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塔寨。
因爲當年的那個夜晚,除了寨主慘死以外,其餘四五千人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不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留下滿寨的血跡令人望而失畏。
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也沒有人再敢來此盤踞。不過因爲這裡是鳳凰領的要塞之一,大寨外圍還是有着很多匪兵負責守護的。
也因此,自從張嘉樂來到鳳凰嶺後,首先便相中了這處安靜之地,因爲地方足夠大,還清靜,就算自己幹一些秘密的事情也不怕被別人看了去。
尤其是有着外圍那麼多匪兵的把守,這裡也足夠安全。至於什麼鬧鬼一說,張嘉樂直接便一笑了之,畢竟憑自己的修爲,連殭屍骷髏都不怕,還怕什麼鬼怪嗎?若是有人裝神弄鬼那就更不怕了。
但負責侍候夫人的這些個下人卻是大寨主從總寨調來的人,這些人也都知道百塔寨當年發生的詭異事件,所以儘管受命住了過來,但一個個卻都怕的要命。
也因此,每天晚上,大寨之中必是燈火通明,一亮就是一整夜,這樣多少能夠令人感覺到一絲安全。
眼見太陽西斜,很快便到黃昏了,兩名侍女提着油桶,開始往寨中各處的油燈中增加燈油,像這種整夜整夜的照明可是很費燈油的,所以必須要每天添加。
而對於鳳凰領來說,區區一點燈油錢還是拿的出來的。尤其是對於這位張嘉樂張大公子,藍九那裡當然也不會吝嗇。
兩名侍女剛走到大殿前,便見人影一晃,一道身着白色長裙的美麗女子緩緩從殿中走了出來,儀態端莊,點塵不沾,站在殿臺前,便如雕像一般盯着西斜的太陽一動不動了,彷彿女子本就是立在那裡的一尊雕像一般。
從容貌看,女子的年齡應該不小了,至少在30歲以上,不過卻依然長的俊美超然,尤其是在女子的眉宇之間,隱隱透着一股雍容華貴之氣,那是隻有在官宦大家從小便受到儀禮的薰陶,通過多年的浸染纔會自然生成的,除非此人天生便是尊貴之體。
柔和的陽光撒下,在女子的臉上映出一道瑩潤的寶光,更添加了女子不凡的氣質,令人心生敬仰,見之便有一種想要屈身下拜的衝動。
兩名侍女頓時雙雙屈膝一拜,隨即也不等女子有何反映便走了開去,繼續添加燈油的工作。
不過只走出十幾步,其中一名侍女便不禁回頭掃了一眼身後那名女子,低聲地道:“有時候我還真是羨慕夫人,沒有心智也不懂得害怕,每日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被人服待着多美呀。”
別一名侍女頓時瞪了侍女甲一眼,搖頭道:“你還真是白癡呀,像夫人這樣每天如行屍走肉一般的,連喜怒哀樂都不懂有什麼好,也不是我不會比方,要我說,就連咱們後院養的老母豬都比夫人過的幸福,起碼餓的時候豬還知道哼哼兩聲。”
侍女甲聽罷不禁輕嘆道:“唉,說起來夫人還真是可憐,也不知她得的是什麼病,一天三頓藥,好幾個月了都沒有一點起色。”
侍女乙頓時搖頭道:“可憐有什麼用,咱們這些當下人的也幫不了什麼忙,對了,夫人晚上要喝的藥煎好了嗎?”
“正熬着呢,也不知張公子這次會出去幾天,只留了十天的藥,眼看這都過去七天了,若是三天內再不回來,夫人就沒有藥吃了。”
侍女乙不禁思索道:“嗯,不知道夫人不吃藥的話會是什麼樣子,按說咱們侍奉夫人的時間也不短了,我看夫人除了神智呆傻外應該沒有什麼別的病。”
侍女甲也深有同感的點頭道:“沒錯,難道張公子拿的藥是治療夫人呆傻的藥嗎?”
“最好是這樣吧。”侍女乙頓時說道:“若是夫人的病能夠治好就好了,憑夫人的美貌與氣質,若是個正常人一定會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現在這樣每天癡癡呆呆的看着就讓人難受。”
話音剛落,便見從大殿中閃身又跑出一名侍女,環住女子的胳膊道:“夫人,您怎麼出來了,小心着了涼,快回屋吧,天馬上就要黑了。”
女子聽罷並沒有什麼反映,依然癡癡的盯着西斜的太陽,侍女早已習慣了夫人的反映,說完,也不管夫人答不答應,徑自將夫人拉回身,緩緩朝殿中架了進去。
卻在這時,忽聽前寨有人高喊道:“有沒有人呀?快出來吧,我看到你了。”
幾名侍女聞言不禁皆是一楞,侍女甲頓時放下手中的油壺說道:“我去看看。”
說話間,已穿過夫人身前,從殿臺上走了下去,同時迴應道:“什麼人在此喧譁?”
話音一落,便聽前寨有人回道:“哎,這邊這邊,終於有聲音了。”
隨着話音一落,只見院門前身影一晃,從前寨中轉進來三名男子。非是旁人,正是剛剛從山門混進來的紫靈、馬昆兒和山貓三人。
有着山猴子給的通行令牌加上口令,紫靈三人可謂是一路暢通,如入無人之境,很快便來到大寨之中。
只不過因爲大寨的規模宏大,而且就住着張嘉樂的夫人和幾名侍女,所以偌大一座山寨顯的空空的,紫靈三人轉了半天,連個人影也沒看到,這才一路呼喊着跑了過來。
一進後院,馬昆兒頓時便樂了,幾步跑到侍女甲身前笑道:“太好了,終於看到活人了。”
“你這人怎麼說話,不是活人難道會是什麼?”侍女甲不禁微怒道:“你們這些傢伙是從哪裡來的?不知道這裡是張嘉樂張公子和夫人的住所嗎?詐詐唬唬,驚擾了夫人,小心九爺要你們的狗命。”
馬昆兒聽罷頓時表情一收,正色道:“美女姐姐莫要生氣,我們是山猴子派來給夫人報信的,請問夫人現在何處?”
“報信?”侍女甲不禁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冷哼道:“我怎麼沒見過你們?那個山猴子手下到底有多少報信的,怎麼每次來的人都不一樣?”
馬昆聞言不禁心中暗笑,看來山猴子的這套把戲可是沒少用,也不知騙過多少兄弟的好處。心思一動,馬昆頓時沉聲道:“美女姐姐,其實,我們是從前線回來的,有重要的事情要面見夫人。”
“前線?”侍女甲不禁一楞,隨即問道:“難道是張公子讓你們帶話來了嗎?那有沒有讓你們給夫人帶藥過來?”
“藥?”馬昆兒聞言不禁一楞,暗道:難道這位夫人身染重病不成?心念急轉,馬昆頓時搖頭道:“事關機密,我只有面見夫人才能說。”
侍女甲不禁皺眉道:“奇怪,難道你們不知道夫人有癡呆的病嗎?張公子就算是帶話也是通知給我們的,告訴夫人就如同對牛彈琴,夫人也聽不懂。”
“什麼?”紫靈聞言頓時眉頭一挑,沉聲道:“夫人現在何處?”
“切,你們這些人怎麼一個比一個沒禮貌?”侍女甲不禁白了紫靈一眼,回手朝平臺上點指道:“那,夫人不就在上面嗎?有什麼話你們便說吧。”
三人聞言不禁同時擡頭望去,只見臺階之上正站定三名女子,左右各有一名侍女模樣的女子,中間的女子相信就是他們口中的夫人了,果然如傳聞一般,長的非常漂亮,不過神情卻明顯很是呆板,眼神空洞的盯着西斜的太陽。
紫靈見狀頓時幾步跑到女子面前,後面的侍女甲不禁急道:“哎哎哎,你這人想幹什麼?快下來,小心我在張公子面前告你一狀。”
但很可惜,侍女甲的威脅並沒有一絲效果。只見紫靈來到女子面前,不禁說道:“子玉,看看這是不是你的姐姐。”
說罷,手中靈光一閃,身前頓時多了一名男子。
這一突變頓時嚇的三名侍女紛紛後退數步,正從臺階下面追上來的侍女更是一腳沒踏穩,直接便從臺階上滾了下去。還好馬昆兒手急眼快,上前一把便將侍女甲抱在了懷裡。
但與三名侍女相反,那位夫人卻是連動都沒動,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眼睛依然盯着西斜的陽光,平靜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絲光芒隱現着,只不過,這道光芒實在是太小了,小到沒有任何人能夠查覺。
而隨着劉子玉的出現,僅是一眼,劉子玉便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頓時上前一把抱住眼前的女子,嗓音嘶啞的喊了一聲:“姐姐!”
抱住女子便痛哭失聲起來,身子因爲激動而不住的顫抖着。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雖然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見過姐姐,但此時的姐姐長的就如同記憶中的母親一般不二。
而在這時,反映過來的三名侍女不禁紛紛驚呼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說罷,不禁高呼道:“快來人那,有強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