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洪水終於徹底退了。
但是,中央大陸的地理地貌,經過這一番肆虐,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極溫領域擴展而覆蓋的面積,足足有上百萬平方公里,領域退卻之後留下的是,山脈被夷平,湖泊被蒸發,森林被摧毀,生態環境遭遇到極大的破壞,而其他沒有被覆蓋的地區,也被隨後所釋放的巨大能量所形成的災難性氣候,折磨的滿目蒼夷。
其中,124座大中型城市的周邊,毀壞的最爲嚴重,絕大部分城市已經在炮火中夷爲平地,而隨之修築起來的防線,經過一再加固、升高,已經成了工程建築史上的奇蹟。
挺過長達兩個多月的極端氣候之後,沿着規模浩大的難民營,這些防線逐步連接在一起,曲曲折折,形成了連綿上萬公里的雄偉工事!
不知道多少人爲這條防線付出過辛勞的汗水,不知道多少人始終戰鬥在這條防線上,對抗從未經歷過的疾風,抵抗從未聽聞過的大洪水。
極端氣候逐步退卻之後,留下的這座鋼鐵長城,給了身後的難民營以極大的心裡安慰和信心,即使是最權威的專家評估,只要不遭遇大規模的高端力量(法則層面以上)攻擊,中低端武力,來的就是再多,也不可能攻克這樣的防線。
難民營每天都在變化,特別是戰場的形式好轉之後,在這次戰爭中損失慘重、甚至一無所有的尼亞居民們,開展起轟轟烈烈的生產建設工作。
新的城市以難民營爲基礎,正拔地而起,新生的城市完全拋棄了地球的模式和經驗,首次考慮到面對神秘力量突襲等極端狀況之下的防禦與反擊工作。
毫不設防的建築模式無疑是不能適應尼亞的現實情況的,那些堅固了美觀、藝術觀賞性的建築也被毫不猶豫的拋棄,甚至沒有一棟超出了城牆高度的建築,除了軍事已經特殊用途的燈塔、信號發射和中繼裝置等等,新城市的所有建築都秉承“傻大黑粗”這四字真言,誰也想不到的是,當這些以實用爲主的建築一旦形成規模之後,卻呈現出極其鮮明的另類美感。
要說變化,這些外在的東西全部都是表象,最大的變化還在與人的內心。
空前的浩劫,無數次生死懸於一發,敵人的窮兇極惡,高端戰力的無可抵禦,擊碎了絕大部分人作爲“文明人”的矜持和傲慢。
在生死之間走了一朝,在絕望與救贖之間轉換了一次,再認識到自身的脆弱和“鄉巴佬”和“野蠻人”的勇敢與強大之後,真正的敬畏開始入駐人們的內心深處,自由、散漫的風氣被極大的遏制與璀璨,有很大一部分人在絕望中找到了真正的信仰,就算是尼亞土著們的神靈,系統的那些從神,也或多或少在地球人類中間,有了崇拜者,感激者,甚至信仰者。
能夠迴應這些崇拜和信仰的神祇很少很少,一位來自已經在圖靈王國紮下根基的海德拉,一位來自神聖家族,目前還只是半神,如今卻陷在高端戰場,朝不保夕的吳熙。
這個時候,吳晨已經認識到,人們需要信仰,就像向日葵始終需要陽光一樣,信仰是無法杜絕的,從遠古的蠻荒,到科學技術昌盛繁榮的現代,信仰從來都沒有消失過,以前他的想法太過於絕對,過於片面了。
但是,他一手打造的體系必須是主體,信仰1.0必須是補充,這是吳晨要一直保持的底限和原則。
三巨頭會議最終無果而終,其結果是,洛河不僅沒能成爲吳晨的助力,反而隱隱的站到了他的對立面,對於這一可能,吳晨其實早有預料,一直以來,隨着的他的境界和見識的不斷提升,洛河曾經講述給他的那一套說辭,已經沒有任何的迷惑能力。
王子復仇?
同族之恨?
不,到了那樣的層次,思考和追求的只有一種,那就是對抗宇宙本源的侵襲。
很諷刺,成爲陛下的要求是,在生命本質上向宇宙本源靠近,直到和宇宙的本源力量毫無區別,進而就能獲得宇宙意志的巨大眷顧,最後成爲宇宙的顯意識,調用宇宙本源的一切力量爲己用,從而達到一種另類的“天人合一”。
然而,在成爲了宇宙之代表的那一刻起,宇宙本源的侵蝕就如影隨形,天人合一,天對人在規模上,就具備天然的同化效應,如果不採取措施,天和人到了最後就會合二爲一,陛下也就徹底的融合進宇宙本源之中,喪失作爲個體生命的獨立。
這是生命烙印對本源的迴歸,是真正的超脫,是脫離的萬物輪迴的最高獎勵。
然而,這樣的獎勵,每一位陛下卻避之唯恐不及。
一個智慧生命,丟失了情感、記憶、經歷和體悟,成爲一種極其宏偉、浩大、無悲無喜、無嗔無怒的存在,這樣是活着還是死了,即使是陛下,也看不破,分不明。
既然要避免被宇宙本源同化的命運,就要找到與之對抗的辦法,就像三巨頭會議中,希洛對他們三人各自的評語一樣。
希洛對抗宇宙本源的方法是隔絕和沉睡,洛河卻是從一開始就決裂的斬斷了和宇宙本源的聯繫,將自己“壓縮”,從而讓自己這塊冰足夠的“堅硬”,然後再投入到無限的遊離和實驗總,試圖找到一種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當然,這樣做的後果,自然是再也不能調用宇宙的偉力爲己用,自然就喪失了作爲陛下的大部分威能。
但無論是隔絕沉睡還是斬斷與宇宙本源的聯繫,都只能拖延被同化的時間,而不能從根本解決這一難題,這個時候,吳晨出現了,提供了另外一種,極其另類的解決方式。
將自身化爲宇宙。
是的,根源在尼亞,在這個類宇宙,小世界,在從無到有的構建方式,在與之相伴成長的獨特屬性,在從一開始,就沒有被同化這一難題。
因爲,從宏觀的層面上來說,尼亞就是吳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