聲音在身邊響起來:“你沒事吧?”他擡頭一看,卻是王楓,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話說之前在銀行遇到的時候王楓那眼神還是冰冷輕蔑的,這時候的眼光裡卻充滿着溫暖的意味,就好像在跟一個久違的老朋友打招呼。
錢大富卻很生氣,張口就劈頭蓋臉的一頓吵吵:“我草的,你怎麼那麼晚才動手,要是再晚一會老子這條命就交代了,我知道你有本事,也不至於這麼裝蛋吧你?媽的就算那小子手裡的槍走火我都得完你知道麼你?”
王楓卻一點不生氣,笑得更開心了:“我不得等機會麼?你現在不是也沒事,怎麼還嚇的站不起來了?要不要我拉你一把,你們局長等着咱們過去彙報情況呢。”
說着對他伸出手來。錢大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回頭再跟你算賬……那什麼,你還真的拉我一把,有點腿軟了,呵呵,我也夠沒出息的了。”
接着王楓的手站了起來,挺起了胸膛。卻見王楓遞給他一件東西,錢大富接過來,卻是他的警官證。錢大富見上面沾了灰塵,忙用手指抹乾淨,小心的放在了口袋裡。
顧立新得到張陽簡單的彙報後,興奮的一掌拍在桌上,力道之大,把桌上的東西震的滿車裡亂飛。立刻跟一直在現場的高蜀山書記做了彙報,高蜀山一直緊繃的心也放鬆了,交代了幾句才先行離開,今晚他也算是能睡着了。
看到錢大富和王楓兩人走進車裡,顧立新二話不說,先對着錢大富鄭重的一個敬禮。錢大富嚇了一跳,趕緊還禮:“局長,你這是?”
顧立新過去一拳捅在他的胸膛:“媽的好小子,沒給我丟臉,沒給我們海城警察丟臉,剛纔的情況我都聽說了,好樣的!是我顧立新的兵,哈哈哈。”
錢大富咧嘴一笑:“報告局長,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剛纔腿都軟了!”顧立新開心的哈哈大笑:“腿軟了正常,脊樑是硬的就行。”
又伸出手跟王楓握手:“王楓啊,我們又見面了,沒想到都是在這麼尷尬的情況下見面,我希望下次是在另一個地方。”
王楓笑了笑道:“這就是緣分吧?”顧立新讓兩人坐下,其他的警察都知趣的退出去了。
“這次我真的要謝謝了你了。”顧立新看着王楓道:“我不代表別人,就代表大富謝謝你了。”王楓笑道:“局長不必客氣,我跟錢所長也是老相識了,你說的沒錯,他是個好警察。”
錢大富心裡一暖,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紅着眼睛想說點什麼,卻又咽下去了,喉嚨一股鮮甜的味道。
王楓來見顧立新還是有話說的:“局長,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我有件事要求你幫忙。”
顧立新一揮手:“你說,我一定辦到!”這個承諾可是不容易。
王楓道:“我希望你能把我從這件事裡抹出去,就當我不存在就可以了,我只有這麼一個要求。”
顧立新呵呵笑道:“哦?那我們不是把你的功勞都佔了麼?”低頭沉吟了一會道:“好,我答應你。”
王楓很高興:“那可真是謝謝局長了,那我可以走了麼?”
顧立新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可以了,後會有期。”
又對錢大富道:“大富啊,你去跟張陽談談,要是沒有着急的事情要處理,也可以回去休息了,我就當你是受傷去醫院檢查了,明天上午到我辦公室來,去吧!”錢大富一個立正敬禮,跟着王楓一起出來了。
被夜風一吹,腦子有點清醒了,顧局長叫我大富哎,透着很親切有沒有?還有剛纔自己挺身換下人質不知道算不算立功?局長讓我明天去找他,這個……算是好事吧這個?
王楓見他發愣,笑道:“錢所長,要不要我一會兒送你回去啊?”錢大富猛然驚醒一般回過神來:“我草,回去啥啊回去,不行,你得請我喝酒壓壓驚,差點被你害死啊今天。”
王楓還未答話,就聽一人道:“喝酒麼?我請客。”卻是張陽走了過來,對王楓笑了笑:“喝酒的話,帶我一個。”
王楓嘆了口氣,本來還想回去睡覺呢,但是看這個意思,這酒不喝還不好,只得點頭答應了。
張陽讓他倆等自己一會兒,他進去跟顧立新彙報了一下,然後說自己要去跟王楓錢大富喝酒,本以爲可能會捱罵,但不料顧立新居然二話不說的就答應了,只是讓他們明天到自己的辦公室去。
王楓要開車,張陽一瞪眼,說喝酒開什麼車?走着去,我知道一家烤串很好吃,還便宜……王楓無奈,客隨主便吧。張陽來的着急,也沒有穿警服,所以喝酒就也沒啥顧忌了。
三人溜達到一個很熱鬧的燒烤一條街,雖然是冬天了,但是大家還是喜歡坐在外面吃烤串,這感覺纔像是擼串嘛。
要了一大盤子的烤串,錢大富說必須要腰子,他剛纔臨死的時候就想了,要是能有一頓大腰子吃他就心滿意足了,現在還不趕緊吃個夠?
不一定哪天又遇到這種事,那時候也不後悔了。張陽說你別鬧了,這點事你還吹個沒完了,我當初在緝毒大隊的時候做臥底,被人用槍指着腦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你看我吹了麼?
三人哈哈大笑,但是腰子還是上來了一大盤,結果屬張陽自己吃得多:“我靠的,這玩意十塊錢一串呢,你張口就是二十串,這就二百塊錢啊,你宰人也不帶這麼宰的。”
錢大富笑道:“你是領導啊,不宰你宰誰,我聽說了啊,最近你可能要升副局長,以後想要宰你也不敢了,還是趁着現在多宰一點比較合算,回去還能兄弟們吹牛逼,你們誰吃過副局長請的烤腰子啊?哈哈哈。”
張陽打開一瓶白酒,要給王楓倒。王楓笑了笑說:“我不喝酒,以茶代酒吧。”
張陽愣了一下道:“好,不過也別用茶啊,那玩意顏色都不對,來水吧,當酒喝!”王楓笑着答應了。
張陽又給錢大富慢慢的倒了一杯:“今天不論什麼職位高低,都是哥們兒,要論你能論過王楓去,人家是大老闆,等閒能跟咱們混地攤?”
錢大富笑着對王楓道:“你小心點吧,他們做領導的這路子我都知道,這是憋着鋪話呢,一會兒準會哭窮,然後讓你請客,不信你看着。”
張陽怒道:“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還連這點客都請不起麼?不過本來咱們工資也的確不高,你別樂,你賺多少錢?我這一個月反正到手才六千多,你也差不多吧?能跟人家王楓比麼?”
錢大富笑着對王楓道:“怎麼樣,我說啥了?這就開始了。呵呵,我是不管啊,我只管吃,老闆,再來二十串腰子,烤的老點,多加辣椒!”
一瓶酒很快就見底了,兩人又要了一瓶,也不管王楓喝的是不是酒,反正是每喝一杯都要跟他碰一下。
張陽的電話響了好多次了,他看了一下不是局裡的就不接,後來一個電話他接了,語氣忽然變的很溫柔:“老婆,我在外面吃飯,沒有沒有,就喝了一點,陪一個兄弟,他今天差點沒命了,對對,好好,知道了,你放心吧,他沒事,我也沒事。”說着掛掉電話。
繼續喝,然後錢大富的電話也響了,那邊的聲音老大了:“你個死鬼又喝酒了吧?不要臉了是吧,剛戒了兩天就又開始犯病了?趕緊給我滾回來!”
王楓和張陽相對而笑,原來錢大富家裡還有個母老虎。錢大富卻更大聲:“你嚎個屁啊嚎?老子今天差點都他媽都命了,還戒個幾把毛酒!”
那邊的聲音立刻小了,似乎是關心的詢問着什麼。錢大富聽了兩句忽然就哭出聲來,哭的稀里嘩啦,泣不成聲,話也說不出來了。
張陽接過電話:“嫂子啊,我是張陽,是大富的同事,他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們兄弟喝點酒就回去,好的好的,沒問題。”
王楓聽着心裡也有點酸酸的,不是因爲錢大富今天的遭遇,而是因爲他們都有人關心,有人在一個叫做家的地方等着他們回去。自己呢,家在哪裡?誰會深夜不睡的等着他?
正想着呢電話就響了,卻是林悅晗:“喂?你幹嘛呢還不回家?你不是說回來麼?我都睡了一覺醒來了你還沒回,這麼吵啊,你在喝酒啊,跟誰喝酒,你開車了吧,喝酒別開車啊,啥時候回來?”
林悅晗今晚也又應酬,回家後見王楓不在就有點奇怪,王楓這人很宅,除了跟他那幫兄弟出去,幾乎沒有任何的應酬,都是早早的就回家。
這段時間王楓也沒有去營地,一直在家裡住呢,每天回來都看見他在家都習慣了,這突然不回來了她還真的感覺彆扭,看了半天電視等着,結果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醒來他居然還沒有回來,看看時間都十二點多了,所以纔打了他的電話。
王楓說跟朋友吃飯,一會兒就回去了,讓她趕緊睡吧,林悅晗不情願的掛了電話,不過聽說他沒喝酒,倒是放心了。
“王楓,是弟妹的電話吧?說起來我還得求你個事呢,你那什麼,給我弄點弟妹公司的那個什麼婷雅的香水啊?你嫂子跟我說了好幾回了,我這過年也一直忙着沒有空幫她買,怎麼我聽說還很不好買?我不管啊,你得幫我弄兩瓶。”
王楓笑着答應,現在婷雅已經火成這個樣子他還真是始料未及。錢大富一邊抹着眼淚一邊道:“給我也弄兩瓶,多貴也要,我老婆也跟我說了好多次了,我也是總忘……哎我說你瞎了啊,走路不看着點怎麼直往人身上撞呢?”
原來是幾個小年輕估計也喝多了,嘎嘎大笑着一邊走一邊打打鬧鬧,一下子撞到了錢大富的身上,錢大富當然要破口大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