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號，週五，早晨。
程煙和唐清影吃完早飯就出門了，兩人十分勤快，都不想掛科重考。
而程雲這纔想起一個事情，此前他和程煙都忽略了這一點——
動物園是不能帶寵物進入的！
主要是防疫問題。
小蘿莉當然不像普通的貓狗那樣身上攜帶多種細菌或疾病，但就如它並不是寵物一樣，不是你給別人說，別人就會信的。
可話都說出口了，小蘿莉也都憧憬了好久了，作爲家長的程雲總不能食言吧？
於是程雲思考了好久，把小蘿莉叫到樓上，好言好語的和它商量着：“我們今下午就要去動物園了，但動物園有個規矩，之前我給忘了，現在纔想起來。這會兒我要向你道歉。”
小蘿莉歪過頭看着他：“嗚？”
看着程雲的表情，它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個規矩就是不能帶寵物。”
“？？”小蘿莉頓時呆住了，但很快它就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嗚嗚嗚……”
“我知道，可是他們認爲你就是寵物呀。”
“嗚！！”
小蘿莉惱了。
這些愚蠢的凡人真該拿去凍成冰雕，名字都叫動物園，不準動物進，這叫個什麼道理？
無奈的是它有再多道理也講不出來，只得可憐兮兮的看着程雲。
程雲也佯裝怒道：“這些規矩到底都是誰定的！簡直是亂來嘛！”
小蘿莉聞言連連點頭贊同。
程雲語氣一轉，又說：“但是我們肯定要去動物園的，對吧？”
小蘿莉的腦袋不斷點着。
“所以要想個辦法！”
“嗚！”
迎着小蘿莉期待的目光，程雲也不好賣關子，便說：“多半要委屈你一下了。我們偷偷把你帶進去，然後你偷偷的看，我們就像是在玩躲貓貓的遊戲，不讓保安看見！怎麼樣？”
聽見‘玩遊戲’，小蘿莉眼睛一亮，驕傲的道：“嗚！”
程雲打量着它的表情，暗中鬆了口氣，說道：“好好好，你最厲害了。”
小蘿莉將下巴一揚，更驕傲了。
那是當然！
……
程雲走到樓下，看見前臺圍着幾個人，都舉着手機對準前臺內。
俞點小姑娘紅着臉不知所措，擡頭望着這羣人。在她旁邊，柳大女神滿臉尷尬，伸出手遮住半張臉。
“嗯？”
程雲有點疑惑的走了過去。
只聽柳大女神不斷說着：“可以拍，但是不要一直拍好嗎。但你們的要求我是不會答應的……”
程雲便問道：“怎麼了？他們是住客嗎？”
俞點小姑娘紅着臉說：“不是。”
聽見這聲‘不是’，程雲便皺起了眉，轉頭看向這羣人：“那是來幹嘛的？”
其中一個人放下了手機，還有兩個將手機轉過來對準了程雲，程雲見此眉頭皺得更緊了：“我有權利請求你們不要拍我嗎？”
聞言，那兩個人猶豫了下，也把手機放下了。
總共五個人，三男兩女，最大的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其餘的也就二十多歲。
有一個男人將下巴一擡，問程雲：“你是這家店的老闆吧？”
“是，幾位有什麼事嗎？”
“哦，我們是做自媒體的，可以幫你宣揚一下你的店。”
“多謝了。但是沒必要，因爲熱度早已溢出了，每天都爆滿，不需要再宣傳。事實上我覺得顧客再少一點更好，輕鬆些。”程雲很平靜的看着他。
“老闆，他們……是來找柳曦的。”俞點小姑娘在邊上弱弱的提醒。
“嗯？”程雲再次看向這羣人。
“我們的確是來找她的。”那個人終於承認了，“我是做網絡營銷的，主要是培養網紅，我覺得這位柳小姐很具備成爲網紅的特質，所以想過來邀請她加入公司。別的不說，她這個條件隨便包裝推送一下就是個大網紅，到時候年入百萬千萬不是夢，連帶着你這個店也能火一把，價格翻一倍也有的是人住。”
“我是在抖×上拍小視頻的，我自己有個賬號，有百萬粉絲，我想和柳姐姐合拍，或者合作，我幫她運營。”一位長得還有那麼一點兒漂亮的女生說。
“我是個售車的公衆號，也想和柳小姐合作，她每週給我拍兩條視頻就可以了。”
“我……”
“你們還不是一夥的？”程雲聽完後驚訝了下。
“額……”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下，沒吭聲。
柳大女神則說：“我是真的沒興趣，但你們拍點照片視頻的話我是不介意的，只是不要舉着手機一直拍……”
其他人分成了兩派。
一派繼續勸說，大談各種好處，另一派舉着手機換着角度拍柳大女神，一聲不吭。
好像所有人都沒將柳曦的話當回事。
程雲深吸了口氣，終於忍不住了，揮手道：“各位，可以不要拍了嗎？”
沒人理會。
程老闆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不準拍了！影響我做生意，都給我出去！”
安居賓館出過不少網紅，程老闆應付這些人有經驗，他深知這些人都不是單純的喜歡你崇拜你，而是出於利益才跑過來的。爲了自己的利益，爲了掙錢，他們纔不會要臉。程雲還遇見過那些厚着臉皮到賓館拍小法師，期間小法師一直伸手擋鏡頭，他也依然堅持拍完，回去發在網上還配文‘北海女神不喜歡被打擾，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去打擾他’。
只要能賺錢，他們真的可以不要臉。
做什麼都行！
這些人也非常難纏，態度不強硬一點根本趕不走他們，而且他們還會一直來，來了一茬又一茬。他們拍了後發在網上的視頻越多，就會有更多的人來。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當初的殷女俠、小蘿莉和小法師還好一些。殷女俠會直接叫人不要拍，沒人聽她就跑回樓上玩自己的去了。小蘿莉也是，遇上這些討厭的凡人，它直接就走了。至於小法師，他有時候的脾氣比殷女俠還要暴躁。但現在的柳大女神似乎並不善於應付這些人，這和她的人設顯得有點不符。
或許……她還以爲這些人是記者？或者是她那個世界的信徒？
只見幾個人都轉頭看了眼程雲，面面相覷，接着都選擇了沉默，像是沒聽到，可以說臉皮非常厚了。
程雲無奈，態度再強硬了一份，說：“我不想斷你們財路，我知道你們厚着臉皮拍個視頻就能拿很多贊，吸引很多粉絲，你們就靠這個活着。但適可而止。要不是女俠不在，現在我已經叫她把你們丟出去了。”
柳大女神一臉茫然，俞點小姑娘則默默的盯着電腦屏幕沒吭聲。
有一個年輕男子對程雲說：“你是開賓館做生意的，我們參觀一下都不行嗎？當事人都沒開口，你有什麼權利趕我們走？”
剛巧這時，從樓道口傳出一道聲音：“站長你說啥呢？我在開直播呢！”
隨着一陣叮叮咚咚的腳步聲，好似樓梯都在顫抖，殷女俠的身影出現了，她狐疑的看向程雲，扣着腦袋道：“我聽見你在說我啥了……”
程雲轉頭看向其他幾人。
他發現，他們居然又將手機對準了殷女俠，還有一個小聲的對着手機說：“注：這家賓館出了不少網紅和第一個英雄聯盟女職業選手。”
“唉……”
程雲嘆了口氣，對殷女俠說：“先把這幾人手機搶了。”
殷女俠愣了下，其他幾人聞言也愣了下。
但殷女俠的反應和速度終究比他們快多了，當他們反應過來時，自己的手機已經被抽走了。
嘩啦啦……
幾個手機和自拍杆掉在了前臺茶几上。
程雲這纔看向那幾人：“爲了你們的人身安全，我勸你們不要衝動，有問題我建議你們報警處理。”
殷女俠這才偏過頭天真的問道：“爲啥突然搶他們手機啊？”
程雲頭也沒擡，只說：“他們做壞事了。”
“哦。”
殷女俠點了點頭，便湊在程雲身邊，滿臉好奇的看着程雲挨着挨着拿起那些手機操作起來，無視了那幾人面紅耳赤的抗議和威脅聲。
在APP裡錄製的，沒發出視頻的，點取消。發出去的點刪除。
在相機裡錄製的，先刪除，再檢查有沒有回收站之類的玩意兒。
做完之後，程雲將手機一推，說：“拿上手機，走之前我給你們一個建議，有疑問可以報警。如果你們氣不過想做點什麼，我也建議你們先報警，說不定會改變主意。”
幾個人看了看他，然後拿出手機，灰溜溜的逃離了這裡。
俞點小姑娘這才紅着臉：“對不起，我沒攔住他們。”
程雲攤開手：“沒關係，我也攔不住他們。下次叫女俠就好了，這種活兒她做得可順手！”
殷女俠像是完全沒見到，說：“我回去繼續直播了，我還在泉水掛着機呢。”
“好。”
程雲又看向柳曦，疑惑的問道：“他們怎麼知道你的？”
柳曦連忙站起身，顯得有點拘束：“應該是從女俠的直播間裡看到過我，還有昨天程煙拍了一條視頻，我好像也入鏡了。對不起站長，給你添麻煩了……”
程雲擺手：“沒有關係。只是下次你要記住，我們這裡有些人很不要臉的。那些覺得你長得好看偷拍的、或者光明正大要和你合影拍一兩張的，都只是普通人，沒有關係。但今天這些人既不是記者也不是粉絲，他們完全就是想用你賺錢，完全不會在乎你怎麼樣的。而你如果以後想當明星，現在就要盡力避免被打上‘網紅’的標籤。雖然也有網紅轉明星的，但是真的在很多人印象中網紅都上不得檔次。”
“這個叫包裝，我知道。”柳曦點頭說，“多謝站長爲我操心了。”
“嗯，下次就直接拒絕，態度強硬一點，不行就叫女俠。”
“那多麻煩女俠啊……”
“等你發工資了給她買零食，請她吃牛肉麪，吃烤魚。”
“我記住了。”
“嗯。”
程雲從茶几抽屜裡抽出一條環保袋，說道：“我去買菜去了。”
走到門口，仰頭念出召喚咒：“買菜了！”
不到半分鐘，小蘿莉就從前臺蹬蹬蹬的跑了出來，停在他腳下，圍着他轉了一圈，還仰頭望着他：“嗚……”
程雲露出一個微笑，這才邁開腳步。
小蘿莉也邁着小碎步跟在他後邊。