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克託,熾龍果,熾龍果,該死的,領主老爺的期限就快到了,你這個混小子……”
吳晨站在樹梢,摘下一顆拳頭火紅色的果子,小心的放進背上的揹簍裡,然後才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喊着:“來了,喬恩大叔,最後一顆!”
足足有了十五分鐘,他才從百米高的樹梢緩緩爬了下來,在距離地面還有十五米的高的地方時,他鬆開雙手,身體向後栽倒而下,半空中,驚呼聲響起,他暢快的大笑一聲,右手臂抓住一根粗壯的樹枝,身體像陀螺一樣旋轉了360度,然後鬆開手……
“你這個混小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賣弄,快,最後一車……”
果林的小路,四五輛敞篷的馬車排成一溜,十幾名僕人忙上忙下捆綁着一個又一個的竹簍,竹簍碼成了小山,每一個竹簍裡全是火紅的顏色,遠遠望去,鮮紅連城一片,顏色無比的濃郁,自然散發的香甜中還帶着細微的熱力,越是走進,就越是感覺到溫暖。
四面八方都是相同打扮的婦女和少年,都着草帽,臉上圍着布簾,全身上下的衣物扎的緊緊的,衣服都很寬鬆,紮起的雙腿就像一個個燈籠,每一個人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大片的溼痕。
吳晨化身的少年最後一個來到馬車前,摘下揹簍交給一名叫做喬恩的老人,笑着露出一口燦爛的白牙,“大叔,今天我也去吧,我還沒進過領主大人的城堡呢……”
喬恩不賴煩的一揮手,轉身就上了馬車,吩咐馭者啓程,然後纔回頭呵斥道:“快回家把風乾的獵物都拿出來晾曬一次,要知道那些鐵人們可是很挑剔的,千萬別出現上次的那種事,要不然我可再也救不了你了……”
馬車走了,只剩下一片坐在草地上歇息擦汗的村民,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果林已經沒有那麼炎熱了,火海一樣的色彩已經完全退卻,平時被壓制的綠宣泄出來,一陣疾風吹過,綠色的波浪翻滾,正是在這樣的翻滾中,吳晨離開了少年的身體,化作風,趕上越走越快的車隊,找到最後採摘的那枚熾龍果,依附上去。
一天一夜的行程,吳晨乘坐的馬車停在一座城堡前的廣場上,王國的稅務官正指揮着大隊的士兵,向巨大的駝獸身上搬運貨物,吳晨現在也是貨物總的一種。
從黑夜到白天,山一樣的搬運完畢,吳晨被小心的堆放在一隻駝獸的背脊上,沒有之前的那麼顛簸和擁擠,還被披上了一層地球出產的泡沫外衣。
三隻駝獸滿載着子爵領的出產,在中午的時候再次啓程,接下來就是漫長時間的跋涉,途中,不斷有四面八方的駝獸隊伍彙集過來,一個星期中,在一條寬廣奔流的河邊,連綿兩公里的隊伍已經魏然成型。
礦石、毛皮、樹木、天南海北叫不出名字的特產……琳琅滿目,幾百種貨物總,吳晨化身的熾龍果不過是其中較爲珍貴的一種,除此之外,還有大量被鎖在一起的奴隸,他們是另一種比較受歡迎的貨物,他們中間老人很少,女性很多,其中比較珍貴的,和吳晨現在一樣,都躺在駝獸背上的籠子裡,接受着仔細而小心的“呵護”。
越過了山脈,走過了丘陵,穿過的森林,經過了沼澤與草地……長達的一個月的行程之後,所有的熾龍果的顏色沉澱下來,不在那麼的鮮紅,而是很深很重的暗紅。同時,它們累積在一起散發的熱力也更加的逼人了,馭者已經從普通人換成了職業者,三隻承載着它們的駝獸也脫離大部隊,獨自走在隊伍的末尾。
終於,旅途的終點到了,十幾公里的商隊的將一座新建的邊境城市完全填滿,在這裡,吳晨看到了直升機、汽車、電力驅動的路燈、咆哮在路邊施工的各種大型工程機械……駕馭他們的不是尼亞土著口中的“鐵人”,而是他們自己。
遇到的職業者、施法者的頻率也大幅度提高,商隊路過繁華的市中心,明顯帶有地球分割的商鋪、高樓開始增多,空氣中盪漾着21世紀特有的電子旋律,不計其數大型的、露天的電影屏幕坐落在巨大的廣場上,人山人海中,各種電影的特效、聲音混雜在一起……沒有任何放鬆和享受的地方,反而讓人胸口發悶,難受之極。
然而,這裡的人們卻興致勃勃,就像一場沒有結束的狂歡節,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商人在這樣的噪音污染中,唾沫橫飛,手舞足蹈,或是討價還價,或是吹牛打屁,或是用全身上下強烈的肢體語言向人介紹、強調,自己最近的新奇見聞。
煙塵瀰漫,二十一世紀的塑料垃圾迎風飛舞,一聲嘹亮的汽笛,遠遠的看去,城市的邊緣那座高聳的煙囪又開始冒出濃厚的黑煙,很多人都停下動作揚起脖子看着它一片羨慕和讚歎,電,從哪裡源源不斷地的產生,支撐起這座畸形醜陋的城市,蹣跚前行。
毫無疑問,在地球各國自己的新國土,都沒能解決電力本土化生存的關頭,這座所謂的火力發電廠完全是個奢侈而狀況頻發的玩具,但這裡沒有人在乎這一點,他們用自己珍貴的礦產、貴金屬、珍惜的魔法動植物收藏……一切的東西去換取這樣的垃圾。
這就是讓整個地球社會爲之瘋狂和追逐的位面商業,這就是其中醜陋而又罪惡的龐大利益,交易的兩方都覺得自己賺到了,都是無比的滿意。
如今吳晨就化身成爲交易的一部分,穿過了一座巨大的空間門,連續跳躍了十幾個節點,來到幾萬公里之外的位面交易中心。
如果那座城市是座湖泊,這裡就是一片無垠的汪洋大海,如果吳晨所在的商隊是一條小溪,那麼它現在就已經彙集到一條洶涌向前的大河裡。
這條大河不能停下,甚至來不及打量河岸上的風景,就再次穿過空間門,來到鐵人門的專屬商業區域!
在這裡,吳晨被小心翼翼的卸下,一望無際的收購現場,不計其數的鐵人男女、設備、機械在估算價值,在分類歸納,在清點,在搬運……
所有的這一切,彙集成一首宏大無極的時代交響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